第七章 高宝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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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乙圭的悉心安排和照料下,太子高宝芝的车队又行了一日后,终于在第二天晌午时分到达冬比忽城。车队从城北门进入。高宝芝看到北门城墙足有七八丈高,令人吃惊的是,城墙俱用石头筑成,显得坚固无比。穿过城墙入城后,便看到了位于东西两侧的集市,中间一条宽大的街市,街市上店铺林立、行人摩肩擦踵、人生鼎沸、好生繁华。

一行人南行来到位于城中的达府正门,高宝芝看到达府的宅邸正面是一幢水青雕砖的高大门楼,细看那正门竟然是用一整块巨石做成,上面刻着“御赐达府”的牌匾,飞檐重额,煞是壮观。大门装饰有双狮铜环,门外台阶是青花砖石铺地,平坦整齐,门口蹲着两个威猛的石狮,狮身上各有一只展翅待飞的雄鹰,雕刻的惟妙惟肖,高宝芝心中赞叹。

传报的人进去后不一会,大门中开,却见为首一长者率人列队来迎。

高宝芝下马,这时长者迎出门外,下了台阶,连忙跪下:“臣,灌奴部大加达安恭迎太子殿下。”

高宝芝上前双手扶起达安,并且对达安笑道:“姑父行如此大礼,侄儿如何受得!”

达安称谢起身,高宝芝方才细细观察,只见达安高高个子,脚蹬棕色鹿皮靴,身穿紫色长袍,腰系宽边皮带和镀银扣环,瘦削的方正脸庞,一双深不见底的褐色眼睛,修剪整齐的胡子里冒出几缕白丝,头上大半已经被华发覆盖。听父王说达安不过和他一般年纪,四十岁左右,年轻时曾经和父王、泉盖苏文三人并称为抗隋铁三角,曾经叱咤风云,如今看来竟变得如此沧桑。

高宝芝简单向达安介绍下随行人员后,便跟随达安穿过大门顺着游廊到了政事堂,只见前院上一大家子早在那里等候。达安正要介绍太子,却先被夫人高建丽一把搂过去,抱着哭道:“等了十几年,终于见到了娘家人,上次见你还是个婴孩,没想到都这么大了!”

高宝芝抱着高建丽:“姑母,您别伤心,我也日思夜想,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您了。父王也特地让我给您带来了书信,他也非常想念您。”

夫人又抱了半天,方才不舍分开,也要行礼,被高宝芝接住。

达安引过来,首先见过的是乙圭,达安拍了下乙圭的肩膀,笑道:“这位是我灌奴部族的支柱,乙氏宗族的乙圭。当年我父亲达奥骨和他的祖父乙元曾经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两家也曾联姻,失散多年也找寻多年,近日终遂我愿,既然寻得,就不能再放走,如今乙圭也和我们一起住在府中。”

高宝芝这一路幸亏得到乙圭的解救和照料,真心感受到乙圭办事周全得体,人也坦荡大方,心中欢喜也自思道,我身边如有如此忠贞和智勇双全之士该多好,嘴上说:“多亏乙兄这次鼎力来救!否则我当真成为别人鱼肉也。”

乙圭道:“这次救驾来迟,差点酿成大错,乙圭自责良久,心不能安,太子谬赞了。”

达安对高宝芝说:“来见一下你从来没谋面的表兄妹。”

“这个是你表兄达文卓,比你大一岁。”高宝芝看到达文卓,达文卓,我终于见到你了!看了一眼后,高宝芝心内暗暗一惊,只见他身材瘦长,身高足有八尺,长发并未髻起而是披在身后,五官清晰,笑容中掩饰不住忧郁的眼神,虽没有泰山压顶之势,但是给人以凛然不可侵犯之感。他们俩正在打招呼,听达安接着说道,

“这个是你表弟达文伦,你看他,每天都在生长,今年十六岁,也都快比我高了。”达文伦满面笑容,身材壮硕,活力四射,热情奔放,连眼睛似乎都在发出耀眼的光芒,靠近他就让人觉得自己也能量满满当当。

“这两位是你双生的表妹,个子高的是姊姊达奴,矮的是妹妹达娇。”

要不是姑父提及,高宝芝如何也想象不到她俩竟然是双生子,这模样也相差太大了!只见姊姊达奴一身端端正正的打扮,瘦长身材,鸭蛋脸,一点朱唇,杏眼挺鼻,粉腮上两点笑涡,甚是甜美,观之可亲,真是出落得花玉精神,天仙模样,叫人心醉神迷,饶是高宝芝在宫中见过无数佳丽,也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妹妹达娇却是中等身材,圆圆的脸庞,和达奴的大双眼皮不同,细细的灵动眼睛上是经常眨动的单眼皮,嘴巴像一直在准备着随时大笑,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看到众人在此,高宝芝示意仲室韦,仲室韦打开圣旨,达家一家人随即跪下,仲室韦朗朗读道:“容留王宣旨:顺奴部泉盖苏文由于身体原因请辞大对卢,圣意准,另命灌奴部大加达安即刻进宫,升任我大丽大对卢,开牙建府,旨意传达七日后,达安须携长子达文卓、长女达奴迁往平壤达府中。钦此。”

高宝芝看到达安和姑母高建丽交换了下眼神,犹豫了下,但还是磕头谢恩。

高宝芝满面笑容扶起达安:“恭喜姑父。大对卢是我高句丽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最高官职,甚至可以代表父王发号施令、运用权威、统御三军、执掌司法,遇到父王缺席、生病或其他突发事件,您可以直接统治国家,这是件无上荣耀的事情。”

“谢太子所言。”达安却是淡淡一笑,一边向太子引路,一边说道:“太子一路风尘仆仆,政事堂已经摆下宴席,招待太子和随行人员。请!”

太子和随从跟随达安进入政事堂,只见硕大的政事堂已经摆满了宴席酒菜,达安麾下的甘左、刘至也在其中,达安介绍众人毕,携太子坐入主桌,余者分主次宾客也都坐定。

此时达府人也都听到达安升任大对卢,脸上有光,人人高兴,政事堂里已经是热气袅袅,四溢着烤肉和各种果酒散发的香味。达安拍了下手,一声檀板响后,两边也响起丝竹和玉笛,一时弦管交响,十分悦耳,和蜡碟碰撞和酩酊交谈的喧嚣声一起充斥了大厅。

众人也都是觥筹往来,尤其是和尚明铧,来者不拒,喝的满脸通红。

高宝芝注意到,姑父虽然看起来严厉,但是今天这个特殊场合还是允许孩子们喝一杯自家酿的果酒,但不准再多。

达安问道:“太傅仲室韦何在?”

高宝芝笑道:“仲室韦每到一处必循古迹而去,此时怕他已经在冬比忽城的溪塔上登高而望呢。”

管家模样的人忙插口道:“太子说得正是。我刚才已经安排手下人带着太傅仲室韦去城中游览,估计傍晚时分就能回来。”

正推让间,一个府中传事的来到达安身前欠身说道:“三韩部族长金伯求见。”

达安道:“请他后晌来见我。”传事之人答应离去。

达安方对高宝芝道:“我已经听到乙圭说起太子此行之事,当真是惊险至极。此事发生在我灌奴部地界,我作为灌奴部大加有不可推卸责任,还请太子多多担待。”

高宝芝笑道:“姑父何必自责?这是一帮亡命之徒,更何况,他们估计是蓄意在灌奴部的地界制造纠纷,陷您于不义,这不是您的责任,再加上乙圭救驾有功,姑父不必再纠结于此。我也断不会以此告状于父王。”

达安道:“乙圭说不曾有活口留下,不知是否当真?”

高宝芝道:“当时是有几个人没咽气,我命令护卫全部杀掉了。”

达安道:“没有留下一个追踪溯源?”

“刺杀当今王储乃五牛分尸之罪,我命令当时斩杀算是便宜了他们。再说今日宫中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就没留一个活口。“

高宝芝看到达安眼中闪了一下但转瞬即逝,便问道:“姑父,刚才我看到三韩部的金伯来求见,不知这当地的三韩部与灌奴部相处如何?”

达安道:“这最难开化的就是当地三韩人部落,从咱们扶余人到达南境开始,已经发生了不少战争,一直到我妹妹达溪一举平定所有三韩部落。到现在近二十年来,三韩部表面上顺从,其贵族子弟也都入达府每年的学堂,我也尽力去文明开化他们。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们的仇恨还没有完全消解,对待他们,我也只能是如履薄冰,小心谨慎。”

高宝芝点头赞许。

至傍晚时分,酒已半酣,这时已经归来的仲室韦对高宝芝使了下眼色,高宝芝明白,便推脱不胜酒力要回房休息,达安安排管家带着太子引入客房。

少时,姑母高建丽前来探视,叙了半日方才离去。

这时仲室韦进屋来。高宝芝会意,对身边的随从说道:“你去告诉姑父,说我去城中赏下民俗风景,有明铧和尚和仲室韦跟着我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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