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达安(1 / 2)

加入书签

 平壤达府正堂,达安和达文卓达奴兄妹俩一起在用早膳,达安看着家里传来的书信,双眉紧锁。

“阿爹,书信中写了什么?”达奴问道。

“没什么,是冬比忽城的一些琐碎之事。”达安回道,“用完早膳后,我就去满月台觐见荣留王,你们俩在府中跟随先生好生学习,不可生事也不可出府。改日我自会带你们去宫中觐见你们从未谋面的外祖母,也是当今的太后。”

达文卓达奴答应。

达安又叮嘱了一番,方出了府门,坐进一顶八台大轿,起驾进宫,两边护卫跨上各自的雕鞍骏马,前面卤薄仪从带路,浩浩荡荡向满月台而去。

到了光华门,早就有一群太监在那等着,达安下了八抬大轿轿,上了一顶两人抬的软轿,前面两个太监挥麈引导,众人逶迤往会庆殿北面的后宫而去。

过了荷花池上的翡翠桥,达安下了轿,便看到了内殿,还在墀下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身体肥胖之人在那里等候,身边围满了宫娥和太监,达安连忙上了台阶,此时胖人近前,一把抱住他,差点把他抓散了架,喊道:“贤弟,终于看到你了!”听到到他声如洪钟的嗓音,达安才认出来他是荣留王。

荣留王握住他的臂膀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贤弟,除了满头的华发,你一点也没变!”

你可不一样,荣留王比上次见时胖出两圈,那时的他意气风发、眼神清澈、如一个巍然巨塔鹤立鸡群于众人之中,一对金锤武得虎虎生风,这个让众多怀春少女梦寐以求的精壮男儿已经彻底远去了,岁月只是留下了一个腰围比身高少不了多少的空壳。

寒暄后荣留王便牵着达安的手往内殿走。俩人走到内殿里面的高台上,荣留王坐在了正中位置,达安在下首坐下,达安看到几台上有一圈精致的银杯围着用金壶盛放的飘香果酒,旁边摆满了烤肉和水果。

满口酒气的荣留王对旁边的克平说了几句,一会十二个打扮妖娆的舞女从两侧款款而出,翩翩起舞,跳起了闻名天下的高句丽舞。

达安看完心中不安,看来克平所说的荣留王沉溺于酒色不假,只是不好劝谏,刚欲开口,荣留王说道:“贤弟,这一别十七年,我们只是书信来往,不过我知道信鸽挡不住我们之间的思念。你这次能来宫中做大对卢,说实话,我很是感激。看到你对南境的治理很不错,稳定了南部疆土,理顺了和百济的关系,吾心甚慰。”

“回吾王,自从大隋掠我城池,迁我人口开始,我灌奴部从辽东一直南迁,在吾王的治下,现在好不容易已经在南境站稳了脚跟,我的族人已经开始安居乐业,也暂时和当地的三韩人和平相处。”

“这委实不易,需要几十年的经营啊。”

“只是最近有些麻烦,太子高宝芝或许也有所耳闻,正是在太子高宝芝临幸我冬比忽城时,三韩部的族长金伯竟然从溪塔无端坠亡,至今没有线索。现在据我探到的消息,说三韩部内部分成了主战主和两派,如果主战派占了上风,我怕我灌奴部还有一场大灾难。”

“这金伯却是如何无端坠亡?”

“弟委实不知,奇怪的是金伯当日也并未带任何随从,事后问及随送,他们都说金伯让他们都留在驿馆,等到他回来才能外出。”

“这可以断定此人必定是金伯所熟悉之人,否则金伯不敢外出还不带随从。”

“正是,可惜现在也没有头绪。冬比忽城的手下们现在也正在尽力勘察,争取早日给三韩部一个说法,免去这场争端。”

荣留王道:“戒急用忍,别操之过急引起大乱子。另外关于大唐贡奉,你给我的邸报我已读阅,我也已经向大唐使者散骑侍郎朱子奢讲明,他应该已经正在和大唐朝廷通气此事。吾弟勿忧,达错吉人天相,说不定现在已经游到了对岸在大唐快活呢。”

达安却没有这好心情,“当时的三艘大船和几百号人马如今只有一人活着回到府中,错弟英雄一世,达溪走的早,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我兄妹三人现在只有我一人还苟活在世上,真是寝食难安啊,说实话,这事真的让我老了十岁。”

荣留王道:“我知道你们三兄妹感情最深。弟你也要放得开呀,如今做了大对卢,朝中事情繁杂可能更会超出你的想象。”

“吾王,还有一件事我也是忧心忡忡。正如书信中所说,冬比忽城解救了很有可能是百济王子的扶余隆。奇怪的是,在我来平壤都前的狩猎大会上,他竟然也被人劫走,另外还掳走了我的女儿达娇。至今不见踪影。我怕与百济的王室争斗有关。

荣留王:“何人竟敢如此大胆,掳走你的女儿。”

“这个弟也不知,根据今早我刚得到的书信,手下搜索了整个冬比忽全城,也搜索了方圆两百里的地界,也一无所获。家里人也都悲痛不已。”

“这件事情,吾妹高建丽如何能撑得住?”

“正是这样,夫人日渐消瘦,再加上两个孩子又离开她到了这平壤都,她心中更是苦闷。”

荣留王思索了一会,长长叹息了一声:“我这妹妹的确苦命,现在膝下只剩下了达文伦和达文音。想起小时候我和高建丽在宫中玩耍场景,真的是像一场梦一样。改天还是接吾妹到宫中来看看我们的母亲吧。王太后虽然不大认人,但是总是提起吾妹,有时候让我感到心痛,你说咱们这王族世家,竟然还不如小家子一家其乐融融。”

达安也叹息。荣留王接着问道:“弟久疏于朝政,可知其他部族的消息?”

“我整日忙于族中之事,对于族外事务知之甚少。”

“北部绝奴部大加台弥儒你知道的,这个矮胖的暴躁汉子虽然长着罗圈腿,他的长子也是大加继承人叫台后余,却是出落得挺拔如山、俊秀无比。你猜怎么着,后来竟然被唐军杀死了。”

达安惊问:“却是为何?”

“这小子我见过一次,和他父亲一样,在他眼中就没有让他害怕的事情,但是我不怎么喜欢。台后余在去年冬天不知道犯了那颗神经,出了山城,不但越了界,还把人家大唐的大营给点着了,据说烧死烧伤好多士兵,营中蓬帐损失更多。”

“后来呢?”

“后来想逃没逃成,被唐军辽东道行军总管庞孝泰的将官给杀掉了,然后把尸体礼送给了台后余,你可知道台后余那悲伤气愤模样啊?真的是入地无门。后来大唐专门派外事专员去绝奴部和我这里过来解释,说那是大唐在边境地界的正常冬季演练,并没打算攻城,台后余这算是白死了。”

达安道:“这可如何收场?台弥儒还有儿子吗?”达安知道台弥儒的妹妹台弥玉是荣留王的妻子,当今的王后。

“儿子倒还是有一个,只是性格乖张,让老台操碎了心。台弥儒这人我是相当了解,和我的夫人台弥玉一样,就是针眼大的事情都是能记一辈子,你看这兄妹俩,谁也不理谁,指不定是不是小时候俩人打过架,到现在还记着呢。我估计这次台弥儒失去了他最爱的长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正在憋什么大阴谋呢。”

“西部涓奴部于支留也过得不好,于支留这个老小子虽然纳了一百多个妾,也怕是生不出孩子来了,没办法,只把自己的侄子和侄女过继过来。我看当时达溪虽然和于支留说妥了婚姻,但是很幸运没有嫁过去啊。”

达安听到此话,火气往上撞,那也比现在不在人世强!

紧接着听荣留王说道:“听说他的母亲朴李氏已经正式当家作主,连于支留都唯她马首是瞻,哼,这个老不死的老**。”

达安知道三韩人朴李氏出身贫寒,运用各种手段一步一步上位,在大丽名声很差。

“这说来说去,最让我担忧的便是这东部顺奴部的泉盖苏文。这顺奴部本来就是低等贵族,现在凭着祖父和父亲的业绩已经成为我五部中显赫的贵族,还想再利用几个出金子的矿山来再次世袭大对卢,真他娘的做梦呢!所以他这次辞去大对卢,正合我意。”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