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时势消涨谁人定 殚精竭虑为哪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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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人来时身轻,缘何步步承重?经营官企两三家,群众向好几多声,时势造英雄。不谙官场曲径,更轻庸才逢迎。莫道今时春光好,既济尚需巧运营,泰往否又生。

吴店五年

在旺季到来前,我就把家眷接到了吴店,给干部职工一个姿态:我来了就不准备走了。

要使吴店的工作有所起色,第一步就是要抓好当年的收购工作,这项工作影响很大。当地政府关心过问,各村要安排平衡,棉农卖棉难的问题能否得到改善。要处理好这些事情,首先必须要有一个好的领导班子。

经过摸排,我选定了一个叫郑友新的职工当收购组长。他是当地人,说话办事有魄力。我找他谈话:“友新,你熟悉吴店的情况,你说吴店的收购工作能不能搞好?”

他说:“肯定能,也就是这两年才乱的,就看领导有没有决心。”

我说:“你看我家都搬来了,能没有决心?你若相信我,你就来当这个收购组长,我支持你,咱们在今年的收购工作中打个翻身仗。”

他说:“好,只要你王主任有决心,我就给你冲锋陷阵。”

我又调整了主管会计、政工员和安全员,五驾马车,组成了一个有力的收购班子,有了组织保障。

接着就是建章建制,我在江岸棉站就是搞这个出身的。很快,一套完整的收购制度建立起来了,剩下的就该付诸实施了。

开始收购还算顺利。当年棉花大丰收,交售量越来越大。

可是,一些二道贩子和社会上的混混开始介入,他们想重温旧梦,故伎重演。借棉农的棉花,说采购站里有熟人,可以不排队。他们装底盖面,以劣充优,强行过磅检验。职工内外勾结不敢了,但面对黑恶势力,却有几分忌惮,不敢大胆揭露。如果此风既成,今年的收购工作就要打败仗。我也无法向方方面面交待。我和郑友新商量,一定要抓个典型,剎住苗头。

第二天我请派出所派了个警察到现场。时近中午,拉进一大车籽棉,约有一千多斤。前面几道工序都过了,只等着上堆结帐。这时我们到了现场,拿过单子一看,上面写着“229”级。再把棉包打开,里面全是“623”级棉花。典型的装底盖面,以劣充优。我们把棉花摊在那里,卖花的溜走了。

到了晚上,收工吃了饭,已是九点多钟。一个人提了两只活鸡叫开了我的家门。

在吴店出名的四大金刚是徐冬子、王红娃子、刘也平和郑虎。他们手下有一帮兄弟,自己一般不出面。今天搞鬼的棉花就是徐冬子的。徐冬子个子不高,小眼睛,嘴巴向右歪着,一脸的横肉,有点像日本人。人们都叫他狠手冬子。因为他打架下手狠而得的诨名。

徐冬子进到我家里,我并不认识他。他就先来了个自我介绍:“王主任,我叫徐冬子,你到吴家店,我也没来看你,今天捉了两只鸡给你送来,请你给个面子。”边说边从裤带上取出一把弹簧刀,打开拿在手里。嘴里又说:“我帮你把鸡杀了吧。”一副流氓嘴脸展露无遗。他想先发治人,给我来个下马威。

空气一时像凝固了一样紧张,我真有点害怕。因为我家里还有老人、妻子和两个未成年的女儿。后悔不该让他们这么早地搬过来。这时脑子在高度运转,冷静一想,为这点事,他能明目张胆到家里来杀人吗?那不是自寻死路吗?我沉了沉气说:“有话坐下说,鸡就不用杀了。”说话时,我未起身,也未抬眼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时我妻子给他沏了一杯茶,徐冬子见我没接招,尴尬地收回刀子,接过茶杯,坐到了沙发上。我看他手有些发抖,心里更有数了。

他边喝茶边说:“王主任,今天那车棉花是我亲戚的,叫我帮忙卖。你看这样行不行,这次你就原谅我,给结个帐,给我个面子,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在采购站闹事,我们交个朋友。”

我一听,他是在妥协。就说:“帐可以结,朋友也可以交。你也知道河南人脾气硬,我也是见过事的人。棉花按六级结帐,我给你面子。以后你来卖棉花我欢迎,在外边我管不了,到采购站就要按我们的制度办。如果这样,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他也再无计可施,就同意了。第二天就把这事给处理了。因内部执行制度不严,这次事件涉及的人员都扣了工资。在棉堆上发现有质量和级别严重不符的,辞退了两个临时工。才初步刹住了这股歪风。徐冬子后来在吴店街上开了个小餐馆,我们有时也去照顾他的生意,还真的跟他成了朋友。

通过这件事,干部职工知道这个老乡主任不信邪。表面文质彬彬,内心却強硬认真。有私心邪念的收敛起来了;希望企业向好的有了信心;社会上的混混们,通过这次试探,没占到便宜,也不敢轻举妄动;广大棉农看到今年棉花虽多,排队也长,但能有秩序地交售,公平买卖,都树起了大拇指。几年以后,我在县里,碰到吴店的棉农,虽然素不相识,他们也要喊我说话,夸赞几句。

收购的高潮到来了,每天天不亮,吴店街上售棉的车队就排了一里多长。有时一天还收不完。各村的书记、村长,纷纷找我预约售棉,说棉花太多,希望多安排时间给他们。

吴店乡有八个湖区植棉村,还有几个山区村也种有棉花,希望我们进山上门收购。那些日子,我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夜深了才得休息。既要现场督查,还要陪村官们喝酒。天天应酬不暇。一个季度过去,我人变得又黑又瘦。蘭尾炎发了几次,十一月份又发了,这次扛不住,住院了。吴店卫生院开不了刀,由院长亲自陪着转到人民医院。不巧,那天县城停电,医院发电做了手术。切开后,蘭尾已化了浓。术后第五天我就出院回了吴店。

旺季收购已基本结束,只有山区还有少量的棉花,我安排了两个小组上门收购。一次我到山区去看望他们,听他们说在不远的莲花村有一个“猴娃”,男性,二十多岁,不穿衣裳,睡在柴禾棚里。我听后很感兴趣,想去看看。

在报纸、杂志上偶尔会看到如神农架那样的大山里,因为人猿相交才能生出“猴娃”。而在这浅山丘陵地区怎么可能有猴娃呢?

他们买了些糖果、罐头,就去了。说“猴娃”喜欢吃糖果,凡去看望的人都要带点礼物,家人才让看“猴娃”。我们转过一个小山头,“猴娃”听见汽车声,就跑出来了,随后他的家人也出来了。

我们把带的礼物给了家人,留一点给“猴娃”。“猴娃”有一米六五高的样子,因未穿衣服,看着很高。头小脸大,四肢较常人略显长些。他吃着糖果,好像很兴奋,边吃嘴里还不时发出“呜呜”声。

我怕过分打扰他们,也没同他的家人交流就走了。后来留心这方面的知识,说是人类进化中的返祖现象。此类例子很多,说法也很多,未有定论。过了两年,听说“猴娃”死了。非常婉惜,不知有人研究与否。

旺季收购全部结束了,棉花收得库满堆流。有了充足的资源基础,这一仗打赢了,我心里有了底数。

在展开轰轰烈烈的收购工作的同时,工业维修和加工工作也在按计划有步骤地进行着。棉花公司从各厂抽调来了技术人员,严格按省标维修检测每一台机器,以保证轧出达到出口棉标准的棉花。还给我调来了一名有经验、专业好的检验工程师。这一来,我就如虎添翼,可以大展拳脚了。

从1988年的8月开始,到1989年4月加工结束,我几乎没有睡过囫囵觉。每晚工商业巡查,不过十二点不睡觉。夜里风机声一停,我就会醒来,到车间查看。因为棉花加工,极易出现火灾和工伤事故。

有一次,因为轧花锯片磨擦起火,火从轧花车间烧到了剝绒车间。情况十分严重,火烧棉、水渍棉摊了一地。满车间都是水。全厂动员,提桶拿盆,奋战一夜,暗火仍未全灭。那次火警停产维修了三天,损失上万元。

有一段时间,工业职工反映,常有社会青年在女工宿舍猥亵耍流氓,影响很坏。据说,此风由来已久,也是吴店棉站的一个顽疾。我下决心要治一治。

事先开了个骨干会,准备好绳子、棍棒、口哨。等到晚上十点钟,锁好大门,我们就到各宿舍巡查。一旦发现情况,以哨声为令,骨干分子都要手持棍棒,护厂斗黑。

果然,在女工宿舍内发现了三个社会青年。盘查之后,其中两个乖乖的被带到了办公室。只有一人斗狠反抗,并亮出刀子乱舞。我们的干部都是本地人,怕把矛盾激化了造成后患。我想,这事若是虎头蛇尾,今后更无法控制。趁他不注意,我用双手死死地抱住他拿刀的手,喊政工员老马和安全员老郑快拿绳子把他捆起来,一来被点了名,二来情况紧急,箭在弦上,没了退路,几个人把持刀青年捆了个结实,拉到办公室。

原来被捆者就是四大金刚之一的郑虎。在办公室里,他暴跳如雷,嘴里不停地说着,只要一出去,明天就对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为了稳妥,我连夜到派出所请了所长过来,把郑虎上了铐带回派出所。

几天后在街上遇到郑虎,他也没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从此,又刹住了一股歪风。其实这些所谓的狠人并非真狠,主要是人们自己怕事,姑息了他们,助长了邪气。我若不是没有了退路,也不会冒险去惹他们。

吴店棉站还有一股邪气就是喝酒闹事。前几年因为站小经营量少,无事可做,就常凑在一起喝酒打牌。往往一喝就多,一多就误工闹事。而且大多都发生在中层以上干部身上。所以职工上班跟生产队一样,出工不出力,不讲效率。我到吴店以后,照样有人请我喝酒,我也有请必应,但三杯酒过后,再劝也不喝。我不喝,别人也不好意思放开量喝。

一次,一个中层干部在外边喝多了酒,回来借酒发疯、骂街撒泼。我把他喊到我办公室里,他又甩门出去了。第二天我找他谈话,他说:“不知道啊,过去哪天都发生,这算个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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