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河村（2 / 2）

只是，他没有说，只是轻轻地道：“嗔师父，能不能帮我摘一百朵紫儿的花。”

嗔和尚微微点了点头，只是他微皱起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

男孩见嗔和尚转身，他突然笑了笑，然后猛地起身，向那个祭台狠狠地撞去。

结束吧！让这一切都结束吧！人生在世，当去则去，不必留恋！

然而，他没有撞到祭台，嗔和尚已迅速回身拉住了他的肩，扭转了他的躯体，卸去了他所有的冲力。

男孩痛苦道：“大师父何必拦我，我已经没有活着的意义了，人活着总得解脱。”说这句话时他仿佛已不是一个孩子。

嗔和尚却一失曾经的祥和，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你必须活着！”

嗔和尚的语气让男孩突然一怔，脑子突然变作了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该要做什么，该要说什么。只听嗔和尚继续说道：“因为有个人，也许还活着！”

男孩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体抽搐了一下，激动地问道：“谁？”

看到他的神色，嗔和尚突然松了一下心，用昔时的口吻说道：“应该就是你说的紫儿吧。”他顿了一下看着男孩脸上绷紧的肌肉，他用手轻轻指了指石碑上的数字，继续说道：“那天我和老和尚并没有见到有穿紫衣服的姑娘，而且这里所载的人数和你下山时所说村里的人数也不一样。我们只找到了九十有七个人，算上你也才九十有八人。”

原来在男孩跪着的时候，这嗔和尚一直在想木碑上的那个数字的奇怪之处，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到哪不对。只是当他听到男孩让他摘一百朵花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一百和九十七，刚转过身突然想起了男孩来时给他说的话，男孩当时所说的“满百”与石碑上的“九十七”一对转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只是他在考虑那一个人会不会就是清河嘴里的那个紫儿，他想到那日寻找到的尸体确实没有穿紫色衣服的姑娘，正待要告诉清河，突然发现清河正猛向那祭台撞去。幸好他出手快，在清河撞上祭台前的瞬间拦住了他。

清河听到嗔和尚如此说，又顺着他的手指向那石碑上的数字看了几眼，突然再也难以压制心底的激动大叫道：“紫儿！大师父你说的是紫儿……是紫儿……真的是紫儿吗？”却是还不待嗔和尚回答，他又叫道：“紫儿她在哪里？她在哪里？”他站直身子不住地来回转头，仿佛一转身便能见到：“不，她一个姑娘家，她能去哪儿？”

“她还活着……”

“紫儿还活着，不！村里人都出事了，我也受伤了，她也肯定受伤了……”

“她还活着，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突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那嗔和尚竟然插不上一句安慰的话。兴许是他太激动了，又也许是太累了，他说着说着突然晕倒了下去。

嗔和尚赶紧向前托住了男孩尚未跌倒的身子。日光渐落，竟已开始西下，正慢慢地向后拉长着他们的身影，嗔和尚最后望了那祭台一眼，背起男孩子转身离开了。

安静再次侵袭着大地，侵袭着那个凌乱的村落，一阵风吹来，却再也吹不到它偶尔会有的炊烟的气息。一团脏兮兮的絮儿，从远处跑了回来，滚到老柳树的枯根下，静静的依偎着，老柳树欣喜地摆弄了两下自己新生的枝条，依然固执地守护着自己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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