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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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证方丈听到这话, 不免有些紧张,担心贾珂又要提出什么令他为难的事情,当下点了点头, 尽量从容笑道:“侯爷请讲。”

贾珂微笑道:“这次前赴西域之行, 咱们最大的难题, 便是西域疆域辽阔, 柴玉关行踪飘忽不定, 咱们到达西域以后, 应该如何找到他。只要能找到柴玉关,咱们齐心协力,一起对付柴玉关, 即使西方魔教执意做柴玉关的后盾, 那也不足为虑。”

方证方丈心道:“只怕没那么简单!”但随即转念, 想到贾珂还是一个五岁幼童的时候,便用阴谋诡计大破西泥国皇太妃李秋水的阴谋诡计一事。贾珂向来足智多谋,每每陷入绝境,立时便能想出应对之策来,此刻他明知西方魔教中大有能人异士, 天时地利人和, 至少占了两样,他们与西方魔教直接交手, 不知会死多少人,他又怎会用这种普通人都能想出来的笨方法呢?

方证方丈想到这里,心中一宽,点头称是,说道:“我等这几天就是在商量这件事。全真教的丘道长先前提议向昆仑派的何掌门打听柴施主的行踪,毕竟昆仑派位于昆仑山三圣坳, 势力雄强,弟子众多,也许能打听到柴施主的行踪。”

贾珂心中一烦,暗道:“丘处机可真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莽夫!他给何太冲写信,不就是提前告诉柴玉关,大伙儿要去西域对付他了么!不知道他这么做,会不会影响到我的计划。”

正待将自己的计划从头至尾虚拟想像一遍,看看丘处机这么做,对自己的计划有何影响,就听方证方丈说道:“只是老衲以为,何掌门虽然忠于卫国,绝不屑与勾结西泥国的柴施主同流合污,但是昆仑派弟子众多,这些弟子中,说不定有人与柴施主或者他的手下是旧识,这一来二去,实在容易走漏风声,到时咱们还没到达西域,柴施主就已经想好计策对付咱们,那可就不太妙了。

倒不如咱们集齐弟子,到达昆仑山以后,再去三圣坳拜访何掌门,请他帮忙寻找柴施主。这样柴施主便是收到消息,知道咱们来西域了,不论他是逃跑也好,迎战也罢,在这匆匆之际,都没法准备周全。”

贾珂抚掌笑道:“多亏方丈大师制止了丘道长,否则咱们这边还没动身,柴玉关那边就已集齐西方魔教的能人异士,摆下千人大阵恭候咱们莅临,那可糟糕得很了!”

然后放下手来,微微一笑,说道:“方丈大师,我倒有一计在此,或许可以引得柴玉关心甘情愿地过来找咱们。只不过这计策是否有用,我现下也不确定,毕竟我对西域一点也不熟悉,对这些年来柴玉关在西域的所作所为,更是一点也不清楚。

少林派是武林领袖,这次大家去西域对付柴玉关,保我卫国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武林这边,想来是少林派负责发号施令。我今天过来,便是想要请方丈大师斟酌一下,我这一计,是否可行。若是可行,那么咱们先落实一下细节,之后咱们分头行动,等时机成熟,我再与诸位联络。”

方证方丈见贾珂已经想好对付柴玉关之策,喜道:“天下人都知道侯爷聪明机智,料事如神,老衲当然也知道,侯爷想出来的计策,老衲怎会不信服呢?侯爷只管吩咐便是。”

贾珂笑道:“吩咐可不敢当。其实我这一计,说穿了就是效仿姑苏慕容氏,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这计策想要施行,只我自己不行,须得诸位助我一臂之力。”便将自己的计策说与方证方丈听。

方证方丈连连点头,笑道:“此计大妙!只不过……老衲以为,有一件事十分难办。这鱼饵小了,柴玉关未必肯来,鱼饵大了,只怕不止柴玉关会来。还望侯爷选这鱼饵之时,能好好斟酌一二。”

贾珂笑道:“大师放心,即使西方魔教的人通通来了,那也无妨。柴玉关总不可能一直和西方魔教的所有高手待在一起。只是此事千万不能泄露半点风声,大师对其他掌门,也不要提起此事,只说到达西域以后,再见机行事便是。”方证方丈自然应是。

方证方丈本觉这次前赴西域之行,前途艰危正多,吉凶祸福,更是飘渺不定,此刻与贾珂商定计策,心中的种种担忧便即一扫而空,脸上也颇有喜色。

两人定好到时在西域联络的信号,贾珂起身告辞,方证方丈见这时已是中午,笑道:“侯爷若是没有急事,不如用了素斋再走。”

贾珂这次来少林寺找方证方丈,本就是想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省得自己整日陷在情爱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他来少林寺的路上,还在琢磨自己离开少林寺以后,应该去哪里,幸而他从方证方丈口中,得知了西方魔教或许持有《葵花宝典》一事,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去福建福威镖局借阅《辟邪剑谱》,亦或是去黑木崖借阅《葵花宝典》的差事,便打算离开少林寺后,就直奔福建。

借阅《辟邪剑谱》或是《葵花宝典》,当然不是一件火烧眉毛的急事,不至于连吃素斋的时间都没有,贾珂接到方证方丈的邀请,不愿驳了他的面子,自是欣然应允。

用过素斋,贾珂和方证方丈聊起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忽地想起一事,笑道:“方丈大师,不知你是否认识精通唇语之人?”

方证方丈笑道:“这倒巧了,我空怀师侄就有这本事,侯爷可要老衲为你引荐?”

贾珂寻找这精通唇语之人,便是想要请教,那日王云梦究竟对王怜花说了什么。他担心王云梦是在嘲骂王怜花,不好向黄药师这样的熟人请教,此刻想到方证方丈身为少林方丈,自然交友甚广,说不定会认识这样的人,姑且试上一试,不料少林寺中就有这样的能人,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贾珂笑道:“那可多谢方丈大师了!”

方证方丈微微一笑,说道:“如此小事,侯爷何必言谢?”便命小沙弥叫空怀过来。

过了一会儿,空怀走来厢房,合十为礼。

方证方丈向二人介绍对方,又道:“空怀师侄,贾侯爷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空怀本是孤儿,自小被一个在江湖上卖把式的人的收养,学了一身杂耍本事,唇语也是自那卖把式的人那里学来的。他从前用这本事,帮人跟踪别人,探听情报,没少发财。后来他受人雇佣,去跟踪一个厉害人物,知道了不少机密要事,待他将这些机密要事告诉雇主以后,那雇主反过来杀他灭口,他几次死里逃生,最后投奔少林,这才保住了性命。

这时听到方证方丈的话,空怀心想:“我和贾侯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平日我也绝不踏出寺门,没有得罪过别人,贾侯爷找我做什么?难道是我过去的仇人,找到了贾侯爷,请贾侯爷帮他杀人灭口吗?”想到这里,心下惴惴不安。

空怀双手藏在衣袖下面,有心想要推开贾珂,逃出少林,好在他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绝不是方证方丈的对手,只怕他刚刚推开贾珂,方证方丈就已制服了他。不禁心下暗恨,脸上微有惴惴不安之意,说道:“侯爷请示其详。”

贾珂暗自奇怪,心道:“这和尚干吗一脸害怕的看着我,仿佛我下一刻便会吃了他似的?难道我已经在少林凶名远扬,人人都当我是一个杀人成狂的恶魔?还是这和尚做过什么对我不起的事情,所以做贼心虚,不敢看我?”

幸而方证方丈也看出空怀的惴惴不安来,略一沉吟,便已明白原因。方证方丈可不希望贾珂误以为空怀是做了什么对他不起的事情,所以见到他后,立时露出这样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忙道:“空怀师侄,你不必紧张。适才侯爷问老衲是否认识精通唇语之人,老衲想起你精通此道,这才叫无迷找你过来的。”空怀听到这话,心头一块大石登时落到地上。

方证方丈又向贾珂一笑,说道:“贾侯爷,我这空怀师侄从前在江湖上有过几个仇家,这些年来,他每每见到生人,便会感到惴惴不安,还望你不要见怪。”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方丈大师多虑了。今日是我要麻烦空怀大师帮我解惑,又怎会去在意空怀大师的癖好呢。”看向空怀,笑道:“空怀大师,便如方丈大师所言,前段时间,我遇见了一个仇人,只可惜与她相距太远,她说话的时候,我只看到了她的口型,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所以想要向大师请教,她那时究竟说了什么话。”

空怀眉头微蹙,说道:“侯爷,小僧精通唇语,这倒不假,但是小僧总得看到别人说话的口型,才能知道人家说了什么话,没法连人都没有见过,就能猜到人家说了什么话的。既然侯爷是前段时间遇到的那人,小僧又如何知道,那人那时说了什么话呢?”

贾珂笑道:“大师放心,那人说话的口型,我早已铭记在心。大师若是准备好了,那我现在就模仿她的口型,演给大师看看。”

空怀虽然不信,但见贾珂言语中十分自信,不好坏了他的兴致,当下点了点头,说道:“小僧准备好了,侯爷请。”

殊不知贾珂本就过目不忘,即使只看过一遍王云梦说话,也能模仿出她的口型来。何况他对这件事十分在意,早在梦境之中,就照着王云梦的口型,反来复去的模仿了数百遍,以致过了这么多天,也始终牢牢记在心头。这时他见空怀准备好了,便轻轻松松地模仿出王云梦当时的口型来,不比自己开口说话,多费半点力气。

空怀目不转睛地盯着贾珂的嘴唇,略一沉吟,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侯爷,假若你这口型没有出错,那么这句话,似乎是一首诗。小僧这辈子只读过佛经,没读过诗经,不知道这首诗究竟是什么,只能把读音给你翻译出来,还请你原谅则个。”

贾珂大吃一惊,心道:“这是一首诗?”脑海中登时出现了王怜花听到这句话以后,身子一颤的震惊模样,心道:“这怎么可能?什么诗能有如此威力?”

其实贾珂想到这里,已然明了,王怜花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心下隐隐竟起恐惧之感:倘若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是否便会发现,真实的王怜花,和自己心目中的王怜花,其实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他究竟有什么事情,非要瞒着自己?难道自己一直爱错了人吗?

贾珂心下迟疑,一时间真不知是否应该继续探究下去,反正自己已经决定要和王怜花分手了,何必非要撕下王怜花的画皮呢?给自己留下一点美好的念想,日后回忆这段往事,也只会感到惆怅,不会感到恶心,这样不好吗?

不过贾珂生性骄傲,从不屑去做自欺欺人之事,很快便硬下心肠,点了点头,笑道:“大师帮我翻译出这句话的读音来,我便已是感激不尽,又岂会提其他过分要求?大师请讲。”

他说话之时,双手紧握成拳,五脏六腑似已拧在一起,痛苦得快要发狂,但是脸上泰然自若,嘴角微露笑容,似乎半点也不在意这句话的内容,方证方丈和空怀自然没有看出他的心情来。

空怀便道:“这句话说的是:‘‘莫问吾去行乐,酒气干倚河桥。绿岛红票余烬,风斜雨细香风。’你真的不愿和我私下聊聊吗?’”

贾珂可不像王怜花那般博闻强识,听到这两句诗句,便知道这是陆龟蒙的《和胥口即事》。他连这两句诗句出自哪一首诗都不知道,当然也不会猜到,王云梦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其实是威胁王怜花,若是不和她私下聊聊,她便要将染香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他要知道这两句诗句,究竟是出自哪一首诗,又何必自己去翻书,找一个读书多的秀才问一问便是。当下向空怀道谢,和空怀、方证方丈二人寒暄几句,便起身告辞。方证方丈亲自送贾珂下山,直到贾珂的身影消失在几棵松柏后面,这才转身回寺。

贾珂本就又难过,又痛苦,适才和方证方丈二人说话,他得分心应付他们,自然无暇专注这些伤心之事,此刻他孤零零一人在山道上漫步,清风拂体,烈日照影,满脑子都是伤心之事,只感万念俱灰。

走了好一会儿,远远瞧见客店,贾珂戴上面具,走进客店,牵出自己的红马,翻身上了马背,径向福建行去。行出两三里,贾珂见路边摆着好一些卖小吃的摊子,他正好有些热了,于是勒住缰绳,跃下马来,走到卖糖水的担子前面,买了一碗冰糖枇杷。

贾珂走到树荫下,端起碗喝了两口,望着天边缓缓飘过的白云,因为喝着冰糖枇杷,自然而然便想到王怜花离开那天,他要王怜花带上的那瓶枇杷蜜,心想:“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他的嗓子应该好了。”

他想到王怜花在自己怀里的种种可爱模样,心头登时甜丝丝,热乎乎,但是念到王怜花明知自己离开时十分生气,却也满不在乎,就这样跟着王云梦走了,不禁又是伤心,又是茫然,心想王怜花不论从前怎么哄骗他,欺负他,见到他生气了,都会立刻过来哄他开心,怎么这一次就这样无情了呢?

贾珂想到这里,只觉心如刀割,双手微微颤抖,糖水枇杷也从碗中泼了出来。他怔怔地望着地上的糖水出神,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觉眼前闪过一线黑色,凝神一看,但见十七八只蚂蚁爬出草丛,径向地上这滩糖水奔来,不一会儿就在糖水中四处打滚。

贾珂心中一动,暗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屠龙刀更适合当鱼饵呢?何况柴玉关雄心勃勃,绝不甘久居人下,怎会愿意一直听从西方魔教的教主的使唤?

我以屠龙刀为饵,说不定不仅能引得柴玉关现身,还能激发他和西方魔教的矛盾,到时他像对付王云梦一样,去对付西方魔教的教主,也不是不可能啊!嗯,我昏迷之前,屠龙刀还在公孙止的手上,现在屠龙刀一定在王云梦的手上。绝情谷就在洛阳和潼关之间,王云梦从绝情谷离开以后,去洛阳的可能性最大,屠龙刀现在在洛阳的可能性也是最大!”

贾珂恨极了王云梦,可不觉得抢走王云梦的东西,有什么不对。且不说王云梦屡次三番对他下手,欠了他好几条命,只说王云梦从他身边带走了王怜花这件事,就令他恨不得生啖王云梦的肉,生饮王云梦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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