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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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葬花向地上瞧了一眼, 说道:“母亲,这是您新找的情人吗?”

姬悲情顺着姬悲情的目光看去,就见贾琏倒在地上, 双目紧闭,脸色惨白, 嘴唇没有半分血色,即使昏迷不醒, 仍然双眉紧蹙, 满脸惧色, 仿佛在梦中见到了什么可怕之极的景象。

姬悲情收回目光, 继续欣赏此刻已经被她变成蜡人的姬灵风和凌芳姑, 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姬葬花道:“这人一看就不是长寿之相,既然是母亲的情人,母亲何苦把他叫来这里,看您是怎么把这两条贱狗做成蜡人的, 倘若他就此一命呜呼, 母亲岂不心疼?”

姬悲情道:“我本来想着他是玉罗刹送来的,如今玉罗刹不在这里, 他正好做玉罗刹的眼睛, 代替玉罗刹看我是如何给他出气的, 谁想他竟然是个绣花枕头, 胆子小得出奇,凌芳姑和姬灵风都没有吓晕过去, 他在旁边看着, 竟然就吓晕过去了。”

姬葬花听出姬悲情话语中的不满之意,说道:“这小子是个满肚子稻草的绣花枕头,空有一副皮囊, 可配不上母亲,母亲不如把他给儿子。”

姬悲情转头看向姬葬花,问道:“你要他做什么?”忽然向姬葬花一笑,笑容看上去颇为古怪,又道:“难道你也改了性子,喜欢男人了?”

姬葬花道:“儿子知道母亲向来羡慕江枫和江菱同样是同父同母,生下的两个儿子,却又聪明,又漂亮,不像儿子相貌丑陋,身材矮小,落地就是一个废人。所以也想和江枫和江菱的儿子亲近亲近,说不定儿子也能沾几分他们的福气,变得漂亮一点。”

姬悲情向来认为姬家的血脉高贵无比,其他家族都不配与他们相比,偏偏她和姬苦情这两个天地间最高贵的兄妹,生下了姬葬花这样一个丑陋的侏儒,而江枫和江菱这样两个低贱的兄妹,却生下了贾珂和江小鱼这样两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孩子。

她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但也没法硬着头皮说,她的儿子姬葬花比贾珂和小鱼儿聪明漂亮一百倍,因此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蓦地里听到姬葬花提起这件事,她脸上闪过一丝阴狠的神色,随即又恢复常态,冷冷地道:“他们这样低贱的人的福气你也要?你可真是没出息!”

姬葬花低下了头,说道:“儿子从来没有出息过,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更不强求出息了。”

姬悲情见姬葬花这副模样,心中更加厌恶,却也不好再指责他什么,说道:“你要沾他们兄弟的福气,和这小子有什么关系?”

姬葬花道:“母亲的丫鬟刚刚跟儿子说,这小子自称贾琏,是荣国府的公子,虽然和贾珂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名份上算是堂兄弟,儿子和他多多亲近,也就是和贾珂多多亲近了。”

姬悲情听了,向贾琏看了一眼,没想到何必问竟然挑了这样一个人。此刻她满心愤怒,满腔痛苦,一心只想报复姬苦情,哪有心思去想风花雪月,见姬葬花十分想要贾琏,淡淡地道:“你既然喜欢,就把他带走。”

姬葬花欢天喜地地道:“儿子就知道母亲还是疼儿子的。”

姬悲情皱起眉头,说道:“我要把她俩送到高塔上了,你现在就回你自己的住处。”

姬葬花答应一声,叫来两个丫鬟,吩咐她们将昏倒在地的贾琏抬了起来,放进马车,然后自己坐进车厢。

这辆马车是姬葬花的,车夫也是他的,等到姬葬花上车以后,那车夫便坐到车夫位上,也不问姬葬花要去哪里,直接驾车离开这座大宅,东转西转,来到城东一座朱漆大门的宅第之前。这时齐天峰已在高塔上放了将近一炷香时分的烟花,许多百姓都去高塔附近凑热闹了,街上显得甚是冷清。

马车停在门前,门内隐隐传来寻欢作乐的声音。那车夫下了马车,走到门前,叩了几下门环。过了一会,大门打开,出来一个俊俏丫鬟。

只见这丫鬟双颊晕红,眼波醉人,领口有些凌乱,一头乌发只用一根金簪挽了起来,显然是听到敲门的声音,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下来的。

她一见到那车夫,脸上的慵懒之色,登时消失不见,笑吟吟地道:“原来是少爷回来了。”说罢,向旁退开,让那车夫将马车赶进大宅。

那车夫没再上车,抓住缰绳,牵着马车走进院子。

姬葬花掀开车帷,从车上跳了下来。

那丫鬟走了过去,笑吟吟地向姬葬花问好。

姬葬花在这些人面前,可不像在姬悲情面前那般低头哈腰,唯唯诺诺。他个头矮小,要看那丫鬟的脸,也只能仰着头看她,未免有失威风,于是向那丫鬟招了招手。

那丫鬟便蹲下身,让姬葬花骑在她的脖子上,然后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仍是那样甜美。

那丫鬟本就身材高挑,姬葬花坐在她的肩膀上,去看别人的时候,总算不用只看别人的鼻孔了,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仍不免感到一阵兴奋,只觉自己这辈子因为这副矮小畸形的身材受的气,全都烟消云散了,笑道:“老爷呢?”

那丫鬟感到姬葬花的双腿夹着自己的脖子,不由感到一阵恶心,脸上却不动声色,甜笑道:“老爷刚刚在院子里喝茶,看到高塔上方的烟花,说白天放烟花,不是脑子有病,就是没事找事,他得过去看看。我们跟他说,看那烟花升起的方向,似乎是白云塔,我们早先挖了一条地道,直通白云塔附近的一棵松树底下,老爷还夸我们能干,然后钻进地道,去白云塔看热闹了。”

姬葬花抚掌笑道:“你做的很好,我应该怎么奖赏你?”说着伸出右手,轻轻抚摸那丫鬟的耳朵。

那丫鬟强忍恶心,甜笑道:“婢子什么奖励也不要,只要少爷往后能多对婢子好一点,婢子就心满意足了。”

姬葬花笑道:“好,好,往后我一定对你好一点。”

他一边说话,一边抚摸那丫鬟的耳朵,过了片刻,又道:“老爷刚刚喝的是什么茶?”

那丫鬟道:“婢子也不知老爷喝的是什么茶,听说是银川公主从前在宫里的时候,送给律香川的茶叶,想必是宫里的贡茶,味道特别清香。少爷若是想喝,婢子现在就去给您泡一壶。”

姬葬花道:“不用。老爷刚刚喝的那壶茶还在吗?我就着他泡的那壶茶,喝上几口就是了。”

那丫鬟道:“是,婢子现在就带您过去。”说罢,背着姬葬花向里走去,越过几株银杏树,就见树下放着一张石桌,两把石椅,桌上放着茶壶和一个茶杯,旁边放着一个棋盘,盘上布着两百余枚棋子。

姬葬花虽不懂围棋,但见棋盘上黑白对峙,便知这一局棋尚未下完,说道:“父亲先前在跟谁下棋?”

那丫鬟道:“是霍先生。今天上午城门打开,霍先生便进了城,来这里找老爷,还一起吃了一顿饭。吃过饭以后,霍先生就走了,老爷自己坐在池塘旁边,一边钓鱼,一边喝茶。”然后缓缓弯曲膝盖,跪在地上,拱起后背,姬葬花从她肩膀离开,坐到椅上。

姬葬花道:“钓鱼?这里有池塘吗?我怎么没有见到?”

那丫鬟站起身来,侧过身,指向旁边的平地,笑道:“少爷有所不知,老爷钓的这种鱼非比寻常,没有水也能生活,这就是老爷的池塘。”

姬葬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座池塘,丈许见方,池中生着十一二株荷花,水面上漂着数十片粉色花瓣,池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游鱼在水下游过,还有几条游鱼跃出水面,尾巴溅起水珠,几滴水珠落在旁边的荷叶上,圆滚滚的,好似珍珠一般晶莹可爱。

姬葬花一眼便看出,这座池塘虽然看上去和真正的池塘一般无二,却是用蜡做成的。

想到父亲如此喜欢蜡人蜡像,姬葬花就觉说不出的快活,从小到大,他想要做什么事,父亲不是在旁边看他笑话,就是他还没动手,就对他冷嘲热讽,要不就是拿他的把柄威胁他,逼迫他放弃去做这件事。现在终于轮到父亲,尝尝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滋味了。

他呵呵一笑,说道:“给我倒杯茶。”

那丫鬟道:“是,婢子这就去屋里拿热水。”站起身来,转身走回屋去,一会儿拿着冒着热气的铜壶过来,又从怀中取出一个茶杯,放在姬葬花面前。

正要倒茶,却听姬葬花说道:“不用另外拿杯子,我就用父亲的杯子。”

那丫鬟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好。婢子给你倒完这杯茶,就把茶杯放回屋去。”拿起铜壶,揭开壶盖,将热水倒进壶中,合上茶盖,过得片刻,又拿起茶壶,给姬葬花斟了满满一杯茶。

姬葬花端起茶杯,嘴唇尚未碰到茶杯,便觉扑鼻一阵清香,格外沁人心脾,心想:“宫里的贡茶,果然是好的。”喝了一口,只觉浑身舒爽,仿佛泡在温泉里,全身毛孔都打开了。

他将茶水一饮而尽,心想:“父亲和母亲平时享受的就是这样的好东西,却从没想过给他们的儿子一分一毫。”随即转念,想起先前自己对姬灵风严刑拷打,姬灵风向自己交代的那些事情,脸上不禁露出狰狞之色,心想:“不,不,姬葬花,他们只是对你这般吝啬罢了。

你的母亲一心惦记着她跟别人生的宝贝儿子,宝贝儿子要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仿佛她的宝贝儿子长这么大了,还需要她天天给他喂奶一样。

而你的父亲更是把他的外孙女放在心尖上,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他就把你那最不堪的秘密告诉了她,她凭着这个秘密,整天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神气的什么似的,简直骑到了你的脖子上,而你也跟个可怜虫一样,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踹一下。后来你的父亲带着他的宝贝外孙女走了,更是把毕生心血都交给了她。

你的母亲爱她的儿子,你的父亲爱他的女儿,他的外孙女,只有你,姬葬花,只有你这个可怜虫,谁也不爱你,谁也瞧不上你。”想到最后,不禁咬牙切齿,脸上肌肉紧紧绷住,但很快露出笑容,脸上神色也变得温和起来。

他坐在桌旁,自斟自饮,茶水已经喝不出滋味来了,他却也不以为意,仿佛这已经泡得没味的茶水,是天地间最好喝的琼浆玉露一般。

过了一顿饭时分,忽听得院门打开,门口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脚步沉重,显得十分慌张。

很快院子里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这里怎么会有一辆马车?”声音中充满了惊慌失措。

姬葬花扔掉茶杯,脚步踉跄地跑了过去,见姬苦情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马车旁边,脸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仿佛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般,神情慌张,头发凌乱,依稀还能看出先前被大量汗水打湿的痕迹,狼狈的像是刚刚掉进了湖里,好不容易才晒干了身上的水一般。

姬葬花不敢仔细打量,咕咚一声,跪在姬苦情面前,哭道:“父亲。”

姬苦情蓦地里见到姬葬花,伶伶地打了个寒战,本就没有半点血色的脸,此刻又白了几分,额头上冷汗滚滚而下,身子晃了几晃,几乎就要跪在姬葬花面前,颤声道:“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母亲呢?”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已有十几滴汗珠落到了地上。

姬葬花垂首道:“父亲放心,母亲没有跟我过来。”

姬苦情听说姬悲情没有过来,心下稍安,但随即转念,心想妹妹何等精明能干,姬葬花都能找到自己,妹妹又怎会找不到自己,身子晃了一晃,又险些跪在地上,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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