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第七十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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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蕊说道:“殿下没听说过‘神目塔’这个名字,那‘万安塔’这个名字,殿下有没有听说过?”

贾珂和王怜花听到“万安塔”这三个字,都是一怔,均想:“这不是老顽童说的那座推不开门的高塔吗?”

王怜花故作沉吟,然后道:“我好像从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到底从哪里听说的呢?完全不记得了。这座高塔在西泥国很有名吗?”

拂蕊道:“当然有名了!这可是一座神塔,我们西泥国的人都知道,神目塔上住着一位神通广大的得道高僧,可以进入大家的梦境,为大家指点迷津。

这座神目塔建于两百七十年前,本来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百余年前,因为有人在塔上放火,烧死了不少人,塔上有些地方也烧毁了,就再也没人去了。四十多年前,这位神通广大的高僧搬了进去。自那以后,高塔的门终年紧闭,西泥国力气最大的大力士,也没法把门推开。

如果有人走了霉运,又恰好去过高塔,日后在睡梦中遇到了危险,就会梦见那位高僧,据说他瘦如枯骨,几乎不成人形,总是穿着一件青灰色僧衣,在梦里从不说话,只会在那人身上轻轻一拍,那人便会从梦中惊醒,因为醒的及时,十有八|九都能从险境中脱身。

这座高塔最初没有名字,后来有人给它起名为‘万安塔’,这个名字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大家都管这座高塔叫作‘万安塔’了。

当年太妃娘娘听说了这件事,认为什么‘入梦化险’,不过是一些江湖把戏,就亲自去了一趟神目塔,想要揭穿这和尚的真面目,后来回到宫里,就跟皇上说,住在这座高塔上的高僧,果然有些神通,于是皇上给这座高塔赐名‘神目塔’。

前些年大家还‘万安塔’‘神目塔’的混用,现在就很少见到有人用‘万安塔’这个名字了。”

王怜花道:“原来如此。不过依你所说,这位住在神目塔上的老和尚的神通,是帮人在睡梦中化险为夷,公主既然要给皇后娘娘祈福,为什么要去神目塔祈福?”

拂蕊道:“大家都知道神目塔上住着一位神通广大的得道高僧,也许哪天就到天上做神仙了,所以大家都觉得,这位高僧既然能帮人化险为夷,也一定能帮人解决别的麻烦,毕竟他是神仙嘛。

殿下若是亲自去一趟神目塔,定能在塔下听到各种各样的愿望,有人是给家中长辈祈福,给家中子女祈福,有人是祈求自己能够金榜题名,高中三甲,有人是祈求自己能够财源滚滚,平步青云,有人祈求自己能够婚姻美满,儿女孝顺,还有人是祈求自己能够早日找到如意郎君。”说到最后,脸上微微一红。

王怜花见拂蕊说起找到如意郎君时,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眼中也露出羞涩之意,知道当时她跟着银川公主来到神目塔下,银川公主在为皇后娘娘祈福的时候,她一定在旁边偷偷祈求神目塔上的老和尚能帮自己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王怜花心下好笑,暗道:“出家人不是讲究断爱绝情,四大皆空吗?那老和尚再神通广大,也是一个和尚,你们祈求他帮你们找到如意郎君,不就相当于祈求一个秃子帮你们多长点头发吗?”

然后向旁边瞥了一眼,见晓蕾也满脸红晕,满眼羞涩,甚至低下头去,不敢去看别人,知道晓蕾当日在神目塔下,许的一定也是这个愿望,登时觉得西泥国这些人从上到下都没救了。

王怜花道:“公主经常去神目塔吗?”

晓蕾道:“不是的,公主殿下很少出门。皇后娘娘过世以后,每次到了皇后娘娘的生祭,公主殿下都会在宫里为皇后娘娘祈福。那次是因为公主殿下做了一个梦。”

王怜花道:“梦?”

晓蕾点了点头,说道:“公主殿下从没跟我们说过,她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梦。不过从那日以后,公主殿下就一直神思不属,经常坐在桌旁,怔怔地看着窗外出神,我们跟她说话,有时候她也充耳不闻。后来过了四五日,公主殿下就跟皇上说,她梦到了皇后娘娘,心里有些不安,想去神目塔为皇后娘娘祈福。”

拂蕊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听着晓蕾说话,忽然道:“其实这中间还发生过一件事。”

王怜花道:“什么事?”

拂蕊道:“就是有一天早上,我把公主殿下叫醒,服侍她换衣服,公主殿下有些迷迷糊糊的,好像没有睡醒,出神地看着我,忽然跟我说:‘如果一辈子都不用在梦里醒来,那该多好啊。’我听到公主殿下如此说,就随口问公主殿下,她做了什么好梦,竟然不愿醒来。

公主殿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跟我说:‘我梦见母后了。梦里母后还和从前一样,把我抱在她的膝上,和我一起听薛姑姑讲故事。薛姑姑的故事讲了一半,太妃娘娘就来到我门前,向我招了招手,要我出来跟她学武功。

她脸上还是蒙着那条白纱,露出来的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的温柔。倘若这美梦能够成真就好了,到时太妃娘娘,父皇,母后,我,还有……还有,我们一家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王怜花心下好笑,暗道:“原来李清露那时候就春心萌动了,我看她那次去神目塔,只是顺带给皇后祈福,祈求那老和尚赐给她一个如意郎君,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却只作不知,问道:“公主连着说了两个‘还有’,最后也没说出来,还有什么。你知不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拂蕊当然知道银川公主想说什么,只是担心说出来了,皇上会责罚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声道:“奴婢不敢妄自揣测公主殿下的心思,只知道公主殿下说这两个‘还有’的时候,脸上不知不觉就红了。”

王怜花点了点头,问道:“然后呢?这件事你应该还没有说完。”

拂蕊说道:“是。我就跟公主殿下说:‘奴婢也不知道如何能让美梦成真,不过听说神目塔上的高僧神通广大,每年都有很多人专程去神目塔下向他许愿,而且很多人的愿望都成真了。殿下何不亲自去神目塔看看?纵使那位高僧不似传闻中那般神通广大,奴婢听说太妃娘娘还在宫里的时候,就曾亲自去过一趟神目塔,殿下去太妃娘娘去过的神目塔下转上一圈,也能睹物思人,稍稍缓解相思之苦了。’

公主殿下听我这么说,脸上一红,说道:‘你这丫头!‘相思之苦’这种词,也能随便说吗?’我连忙向公主殿下赔罪,公主殿下摆了摆手,过了一会儿,又问我:‘神目塔上那位高僧,当真如此灵验吗?’

但我也没有去过神目塔,只是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听别人说过神目塔上那位高僧的事迹,所以听到公主殿下问我,美梦如何才能成真,就顺口说了这么一句。公主殿下见我只是道听途说,就没再问我神目塔的事,第二天上午,公主殿下就跟皇上说,想要去神目塔为皇后娘娘祈福。

我跟公主殿下讲神目塔那位高僧的事迹的时候,公主殿下还对我的话半信半疑,说我都是听别人说的,当不得真,没想到第二天就决定去神目塔为皇后娘娘祈福了,我当时心里有些奇怪,晚上给公主殿下守夜的时候,还问公主殿下,怎么突然决定去神目塔为皇后娘娘祈福了。

公主殿下没有说话,只是让我赶快睡觉,还跟我说,她连着几天,都是一夜甜梦,恨不得永远活在梦里,不要醒来,今天晚上,一定也是一夜甜梦,让我不要打扰她,她要睡觉了。”

银川公主最后这一番话,王怜花越听越奇怪。

按理说,这世上没有人能控制自己睡觉的时候梦见什么,即使是那些中了王云梦的“迷魂摄心催梦大法”,浑浑噩噩,如在梦中的人,王云梦也没法控制他们梦见什么。

王云梦若是有这本事,在王怜花中了她的“迷魂摄心催梦大法”的那段日子,定会让王怜花今天梦见王云梦和他母慈子孝,其乐融融,明天梦见贾珂当着他的面,和七八个姑娘在床上妖精打架,一边和她们甜言蜜语,一边说他的坏话,后天梦见贾珂抱着七八个孩子,嘲讽他既然生不出孩子来,就赶快滚蛋,不要在他家里碍事。

王怜花连着看了这么多天她导演的狗血大剧,醒来以后,说不定就对梦里的事情信以为真,发誓要将贾珂这个负心汉碎尸万段,然后扑到她的怀里,哭着说:“妈妈,再爱我一次!”

连王云梦这等控制精神的高手,都没法控制自己的梦境,银川公主怎会如此确信,自己晚上一定会做美梦?

王怜花正自疑惑,忽见贾珂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把纸递给了他。

王怜花接过这张白纸,看了一眼,惊讶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然后抬起头来,问道:“银川公主睡觉的时候,都会有人在屋里守夜吗?”

晓蕾说道:“以前是这样,但是公主殿下从神目塔回来以后,过了两三天,就不让我们在屋里守夜了。我们本来以为公主殿下是嫌我们在旁边会吵着她睡觉,后来才知道,公主殿下是不想让我们发现,她的意中人每天晚上都会过来找她。”

王怜花道:“也就是说,公主去神目塔之前,还有去神目塔的路上,都会让你们在屋里守夜了?”

晓蕾和拂蕊道:“是,一般就是我们两个。公主殿下偶尔会睡到一半,起来喝水,就会叫我们给她端水。”

王怜花道:“公主经常睡到一半就醒过来吗?”

晓蕾道:“不是经常。如果公主殿下晚饭吃的咸了,或者睡觉前吃点心了,半夜就会醒来要水。如果晚饭吃的清淡,一般就能一觉睡到天亮了。”

王怜花道:“你们平时给公主守夜,睡得怎么样?如果公主不叫你们,你们是一觉能睡到天亮,还是会醒几次?”

晓蕾和拂蕊对望一眼,不明白王怜花为什么会问她们这种事情。

晓蕾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公主殿下总是说我睡得很死,有几次公主殿下晚上睡不着,在床上翻身,我就在旁边睡得可香了。如果公主殿下晚上不叫我,我是从来不会醒的。”

拂蕊说道:“我睡觉一直很轻,有时候外面下起小雨,雨点打在树叶上,都能把我惊醒。所以我自己睡觉的时候,一晚上也会醒好几次。”

王怜花看向拂蕊,问道:“从公主开始做那个美梦,到公主离开皇宫,去神目塔,你给公主守过几次夜?”

拂蕊一怔,说道:“应该有三次,我记不太清楚了。”

晓蕾道:“拂蕊姊姊,我也记得是三次。有一次本该是我的,但那天我身上不舒服,你就替了我。”

王怜花看向晓蕾,问道:“身子不舒服?”

晓蕾登时涨红了脸,说道:“就是……就是……每个月会……”

王怜花见晓蕾满脸羞窘,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我知道了。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每个女人都会有,有什么不好说的?”

晓蕾脸上更红,说道:“是,是。”

王怜花见晓蕾羞的快要哭出来了,仿佛自己刚刚不是站在大夫的角度,跟她说女人来葵水不是一件羞于见人的事情,而是让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自己要看看她身上一共长了几颗痣一般,也不好说什么了。晓蕾若是真的哭出来了,可就真的显得他是一个风流好色的登徒子了,天地良心,他可从来不喜欢这么容易害羞的姑娘。

于是王怜花看向拂蕊,问道:“这三天晚上,你睡的怎么样?”

拂蕊沉吟了半晌,说道:“我记得那三天晚上,我睡的都很好。”

王怜花道:“公主半夜没有叫醒过你?”

拂蕊摇了摇头,说道:“一次都没有。”

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又道:“我记得有天晚上,公主殿下吃了红烧鲤鱼,还喝了一碗鸡汤。那天的鸡汤做的有些咸了,公主殿下喝的时候,就跟我们提过一句,我当时还想,今天晚上,公主殿下肯定会起来要水,我要提前准备好热水。但是公主殿下一晚上都没有要水,我也一晚上都没有醒,第二天早上,我还有些惊讶,我和公主殿下昨天晚上怎么都睡得这么好。”

王怜花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去神目塔的路上呢?你们给公主守夜的时候,睡得好不好?公主有没有睡到一半,把你们叫醒,像从前那样要你们给她端水?”

晓蕾和拂蕊听到这里,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

晓蕾看了拂蕊一眼,说道:“好像……好像一次都没有。”

拂蕊道:“我和晓蕾都是轮流给公主殿下守夜。我平时就睡不好,在路上的时候,没法像在宫里一样,自己住一个房间,我们都是和别的宫女住在一起。

每次给公主守夜,我都睡得特别好,晚上都不会醒。不给公主守夜了,我就睡不好了,一晚上要醒好几次。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已经习惯给公主守夜了,但不习惯跟别的宫女住在一起,所以在公主身边睡得很好,在别人身边,就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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