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滴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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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的光芒透过厚重的窗帘,宋初埋在被窝里,被子遮住半张脸,眉头蹙着,嘴角却噙着点似有似无的笑容。

意识像是刚刚破冰的河流,慢慢流淌着。

大约过了两分钟,宋初才抬手,手背搁在眼睛上,睡意惺忪地醒了过来。

她又将手往身侧一揽,出乎意料地没有搂住什么东西。

宋初瞬间清醒,直着腰猛地坐起来,就要失去控制的心跳在目光触及床头的一杯牛奶后又慢悠悠地晃荡回了原地。

她吐出一口气,把散乱的长发低低地盘了个髻,进浴室往脸上泼了一抔凉水,便捧着牛奶走出卧室。

牛奶还是温的。

***

季亦安站在客厅的窗前,正在打电话,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

便看见宋初仍是他那件T恤,睡得侧脸红了一块,昨晚喝了酒,这会儿脸上还有些轻微的水肿,不难看,反倒显出些模糊年纪的婴儿肥。

他无端觉得喉咙发痒,舔了下嘴唇。

他想,要命。

宋初走上前,在他身边站定,没搭话,目光笔直地看着窗外。

季亦安心口生出根枝杈,存在感十足得横亘在那,他一面余光瞥着宋初,一面对着手机里说:“知道了,申请中方与湄尖检查站的合作,尽快掌握‘蓝太阳’的流通路径。”

金三角的大部分毒品避开交通干线与支线上的检查站,而是通过与边境相连的山林,人背马驼贩卖至周边国家的。

而想要抓获这些毒贩,各地24小时值班的检查站功不可没。

挂了电话。

宋初喝了口牛奶,轻声问:“新型毒品叫‘蓝太阳’?”

“嗯。”

“是从金三角流入中国的?”

“初步判断是这样。”季亦安说,“我们控制了‘蓝太阳’拥有者陈裕固的手机,发现他与金三角地区有联系。”

“啊。”宋初轻轻应了一声,指腹在杯壁上摩挲,眼眸低垂。

“那你这次来,是为了追查‘蓝太阳’的下落?”

季亦安抬了下眉,去看宋初的表情,瞬间反应过来这大概是道送命题,他笑了声:“也是为了追你。”

于是宋初笑弯了眼,乖乖把牛奶喝尽了。

***

当天晚上,宋初重新回了酒吧唱歌。

既然季亦安需要继续扮演他的卧底身份,那宋初就得替他把其他辅助信息都给理顺了。

有一个她这样的能吃下黑的女人当枕边人,比季亦安孤身一人来得更能信任得多。

酒吧绚烂多变的灯光变幻着照射下来,宋初坐在高脚椅上,怀里抱着木吉他,长发挡住她侧脸,在灯光下光影斑驳。

指尖拨动,漂亮优美的音符荡涤而过。

宋初有多漂亮,就有多危险,伽苏一死,这儿的人也就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还是有人送花给她,服务生从台侧走上前送花,都被宋初拒绝了。

她红唇微启,与以前故意撩拨人心时不同,嗓音干净纯粹,却更加让人惊艳的惊心动魄。

所有灵魂,无论干净还是肮脏,都会喜欢这样纯粹青涩却又能摄人心魂的妖精。

***

宋初只唱了一首就下台,底下掌声雷动。

她穿过人群,走到吧台,叫了一杯酒精度数不高的鸡尾酒。

吧台的小姑娘笑眯眯对她说:“初初姐,我发现你这结了婚唱歌的感觉都不一样啦!”

“嗯?”宋初斜斜地倚在吧台边,“怎么不一样了?”

“说不出来,就是感觉温柔了好多,而且也更好听了,初初姐,你婚礼那天我也去啦,你老公超帅的,站在一起就是郎才女貌。”

宋初懒洋洋地喝了口酒,勾起唇角懒散地笑。

季亦安那撩人劲,她第一眼见他时就知道。

忽然,宋初目光微顿,看向酒吧门口的男人,他今天还戴了顶帽子。

季亦安显然也已经看到她。

宋初笑起来,把酒杯推回吧台:“把酒钱记我账上,我下次付。”说完她就往外走,步子都染上欣喜与憧憬。

小姑娘盈盈地跑出酒吧,到他面前,不知是怕人听见还是故意,她踮起脚尖,气息全打在他耳廓,声音清脆:“季队长。”

季亦安心软了一半,抬手揽住她的肩。

宋初这人当真是个谜,前一天还心肠冷硬地一走了之,今天又娇娇的甜出蜜来。

“要去吃点东西吗?”季亦安问。

“好啊。”宋初带路,“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花甲。”

花甲摊上人很多,宋初扯了两张纸巾坐在塑料凳上擦桌子,她擦得很认真,来来回回擦了两遍。

晚风吹乱她的长发,向后扬起,没带皮筋。

季亦安点完过来就看她不停将头发往后捋,他走过去,把帽子倒扣在宋初头顶。

宋初扭头,朝他笑了笑。

“人多,还要再等会儿。”

“嗯,反正我也不饿。”宋初说。

她其实很少吃夜宵,她的饮食不规律,早饭经常是不吃的,晚餐也没定点,有时直接就忘了吃,一睡就睡过去了。

“你那边的事有进展吗?”宋初问。

“明天打算去见个人,之前跟你提过的,驻守金三角的卧底。”季亦安低声,“叫郑国立,郑队,你认识吗?”

“没听过。”

“我还以为你在这认识不少人。”

宋初扬眉:“他不是城西这边的人吧?”

“不是,他在掸邦,离这几十公里。”

“那我不认识也正常,这里的城镇部落都挺封闭独立的,除了毒贩五湖四海的跑,其他人大多都很安定。”

“你这几年,也一直定居在这?”季亦安问。

“算是吧。”宋初搓了搓手指,“刚来的时候为了查顾老师的事,到处跑了几个月,后来也没什么消息,就在这定下来了。”

季亦安侧头,斜斜地瞥了她一眼。

他忽然想起一个屠龙的故事,勇敢的少年决意屠龙,却最终坐在恶龙的尸身上,看着闪烁的珠宝,慢慢长出鳞片、尾巴和触角,最终变成了又一条恶龙。

无数少年死在了屠龙的路上。

胜利的少年最终成为恶龙。

如果放任宋初自由生长,她最终会是死在这片土地上,还是成为下一个统治这片土地的恶魔。

“来咯!唷,初初姐,您也在呢。”小摊老板端着热气腾腾的花甲,看见宋初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您刚才跟我说一声啊,我提前给你做了。”

宋初抽出一副筷子在桌子上戳了戳,笑道:“也没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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