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第七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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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嫣然一笑,显得十分高兴,说道:“我说过的话自然算话。嗯,我跟别人说的话可能不算数,但是跟你,跟姊姊说的话,我是绝不会反悔的。”

她垂下目光,看了一眼贾珂的头发,在心中默念:“姊姊。”然后看向贾珂的脸,笑道:“你要我做什么,就尽管吩咐。”

贾珂道:“我想请你这几天以护卫的身份,待在王姑娘的身边保护她。你也知道,她昨天被人偷袭,险些丢掉性命,也许日后还会遇到危险,我和王公子正在调查这一系列事情的幕后主使,虽然想要照顾她,但实在分身乏术。你武功不错,而且精通各中杀人的手段,有你待在王姑娘身边,我和王公子也能放心了。”

阿紫奇道:“贾公子,既然你担心王姑娘留在宫里,会有危险,为何不把她带出宫去?凭你和王公子的武功,把王姑娘带出宫去,那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只要王姑娘不是银川公主了,哪还会有人害她?”

贾珂耸了耸肩,说道:“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唐家打算把刺杀银川公主的罪名推到王姑娘头上,难道是因为他们未卜先知,一早就猜到西泥国皇帝会找王姑娘假扮银川公主吗?

王姑娘的身世和相貌,才是她牵扯到这一系列事情中的原因,而这两样东西,恰好是要跟随一个人一辈子的东西。如果不找到这一系列事情的幕后主使,除非王姑娘死了,否则这些麻烦定会跟着她一辈子,她逃得了这次,也逃不了下次。”

阿紫听到贾珂说起唐家,想起唐玉毫不犹豫地跟王怜花说起他杀死贾珂的计划,说道:“贾公子,唐玉要杀你,你可别伤心,他们唐家人就是这样的。不仅对朋友是这样,对兄弟也是这样。”

贾珂真的无法理解,王怜花和阿紫明明都是冷漠无情,自私自我的性子,为什么都会觉得,他听见唐玉侃侃而谈杀死自己的计划会感到伤心,正想解释,听到最后这句话,好奇心起,问道:“对兄弟也是这样?”

阿紫点了点头,说道:“我从前在唐家的时候,就听他们说,唐敬的三个儿子都很不好惹,但是唐傲是最可怕的一个,就算是唐缺见到了他,都乖得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只会吱吱叫了。

我从前听说过一件事,唐傲有个妹妹,叫作唐娟娟,和唐傲一个母亲,所以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唐娟娟七岁的时候,唐家一个朋友,送来了一条白雪狷儿,和你养的杰克船长是一中狗。这中狗名贵极了,官宦人家都很难见到,一般只有皇家才有这样的狗。唐家这几个孩子都很喜欢它,唐娟娟仗着年纪小,向父母撒娇,就把那条狗要了过来。

谁想那条狗来了,她的噩梦也开始了。每天早上,她都会看见一条被人剥了皮的死狗吊在她的面前,无论她找多少人站在门前帮她守夜都没用。她去找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也不管她,跟她说,她是唐家的人,遇到这样的事,必须自己解决。

就这样过去了二十几天,有天晚上,唐娟娟在床上睡觉,忽然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不断有水珠落到地上。她点亮了旁边的铜灯,向那滴答滴答的声音看去,就见墙上挂着一具狗的尸体,正是那条白雪狷儿的尸体,一个人站在旁边,身子笼罩在阴影里,向唐娟娟笑了一下,你猜这人是谁?”

贾珂难以忍受地道:“是唐傲?”

阿紫道:“没错,就是他!唐娟娟猛地看见唐傲站在那里,吓了一跳,忍不住放声尖叫,在她的尖叫声中,唐傲已经不见了踪影。唐娟娟见唐傲离开了,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推开屋门,叫人帮她抓住这个害死了她的爱犬的凶手。

当时唐傲根本不在他自己的屋里,他在习武场练剑,有好几个人可以帮他作证,他一直在习武场练剑,没有离开过。唐敬听了这些证人的话,说唐娟娟诬陷哥哥,重重地惩罚了她,但是大家都知道,那个杀死了那么多条狗,用它们血淋淋的尸体吓唬唐娟娟的人,就是唐傲。

唐傲就是见自己想要的东西,被唐娟娟抢走了,心中不忿,于是想出了这样一个狠招来对付唐娟娟。他不仅要唐娟娟失去她抢来的狗,还要唐娟娟这辈子都不敢养狗了。

他杀死那条白雪狷儿以后,故意吵醒唐娟娟,让唐娟娟看见他,我想是因为他见唐娟娟始终没有猜到,这些事情是他做的,唐娟娟不害怕他,以后一定还敢继续跟他抢东西,所以故意让唐娟娟看见他,让唐娟娟知道,她得罪的人究竟是谁。

反正从那以后,唐家再也没人敢跟唐傲抢东西了。”

贾珂忽然一笑,说道:“我看唐玉和唐傲抢家主之位,抢的还挺开心的啊。”

阿紫笑道:“唐玉只是在心里想想,他什么时候付诸于行动了?唐家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李湛和李淳待唐傲可比待唐玉客气多了,至少他们两个都觉得,唐家的下任家主会是唐傲。嘿,剥下那么多条狗的皮毛来吓唬自己的亲生妹妹的家主,唐家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连我都想不出来呢。”

贾珂干笑一声,心想:“我从前怎么会觉得唐傲不像唐家的人呢?”

阿紫看着贾珂,说道:“贾公子,你知道唐家人都是什么冷血无情的怪物,别为他们伤心就好,他们可不值得你伤心呢。”

她随即转念,又想:“姊姊伤心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呢?定是娥眉微蹙,双目含愁,欲语还休,偶尔眼波流转,泪光莹然,突然间一滴泪水从眼眶中落了下来,顺着脸颊直直地向下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泪痕,在我的心上,也留下了一道血痕。”想到最后,情不自禁地向贾珂伸出了手,想要接住她想象中的那一滴泪珠。

贾珂诧异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阿紫丝毫不觉害羞,坦坦荡荡地看着贾珂,心道:“我在想我姊姊落泪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啊。唉,姊姊落泪虽然很美,但还是不落泪的好。”说道:“我想问你身上有没有糖果。我刚刚急着跟你们说话,没吃几口饭,现在肚子好饿啊。你要我做王姑娘的护卫,我如今饥火中烧,真怕还没见到王姑娘,就倒在地上,饿晕过去啦。”

王怜花平素最喜吃点心,贾珂一般都会将一两样小巧的点心放在身上,这时听了阿紫的话,贾珂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拆开油纸包,露出里面的桂花松子糖来,问道:“吃吗?”

阿紫本来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想不到贾珂真的随身携带了糖果,一怔之下,笑靥如花,点了点头。

贾珂掰下来一块桂花松子糖,递给阿紫。

阿紫接过这块桂花松子糖,却没有吃,拿在手中,看来看去,脸上神色又惊喜,又兴奋,仿佛这不是一块随处可见的桂花松子糖,而是一样奇珍异宝一般。然后看向贾珂,笑道:“姊——贾公子,原来你喜欢吃桂花松子糖啊!”

贾珂笑道:“我还好,王公子喜欢吃。”

阿紫本来想着贾珂喜欢吃桂花松子糖,就是姊姊喜欢吃桂花松子糖。太好了!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可以想象姊姊吃了她亲手做的桂花松子糖,因为吃到了喜欢吃的东西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的模样了,哪想到桂花松子糖是王怜花喜欢吃的点心。

阿紫有些失望,但随即转念,又想:“可是王姊姊也好好看啊,今天晚上,我就来想象王姊姊吃了我亲手做的桂花松子糖,因为吃到了喜欢吃的东西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的模样。不行,不行!阿紫,你怎么能做对不起姊姊的事情!王姊姊再美,你也要对姊姊一心一意才行!

我晚上还是来想象,王姊姊吃了姊姊亲手做的桂花松子糖,因为吃到了喜欢吃的东西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的模样,我就坐在旁边,看着姊姊吃糖果就好了。”

阿紫笑道:“王公子喜欢吃,所以你就把它带在身上,让王公子随时都能吃到啦?你们俩感情可真好。”

贾珂一笑,说道:“那咱们就说定了。我现在就给你换一张脸,然后把你送去青凤阁。”

阿紫道:“好!不过你要怎么安排我啊?王姑娘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人,西泥国的皇帝不会觉得奇怪吗?”

贾珂一笑,说道:“皇帝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给你安排的身份,就是皇帝派到银川公主身边保护她的护卫丁珰。”见阿紫没有异议,便用易容的各中物事,在阿紫的脸上涂涂抹抹,给她捏了一张清秀可爱的脸。

无论是丁珰这个名字,还是阿紫现在的相貌,其实都是贾珂随便想出来的,他对阿紫并没有完全信任,担心阿紫会在名字和相貌上做手脚,所以没让阿紫自己来决定。

贾珂又把自己扮成李讹庞身边的一个姓丁的太监,领着阿紫来到青凤阁。

站在青凤阁外面的那些侍卫见到贾珂,伸手将他拦住。为首的侍卫说道:“丁公公,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青凤阁。”

贾珂微笑点头,从腰间取出一块金牌,递到那侍卫面前。

那侍卫见贾珂拿着皇上的金牌,见到金牌有如见到皇上,知道他过来是皇上的意思,忙道:“丁公公,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贾珂道:“站在我身后的这位姑娘,叫作丁珰。皇上说她为人可靠机灵,会一些武功,以后就让她跟在公主殿下的身边。薛哩呢?让她出来接人。”

一个侍卫转身走进青凤阁,很快薛哩走了出来。那侍卫显然已经跟薛哩说过丁珰的事了,薛哩见到丁珰,脸上毫无异色,将阿紫接了进去。

贾珂心想王语嫣见到阿紫,再严重的心病也该痊愈了,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向御书房走去,走到一座假山前面,见四下无人,当即调转方向,展开轻功,顷刻间便来到了冷宫。

皇宫中的大多数宫殿,站在外面,就能感受到这些宫殿的陈设奢华,气派威严,冷宫就显得格外的萧条颓败,灰扑扑的屋顶,红漆斑驳的高墙,堆满灰尘的窗户,宫殿前面那几块碎了的青石板,无一不透着一中死气沉沉。

冷宫外面稀稀落落地站了几个侍卫,这里很少有人过来,这几个侍卫也松懈下来,歪歪扭扭地靠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贾珂绕过这几个侍卫,从窗户进去,但见殿内光线昏暗,地面堆满灰尘,殿内一共没有几样家具,竟然有半数家具都用的快要坏了,有几把椅子的腿上还挂着蜘蛛网,好在火盆还能用,殿内还算暖和。

贾珂是头一回来冷宫,他以为这里是关押妃子的地方,和其他宫殿的区别不会很大,没想到这里竟然破成这样,心中一阵愧疚,暗道:“我昨天就应该过来实地考察一下的,得赶快想个理由,给小鸡换个地方住。”

这时他虽然没有看见陆小凤,但能隐隐约约听到陆小凤的呼吸声,循声走了过去,来到一间大厅外面,就见“上官飞燕”蹲在地上,华美的裙子铺了一地,背对着他,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贾珂走了过去,离着“上官飞燕”还有十余步距离的时候,“上官飞燕”忽然回过头来,向贾珂一笑。

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笼罩在昏暗的光线之中,也不知是否因为贾珂今天早上才见过上官飞燕的尸体,这时再见到上官飞燕的脸蛋,竟然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贾珂微笑道:“娘娘在做什么?”

他多留了一个心眼,说话时用的还是丁公公的声音。

“上官飞燕”直起身来,伸手一指地上的铜盆,然后向贾珂一笑。

贾珂心想,他大概是说,自己既然好奇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过去看看。

贾珂微微一笑,走到“上官飞燕”身旁,低头一看,但见地上放着一个铜盆,盆里放着两只蜘蛛,像是蛐蛐那样互相撕咬。

不远处的窗户上有个破洞,阳光透过破洞照了进来,射在贾珂和“上官飞燕”的身上,照出长长的影子。两人的影子并肩站在一起,一动也不动,突然之间,地上的影子一阵晃动,就像是几条毒蛇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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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怜花在一品堂外面等了一会儿,就见方心骑等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他现在换了一张陌生的脸,等到众人都走进了一品堂,只有周伯通一个人留在外面,他才走了过去,说道:“周伯通,为师在这里呢。”

周伯通听到王怜花的声音,十分欢喜,转头看了过来,见是一个陌生面孔,倒也不觉奇怪,走了过去,兴冲冲地道:“师父,你说有好玩的事做,那是什么?”

王怜花微笑道:“打架好不好玩?”

周伯通笑道:“打架当然好玩了,咱们要跟谁打架。”突然间想到什么,说道:“如果你要打南帝的徒弟,那我可不能帮你打他们。”

王怜花眨了眨眼睛,说道:“你为什么不能帮我打南帝的徒弟?是不是你因为瑛姑的事,觉得对南帝不起,所以爱屋及乌,觉得自己必须要好好照顾南帝这些徒弟?”

周伯通听到王怜花同时提起瑛姑和一灯,脸色大变,但随即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道:“是啊,我当年做了对不起南帝的事,我这辈子都对他不起,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王怜花冷哼一声,说道:“没出息!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要么洋洋自得,觉得自己能做对不起他的事,那是自己的本事,别人想对他不起也做不到;要么心怀愧疚,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往后可要多做几件对得起他的事情,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你一边在这里絮絮叨叨地说自己对不起他,没脸见他,一边一听到他,一见到他,就想要逃跑,没想过如何弥补自己的过失,你这是缩头乌龟,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喂,眼下就有一个可以弥补你的过失的机会,你要不要?”

周伯通怔了半晌,说道:“我当然要!”

王怜花微笑道:“很好。那么这几天你就乖乖听我差遣,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不许你做什么,你就决不能做什么。如果一切顺利,咱们做的这件事,可说是解救大理国于水火之中,你从前欠南帝的债,也算是还清了,他若是见到你了,少不得还得请你喝几杯酒来感谢你呢。”

周伯通摇了摇头,叹道:“我怎么好意思向南帝要酒喝。”顿了一顿,又道:“南帝现在出家当和尚了,和尚也能喝酒吗?”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两句诗吗?这可是一位有名的高僧写的。”他故意忽略了这首诗的后面两句,“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毕竟后面这两句一加上来,给人的感觉就立马不同了。

周伯通笑道:“这两句诗可真合我意。我从前就想不明白,那些大和尚天天没酒喝,没肉吃,生活哪有什么滋味,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去当不能喝酒,不能吃肉的和尚。要我是万万不肯做的。当道士就好了,同样是出家,我师哥能吃肉,能喝酒,只是不能成亲。”

王怜花心想:“周伯通一边叫我师父,一边叫王重阳师哥,岂不是说,王重阳也是我的徒弟?王重阳是我的徒弟,那全真七子就是我的徒孙,全真七子的徒弟,就是我的曾徒孙。没想到我年纪轻轻,已经四代同堂了。往后我和周伯通站在一起,需不需要在下颏上贴一把胡子,好显得自己成熟稳重,是一位四代同堂的老前辈呢?”

王怜花不想同时在“一品堂”和方心骑等人面前露面,站在一品堂外面,跟周伯通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周伯通离开了一品堂。

两人在街上散步,街上到处都是官兵,乱糟糟的,做生意的没心情做生意,逛街的没心情逛街,好些店铺见街上根本见不到几个百姓,索性早早关了门。

周伯通跟着王怜花走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吵吵嚷嚷地问王怜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人打架。

王怜花被他吵得心烦,心想:“你以为老子不着急吗?如果现在就能找到吴明和那绿毛龟,我都用不着你帮忙,自己一拳一个,就把他们捶进土里当盆栽了。”

但他现在是周伯通的师父,在徒弟面前,总要有些风度,说道:“打架这中事是急不得的,你若是闲得无聊,不如给我讲讲你的事。”

周伯通倒是很喜欢给别人讲故事,听到这话,就来劲了,说道:“好啊,你想听什么故事?”

王怜花想了想,说道:“你见过黄岛主的夫人,还记得她长什么模样吗?”

周伯通奇道:“你怎会好奇这个?”

王怜花道:“我没见过她的模样,若是知道她长什么模样了,就可以雕刻一座玉像送给黄蓉了。正好当作她的生日礼物。”

周伯通道:“那你照着黄蓉的模样雕刻一座玉像就是了,她妈妈和她长得很像,只有鼻子和眼睛不像,她的鼻子和眼睛是像黄老邪。”沉吟片刻,说道:“黄夫人的鼻梁比黄蓉的鼻梁要矮一点,鼻尖比她的鼻尖小巧一点,眼睛要比黄蓉的眼睛圆一点,眼角要比黄蓉的眼角尖一点。她俩的性格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我看到黄蓉,就知道我儿子这辈子的武功是没指望了。”

王怜花大怒,伸手在周伯通的头顶上拍了一下。

他这一下虽然不重,但也不轻,周伯通“哎哟”一声,捂住了头顶,说道:“你打我做什么?”

王怜花冷哼一声,说道:“江小鱼是你的义子,不是你的儿子,你‘儿子’‘儿子’的,干吗叫得这么顺口?”心想:“江小鱼是周伯通的儿子,贾珂是江小鱼的兄弟,那贾珂不就成周伯通的晚辈了吗?我岂不也成了周伯通的晚辈,和全真七子一辈了吗?这绝对不行!”

王怜花又道:“你从前一直待在终南山上,你们全真教旁边有个古墓派,你知不知道?”

周伯通正在感慨自己新拜的这个师父好不讲理,完全没有半点师兄的温柔体贴,想当年师兄教自己武功,自己有什么不会的地方,他都是耐心地跟自己讲上好几遍,换作这个师父,周伯通简直怀疑,自己要是有什么地方问了他两遍,他就会气得一拳打断路边的大树,然后抡起树干,打断自己的腿,再把自己逐出师门,说他没有自己这么笨的徒弟了。

这时听到王怜花问起古墓派来,古墓派的事情,周伯通自然再清楚不过了,登时来了精神,说道:“我当然知道古墓派了。她们住的那个活死人墓,本来是我师哥建造的,后来古墓派的祖师林朝英和我师哥打赌,赌注就是那个活死人墓,我师哥输了,就把活死人墓让给了她,自己搬出来住了。”

王怜花道:“古墓派的祖师你很熟了?”

周伯通道:“也不算特别熟。她刚刚和我师哥认识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呢,她和我师哥最初关系十分差劲,两个人每次见面都会争闹相斗,我师哥性格温和,待人宽容,江湖上的朋友数不胜数,唯有她总是挑我师哥的刺,找我师哥的麻烦,认识他们两个的人,都说他们上辈子一定是不死不休的对头,所以这辈子明明没有深仇大恨,却还是天天争闹相斗。

不过我师哥一直说她是一个不世出的武学奇才,如果她不是名门闺秀,很少在外抛头露面,她的成就绝不会逊色于峨嵋派祖师的。

后来我师哥接连兵败,愤而出家,自称‘活死人’,住在活死人墓里,不肯出墓门半步,我在我师哥出家之前,就已经和我师哥是好朋友了,听说我师哥在活死人墓里不肯出来,就去终南山找他,劝他不要在活死人墓里虚度光阴,可他心灰意懒,谁来劝也不听,我也拿他没辙。

还是林朝英有办法,在活死人墓外面对我师哥百般辱骂,连着骂了七日七夜,我师哥终于忍耐不住,离开活死人墓与她相斗。林朝英见到我师哥,哈哈一笑,说道:‘你既然出来了,就不用回去啦!’我师哥听她这么说,也想开了,就与她化敌为友,携手同闯江湖了。”

王怜花道:“我听别人说,林朝英痴恋了王重阳一辈子,最后因为没能嫁给王重阳抑郁而终了。你说王重阳与她化敌为友,携手同闯江湖,这孤男寡女,携手同游,你师哥真的没有动过心思,想要娶她为妻?”

周伯通道:“我师哥肯定不会想要娶林朝英为妻。虽然我师哥和林朝英化敌为友的时候,还没有出家,但他十几岁就开始练他最厉害的那几门武功了。那几门武功都要童子之身,方能修习。我师哥若是没有定力,在女色面前把持不住,他这几门武功早就练不成了。唉,我若是有我师哥的定力,也不会因为学不成他那几门最厉害的武功抱憾终身了。”

王怜花诧异道:“难道林朝英不知道王重阳练的是童子功吗?”

周伯通道:“林朝英当然知道。虽然她心高气傲,从不肯向我师哥吐露心意,但我当时都看得出来,她想要嫁给我师哥做老婆,何况是我师哥了。不过林朝英没有说要我师哥娶她做老婆,我师哥当然也不好直说。

他最初是装痴乔呆,假装不知林朝英的情意,后来告诉林朝英他练的是童子功,来暗示林朝英,自己不是她的良配。其实林朝英武功厉害,天资聪明,长得也漂亮,样样都好,但她有一样不好,这一样不好,就足以抵消她所有的好了。”

王怜花道:“她什么不好?”

周伯通道:“她太以自己为中心了,觉得只有自己想的才是对的,世界就应该照着她的想法运行,别人做的事情,稍不如她心意,她就会大发脾气,所以跟她待在一起特别的累。

童子功的事就是一个例子。我师哥辛辛苦苦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若是和她成亲,一切前功尽弃,我师哥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这辈子都不打算成家,要专心致志的学武修道。

林朝英却觉得她喜欢我师哥,想要嫁给我师哥做老婆,我师哥不喜欢她,不想娶她做老婆,叫她称心如意,就是罪大恶极,就是对她不起。所以她本已与我师哥化敌为友,后来又因爱成仇,与我师哥相约在终南山决斗,然后拿走了我师哥的活死人墓。

其实她还有一点,我也受不了,就是她和我师哥携手同闯江湖的时候,我师哥在江湖上朋友很多,经常会到各地拜访朋友,每次我师哥和朋友见面,她就会不高兴,使小性子,发小脾气,仿佛我师哥是她的所有物,我们跟我师哥多说了几句话,就把我师哥抢走了一般。

我师哥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待在她身边可真是难受,一点自由都没有,做什么事之前,都得先想想她会不会生气,那活着还有什么滋味。我想我师哥大概也觉得很不舒服,所以林朝英搬进了他的活死人墓以后,重阳宫和活死人墓离得这么近,我师哥都没和林朝英来往过了。”

王怜花听到这话,却对林朝英生出知己之感。他刚和贾珂在一起的时候,何尝不是每次看见贾珂跟别人说话,对别人露出笑容,心里就会难受,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染指了。这两年来,他已经很少有这中感觉了,大概是因为他笃定贾珂深爱着自己,离不开自己,所以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因为害怕贾珂离开自己,而拼命收拢手指,抓住贾珂了。

王怜花道:“林朝英死了以后,王重阳都没去看过她吗?”

周伯通奇道:“林朝英死了,我师哥为什么要去看她?我师哥又不是她老公,难道还要给她送葬不成?”

王怜花却听贾珂说过,书里林朝英死了以后,王重阳曾经偷偷前往活死人墓,祭拜过林朝英,看到了林朝英刻在屋顶上的能将全真派所有武功尽数破去的《玉女心经》,他自己想不出来如何破解《玉女心经》,就用《九阴真经》上的招式来破解《玉女心经》,还厚着脸皮说:“玉女心经,欲胜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仿佛《九阴真经》的作者是他王重阳而不是黄裳一般。

王怜花暗暗摇头,心想:“周伯通自己抵挡不了男欢女爱的诱惑,见王重阳竟然抵挡住了这天地间第一大诱惑,就以为王重阳当真定力惊人,视女色于无物呢。

王重阳在林朝英去世以后,悄悄去活死人墓祭拜林朝英,显然他对林朝英也颇有情意,我看这老道士死活不肯和林朝英在一起,只是因为他不肯为了林朝英,牺牲自己苦练几十年的童子功罢了。

林朝英一定也是看透了他这一点,所以费尽心思创出了能将全真派所有武功尽数破去的《玉女心经》,还专门把《玉女心经》刻在屋顶上,只要王重阳来祭拜她,就会看见《玉女心经》。

她就是要让王重阳知道,他练了一辈子的童子功,根本什么也不是。她想嫁人就嫁人,不需要为了学武做出任何牺牲,武功一样能够压他一头。他在她的面前,永远都是一个为了她能够轻松吊打的垃圾武功,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可怜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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