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听范秀才讲故事(一）（2 / 2）

确实，迷信与信仰，一直以来都让人分不清楚，林秀如是想着，冲徐威眨眨眼：“今天如果你有空的话我倒想带你去个地方看看。”徐威看向李杰“你不一起去吗？”“不了，吃过早饭我得走了。公司里还有一堆的活儿等着我呢。如果有什么发现可记得告诉我哟。”徐威望着林秀说：“我知道得不可能会有秀儿姐姐多，怎么还要我告诉你呢。当然，她如果对我毫无保留的话，我的一切发现都会及时告诉你的。”林秀哼出声：“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瞒你，我早就说过，如果你需要，我会把知道的一切告诉你。包括不知道的也可以给你打听！”徐威高兴地站了起来，“就等你这句话呢！”

早饭是徐威在奶奶以前的厨房里以柴火熬的一锅粥，外加一盘土鸡蛋。饭毕，李杰回了城，徐威跟着林秀出了门。他们出门不久，程富贵也装着出门闲逛，远远地跟了去。

林秀带着徐威沿着村里蜿蜒的石板路漫无目的地边走边聊，聊起自己小时候这村里的风土人情。那时节人们一年四季在庄稼地里忙活，天气好的时候，田间地头的人们一边挥汗如雨一边吹着不咸不淡的趣闻，大到国际国外的形势，小到哪户人家的牲口生长。在一边吹牛一边劳作中，人们邻里间的关系也能更加和谐。平时哪家有需要人搭把手的，有时无需开口，乡邻们都会主动相帮。哪家先有了电视机，他家也会先准备好家中所有的板凳，方便村里想看电视的乡邻来看电视。下雨天更是人们串门聊天的机会，女人们聚在一起做针指活儿，男人们聚在一起多半也是喝茶吹牛，就像那个年代过来的陈烟杆，她爱串门的习惯在当时就再也正常不过。

他们就这样穿过了大半个村子，前方隔着一块鱼塘再上一段坎就是范秀才家，走在前面的林秀住了脚步往范秀才家张望。徐威几次想问林秀要带自己去哪儿，见她走到这儿就不走了，也只得跟着停下来。终于忍不住问道：“一大早的你把我带这儿来干嘛？”林秀神秘地说：“你不是对许家大院里的事有疑问么，或许有人能给你答案。这不是带你找人来了么！”看徐威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林秀只好明确地给他说，今天只要找到范秀才很多问题就会有答案了。但现在也不好冒冒失失地进门去找范秀才——村里人都知道她是疯子，虽然她不一定是。他们就只好在这儿等着她出门。“那万一她早就出门了呢？”徐威说，林秀一想也是，于是她继续盯在这儿，让徐威顺着小路上了山上的坡地。

徐威对村里每家每户的田地依稀还有些印象，如果能在田间地头碰到范秀才就再好不过。昨晚，林秀一直站在门后盯着趴在程富贵窗外的那个黑衣人。当她转身的一瞬林秀的手电光准确地打在她身上，她的五官清楚地看在林秀眼里：蓬乱花白的头发披散开来，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一双细小狭长的眼睛，尖细的下巴，还有那一身破破烂烂分不出样式颜色的衣服。上次跟外婆回来参加徐威奶奶的葬礼，在许家的坟地里林秀还跟范秀才打过照面。当时她那瘦削苍老的样子给林秀的印象很深。因此，饶是在黑夜里，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林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范秀才。但让林秀不明白的是，以前她印象里的范秀才并不疯，但她若是一个正常人的话她干嘛深夜出现在许家的大院里，行为还那么诡异。在没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之前，林秀也不想给范秀才添麻烦，所以，她并没有当着程富贵在面说出这个发现，而是带着徐威来找范秀才问个明白。

但徐威找遍了水井湾里范秀才家的田地出没有发现范秀才的影子。看看太阳的光已经开始发热起来，徐威未免有些焦躁。就在他想往回走的时候，在一块茶园里碰到拿着一把大剪刀往地里走的水根，水根见徐威一个人在地里走来走去，把他叫住问他这是下地干活呀还是在巡山呢。徐威不好明说，只冲着水根傻呵呵地笑笑。随口问大伯这时才上山啊。水根苦笑道：“可不是哩，这水井湾里一群人一天活得泼烦，不安心过日子，成天尽惹事！前天范秀才家闹得鸡飞狗跳的，范秀才拿起一把菜刀要砍她男人，要砍就砍呗，那样的赌鬼只要没砍死还不是继续赌。我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去调解了，这不，听说还没消停，一大早我去他家看看，这才上山来嘛。”徐威笑着说：“大伯，这水井湾里的赌博之风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听说你也有那么点爱好的嘛！这该不是你没带好头的原因吧？”水根听了故意把脸一沉：“小崽子你可别乱说话，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大伯我早就没有赌过了。再说我们那是小赌，小赌怡情，有时纯粹是为了应酬，和赌鬼许七能一样么。许七从年轻时好赌，到现在年近六十了，人是越来越穷，赌瘾却越来越大。两个儿子还打着光棍呢，你说一个疯子婆娘都知道着急上火、他却整天除了赌博家里啥事都不理会，这日子能过好么！”徐威听不得他啰哩啰嗦一大堆，说道：“大伯，这还是应该怪你这个支书没有当好，村民缺少了业余文化活动，空闲的时候都去赌博了，那家里还能不闹矛盾么。这风气不好呢。”许水根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眉开眼笑地说：“徐威真不愧是大学生，几句话说到点子上了。这和上面的精神是一致的，但在我们这水井湾开展不开啊，你大伯我没文化，这个村支书还真是白当了这十几年。徐威啊，你就不考虑考个公务员回家乡来办点实事么？”一句话让徐威站那里愣了半晌没有作声。这个问题他还真从来没有想过。

徐威和许水根闲扯半天，几次想把昨晚的事给他说，但想想事情闹开了引起更多人关注对他接下来的事不便利，因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于是他告别了许水根匆匆地往回走。转过茶园下了段山坡，一抬眼就看到林秀站在水塘边，身边不远处一个老妇蹲在那里，看样子似乎是范秀才。范秀才背对着徐威，似乎在水塘边浆洗衣物。刚好林秀面朝着山坡，一回头就看见了徐威，她冲徐威遥遥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徐威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向她们走过去。看林秀的样子，范秀才一定又在讲故事了，说不定就是他们想听的精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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