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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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来到假山之后, 旁边就是一大片绿竹,绿荫森森,幽静无比, 令人倍感清爽。

段誉道:“贾兄, 王兄, 我有好几个妹子, 这你们自然知道。先前灵妹来过杭州, 和你们见过一面。我还有个妹子, 名叫婉清,是秦阿姨的女儿,在江湖上用的一直是‘木婉清’这个名字。”

王怜花微笑道:“先前钟姑娘向我们提过这位姑娘。”他说的钟姑娘, 指的自然是钟灵。

段誉笑道:“那倒好了。既然灵妹跟你们提过婉妹, 料来她也说过前一阵子, 婉妹收到秦阿姨的信,知道我被那大和尚抓走以后,就寄信给灵妹,叫她一起来苏州找我这件事。”

贾珂颔首道:“钟姑娘确实提过这件事,怎么, 木姑娘出事了吗?”

段誉叹了口气, 说道:“我也不知道婉妹是不是出事了。她在信里跟灵妹说,要灵妹速去苏州, 她也和她的朋友往苏州赶,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也好,灵妹也好,秦阿姨也好,我们谁也联系不上婉妹, 她就好像突然间消失了似的。”

贾珂吃了一惊,问道:“那当时和木姑娘在一起的朋友呢?你们知道这人是谁吗?”

段誉摇了摇头,说道:“婉妹只在信里提了这么一句,但是她既没说她这位朋友姓甚名谁,也没说这位朋友是男是女,我们都没见过她这位朋友,自然也无从确定,她这位朋友是不是和她一直在一起。我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先前寄给灵妹的那封信,确实是她自己写的,可见那时她还没有出事。”

王怜花问道:“木姑娘这封信,是从哪里寄来的?”

段誉道:“这我知道,她是从洛阳寄来的。”

王怜花和贾珂听到“洛阳”二字,不禁对视一眼。

王云梦虽在好几处地方都有房产,但她住的最久的地方,就是洛阳,王怜花从前住的最久的地方,也是洛阳。因此两人一听到“洛阳”二字,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王云梦。

王怜花回忆起秦红棉的容貌,微微一笑,说道:“段兄,看你这般斯文俊秀,钟姑娘这般灵秀可爱,木姑娘既是你的亲妹子,钟姑娘的亲姊姊,想来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了。”

段誉笑道:“是啊,我们这几个兄妹,单论模样,要数婉妹生得最漂亮了。”顿了一顿,突然脸色发白,急道:“糟糕,糟糕,难道婉妹因为生得貌美,竟遭了哪个淫贼的毒手吗?”

王怜花心想:“她若当真生得如花似玉,那她可不一定是遭了淫贼的毒手,而是遭了我妈的毒手。”

王云梦这几年来,一直四处寻找容色绝丽的少女,想要培养她们做西施,然后将她们送到柴玉关身边。

王怜花虽没见过木婉清,但是当年贾珂奉旨押送段正淳回到大理,秦红棉趁夜溜进客栈,想要将段正淳劫走的那天晚上,他就在外面,将秦红棉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后来贾珂将秦红棉留下,他整日和贾珂待在一起,自然也和秦红棉打过几次交道。

他记得秦红棉生着尖尖的脸蛋,修长的眉毛,肤色胜雪,容貌甚美,虽然没法与王云梦相提并论,但也算是个姿容出众的美人。木婉清若是和她母亲一般美丽,那么王云梦喜她美色,将她和她的朋友抓走,倒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贾珂安慰道:“段兄,你先别急。木姑娘既已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久,寻常采花贼,决计不会是她的对手。”

段誉叹了口气,说道:“说不定婉妹遇见的,其实是个不寻常的采花贼。”

王怜花险些笑出声来,寻思:“这倒不错。倘若这木婉清当真是被我妈抓走的,她这么做,可不是要自己采木婉清这朵花,而是要柴玉关采木婉清这朵花,那她确实算是个不寻常的采花贼了!”他知道这件事可能是王云梦所为以后,便不再对此事上心,颇有些隔岸观火之意。

贾珂微笑道:“这也有可能。不过已经过去这么多天,洛阳又不是小地方,这时候急急去洛阳找木姑娘,无异于大海捞针,白费功夫罢了。若是木姑娘是在从洛阳前往苏州的路上出事的,那就更难找了。”

段誉点了点头,说道:“我想也是。灵妹前几日就到洛阳了,她在洛阳找了好几天,但是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婉妹曾在信里说过,我被那大和尚抓去苏州的消息,还是她那个朋友找了些江湖上的朋友,帮她打听到的。想来她那个朋友在江湖上认识的人一定不少,但若我能知道这位朋友的名字,说不定就能找到婉妹了。可惜我不知道,只好用最笨的办法,向每个认识的人问上一问了。”

王怜花不禁一笑,说道:“段兄,我们从没见过木姑娘,连她的长相都不知道,便是想要帮你留意,也留意不了。你身上可有她的画像?”

段誉见他应承下来,心下一喜,说道:“自然有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幅画像,递了过去。

王怜花接过画像,展开一看,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以为然地道:“这幅画像是谁画的?画的这般潦草,如何让人看出画中人的模样?”

段誉笑道:“让王兄见笑了,这是我自己画的。可惜我从前学画画时不够用心,人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却是笔到用时方恨拙了。”他虽被王怜花嘲笑了一句,心下却不着脑,反而泰然自若,怡然自得。

贾珂看了一眼,笑道:“唉,比我画的好多了。”

王怜花噗嗤一笑,说道:“这倒不错。”跟着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比你画画还差的人。他画的比你好,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么!”但是他私下里可以跟贾珂这么说,当着段誉的面,他还是想给贾珂留点面子。

王怜花提着画像看了一会儿,说道:“段兄,这位木姑娘是那位秦夫人的女儿,不知她们母女俩,长得像还是不像?”

段誉想了一想,说道:“婉妹和秦阿姨的脸型、眼睛还有嘴唇都很像,但是鼻子像我爹爹,五官的分布则是谁也不像。秦阿姨虽然很美,婉妹却要胜过秦阿姨一筹。”

王怜花又看了一会儿画像,然后看向竹林,脸上露出沉思之色,忽地一笑,说道:“我大概想出了几个模样。走,咱们去一趟书房,我将这几个模样画下来,你瞧瞧究竟哪个模样,和木姑娘最为接近。”

段誉虽然久居大理,但在书画上均有涉猎,早就听说王怜花的书画已是千金难求,只可惜王怜花很少将字画拿出去买,也很少赠与别人,因此他一直无缘得见。此刻听到这话,不由心下大喜,说道:“今日能得见王兄的丹青笔墨,可真是我的荣幸。”

王怜花在京城之时,偶尔也会参加文士举办的聚会,这些人可不像江湖人一样,觉得武功才是首要的,其他的本领,都是雕虫小技罢了。王怜花文武全才,博学多能,每每都会在聚会上大出风头,追捧他的人亦是数不胜数,因此听到这话,不过微微一笑,连得意都懒得生出来。

三人穿过一条青石铺的小径,穿过前厅,来到书房。

贾珂给王怜花铺纸研磨,王怜花提起笔来,略一凝神,连着画了七幅画,落笔,绘图,换纸,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姿势也优美之极,就好像他不是在画这七张脸,而是这七张脸借着他的笔来到这个世上似的。

贾珂觉得王怜花这模样英俊极了,也潇洒极了,当真舍不得移开目光,便站在一旁,笑眯眯地一直盯着他看。

王怜花画好一张,贾珂就拿起一张,铺在桌上,等他放下笔了,贾珂也把这七张图画,并排铺在桌上,然后又去看王怜花。

王怜花和贾珂目光一触,忽地想起前天自己把贾珂扑在桌上,倒在他怀里大哭的模样,不禁有些怀疑贾珂这么专注地看着自己,其实是在心里想着这件事来取笑他。毕竟昨天他俩待在书房之时,贾珂时不时就会旧事重提,来取笑他一番,甚至还会躺在桌上,将他搂在怀里,很坏心眼地问他,要不要再来哭一场。

王怜花想到此处,向贾珂微微一笑,用手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割断的手势。

贾珂一怔,随即笑得更开心了。

段誉走到这七幅图画之前,低头一看,就见这七幅图画上,各画着一个女子。这七幅画虽是在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内画成的,但是画中人栩栩如生,活色生香,便如要从画中走下来似的。唯一一点奇怪之处,大概就是这七幅图画上的女子,都没有穿衣服。所幸图画只画到她们的肩膀,因此没画衣服,倒也不算不妥。

段誉自是啧啧称奇,目光游移处,很快发现第三幅图中画的女子,竟与木婉清几乎一模一样,便好像这幅图画其实是一面镜子,木婉清正站在镜子前面,对镜自赏似的。、

段誉不由得吃了一惊,“咦”的一声,伸手拿起第三幅画,看了一会儿,见这幅画上的女子,果然和木婉清几乎一模一样,于是看向王怜花,笑道:“王兄,你这丹青妙笔,果然是出神入化。若非我亲眼所见,你是怎么画的这几幅画,我定会以为,王兄这幅画,其实是对着婉妹画下来的。这画中的姑娘,当真和婉妹几乎一模一样。”

王怜花听到“几乎”二字,却不太满意,走到段誉身边,看向图画,问道:“段兄,和木姑娘相比,这幅图是哪里画得不像?”

段誉这辈子虽对木婉清没有丝毫男女之情,但他和木婉清毕竟是兄妹,又对她的身世颇为怜惜,平日里来往多了,自是对她的容貌身形牢记在心。

他想了一想,说道:“婉妹生了一张樱桃小口,嘴唇甚薄,画中的姑娘的嘴要比她的嘴大了一点,嘴唇也厚了一点,并且婉妹的人中,要比画中这姑娘的人中,稍稍短上一点,脸庞却要比画中这姑娘的脸庞稍显丰盈。除此以外,画中这姑娘眉目间虽有英爽之气,却不似婉妹那样,眼光中透着三分倔强,三分凶狠,神情也不似婉妹那样冷冰冰的。”

王怜花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禁一笑,说道:“木姑娘眼光中透着三分倔强,三分凶狠,倒和秦夫人是如出一辙,我原以为她们虽是母女,但木姑娘毕竟是金枝玉叶,会和母亲有所不同呢。”便提笔重画了一幅图,照着段誉说的一一改过,递给段誉,问道:“怎么样?”

段誉接过画像,仔细看过后,向王怜花一笑,说道:“这幅画像当真和婉妹一模一样了。”

王怜花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了。段兄,这幅画像你拿去,若是遇到见过木姑娘的人,也不会因为画得不像而和那人错过了。”

他面上笑得温柔可亲,心中却想:“这小子的容貌还算俊美,倘若木婉清当真落入我妈手中,我妈知道他拿着木婉清的画像四处找人后,看在他这张俊美脸蛋的份上,多半不会轻易杀他,知道他的身份以后,更不会舍得杀他。他若是能给我妈添点儿麻烦,让她暂时将我这个儿子和贾珂这个儿媳置之脑后,那可当真是上上大吉了!”

段誉自然没想到王怜花这么热心地帮他,其实是另有目的。当下将画像对折后塞入怀中,连声向他道谢。

贾珂和王怜花送段誉离开。还没到门口,忽听得贾珂道:“段兄,你在苏州之时,有没有遇见过身着绿色里衣的人?”

他这句话实在有些没头没脑,段誉一愕之下,笑道:“贾兄,我又不是色鬼,怎会去在意别人身着什么颜色的里衣?便是当真遇见过身着绿色里衣的人,我也不会知道啊。”

贾珂本就没报什么希望,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听到这句回答,自然不会失望,笑道:“也是。”

段誉心下好奇,问道:“贾兄,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难道穿这绿色里衣,还有什么讲究吗?”

王怜花听到贾珂这话,也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微微笑道:“是这样的。先前我们在扬州遇见了两位姑娘,这两位姑娘都是住在客栈之时,有贼人偷溜进她们的客房,用迷药将她们迷倒,然后将她们乔装打扮成模样颇丑的病秧子,不知要把她们运去哪里。

那两位姑娘和木姑娘一样,都是容貌出众的美人,贾珂也是听到木姑娘凭空消失一事,才想起来这两位姑娘了。至于他问绿色里衣,则是因为那贼人这么多天以来,一直穿着一身绿色的里衣,甚至马车内壁,和枕头被褥,都是绿色的。这贼人是这样,他的同伙很有可能也是这样。”

贾珂补充道:“只可惜那贼人已经死了,所以他的来历、身份、目的、同伙,现下通通都查不到。”

段誉大吃一惊,说道:“这么一说,婉妹当真有可能是被这贼人的同伙抓住的。倘若她被人喂了迷药,更换面容,那我们自然是谁也认不出她了!”顿了一顿,又奇道:“只是你们二位是在扬州遇见的那两位姑娘,而婉妹又是在洛阳失踪的,贾兄,你怎么会想到问我有没有在苏州见过这样的人?”

贾珂笑道:“因为其中一位姑娘说她曾经听到那贼人和同伙在屋外聊天,提到他们的一个同伙要去苏州,算算时间,那时钟姑娘应该就在苏州。”

段誉遗憾道:“唉,可惜那时我不知道这件事,不然我一定会留意路上的人,都穿什么颜色的里衣的。”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你现在留意也不晚啊!只是你可千万小心,不要被人当成淫贼,扭送去衙门了!”

段誉笑道:“那伙人既然专挑姑娘下手,料来人人都是男人。他们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我便是去看他们穿着什么颜色里衣,也算不上淫贼!毕竟这世上喜欢的男人的男人,可不算多,总不能这些人都被我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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