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断腕楼假意欲断腕 长舌妇无心饶长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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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斜轸说:“太后难道忘了先帝的嘱托吗?”

萧绰泣道:“朕如何忘得了。”

耶律斜轸说:“先帝临终托太后以国家大事,今天下未靖,先帝尸骨未寒,太后却以身殉小义,有负先帝之望而寒志士之心也。”

萧绰说:“朕心甚昧,方才看了铭文,实感淳欽皇后之德。想先帝在世,与朕伉俪情深,恩爱和美,今遽离去,朕如何舍得,直叫人痛不欲生。淳欽皇后能以手殉葬,朕如何不能以身殉夫?即不能身殉,也要效仿淳欽皇后砍下一只手,给先帝作伴。”

说罢,萧绰抓起地上的佩刀朝左手腕剁去。韩德让急忙伸手抓向佩刀。萧绰一怔,忙收刀势,但刀刃仍从韩德让手心划过,鲜血立刻染红了衣袖。萧绰知道耶律斜轸有一套空手夺白刃的功夫,没想到韩德让不顾断手的危险来夺刀,幸亏,自己眼尖,不然他的手指就要被截断了。就在萧绰惊愕的一刹那,她手中的佩刀被耶律斜轸夺去了。

韩德让叩头泣道:“太后切勿凭一时之气,坏了国家大事。臣受先帝厚恩,无以为报,愿以身殉。”

经韩德让一说,当时,灵柩前数名大臣及侍卫皆愿身殉以谢帝恩。渤海挞马竟不待诏允,自刎于灵柩之前。萧绰忙令人救起,这时,赵妃,公主胡骨典,奚王筹宁,北大王普奴宁,惕隐屈烈,吴王稍,宁王质睦俱嚎啕大哭,争着殉身。

萧绰跺脚道:“罢了,罢了,朕赌一时之念,险些误国,尔等俱国家股肱,岂能摧折,从今而后,断不能以人殉葬,逝者已矣,生者何辜?”

萧绰又令太医好生医治调养渤海挞马,并赐旌旗数面,插入挞马府门之上,以彰其忠,并令文人作赋记述此事,选上等佳作置于耶律贤的棺椁之内。

自此,内政调和,君臣和谐。韩德让,耶律斜轸不负先帝所望,竭力辅佐朝政,不敢丝毫懈怠。耶律隆绪虽然聪明,但毕竟年幼,大事皆由萧绰决之。萧绰坐于朝堂之上称孤道寡,煌煌赫赫,发号施令,果断英明,颇有武后之风。

一日,朝中无大事,早早散了朝。萧绰心中高兴,难得有如此闲暇。几个月来,一直处于悲痛之中,一直忙于耶律贤的丧事,心情被压抑得艰于呼吸。现在,耶律贤的后事已料理得差不多了,不用每日去守灵了。此时,耶律隆绪被师傅室昉领到御书苑去了。政事也不必事事亲躬,有韩德让,耶律斜轸左右膀,她也放心让他们处理。萧绰在御花园里信步乱走。此时,春意日浓,百花吐蕊,衰草返绿。萧绰边走边欣赏,忽然想起南京的事来,再过一些时日,栀子花就要开了,洁白如玉,清香袭人,叫人爱恋难舍。还记得每日折几支插入韩德让案头的花瓶里,偷偷进去,偷偷溜出,欲露还羞。每次进去极力按捺着砰砰乱跳的心,生怕一不小心吵醒了熟睡的他。她喜欢看他惊喜的模样,天真得像三四岁的孩子。光阴荏苒,一晃就二十多年了。想起来,恍若昨日。那是一段多么美妙的时光呀!可是,从那以后,什么都变了,虽然韩大哥还是那个韩大哥,一直爱她,宠她的韩大哥没变。他一直不肯成家,她心里明白,他的心思全在她的身上。这让她高兴,更让她心痛,亏欠他太多了,无法弥补。

正走着,萧绰听见篱笆墙外有人说话,一声短一声长地叹息夹嘈,萧绰不禁驻足静听。

只听一个妇人长叹一声说:“我们女人就是这命,那刘玄德说过,女人就是一件衣裳,想穿想脱,由男人的便。”

另一个妇女接口道:“谁说不是,生就了让男人使唤的命。”

又一个妇女反驳道:“那不一定,先皇帝不是处处听皇后的?”

但听一个妇女压低声音说:“这也是命,女人命硬了有什么好?克夫呀。武则天命硬,一手遮天,唐高宗被她克了。如今,皇后命硬,先皇帝早死,多半就是她克死的。”

“可不是,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她整天寡人寡人地叫,皇上哪经得起如此诅咒?”

“这回她真成了寡人了。”

萧绰大怒,一脚踹开篱笆,只见几个妇人席地而坐,见了萧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瘫成一团。原来是几个近幸的妇人与伶人挞鲁之妇在一起胡诌。萧绰气得浑身发抖,任凭几个妇人如何告饶,喝令侍卫将她们拖走。

萧绰令人将几个妇人带到大殿,命人将其各掌嘴五十,直打得那些妇人满嘴流血,牙松齿落。萧绰仍怒气难消,令人将其牵入牢中关押起来,待后处置。自己气忿忿回到寝宫,越想越气,脑门如锥般地刺痛。这些人分明是讥笑她是个寡妇,无中生有编排她克夫,好像耶律贤的死罪过在她,她是杀人凶手。而她未进宫之前他就孱弱得不行,能活到今天,都是她一心调养得好。他身子不好,不能操劳,她帮忙分担一些,这有错吗?现在倒好,反而落人口实。做女人真难,难道真的只有俯首听命,给人当衣服的命?当年,一道圣旨不容分说地将其接入宫中,进宫之后服侍一个病人。皇上固然很好,但他毕竟是皇上,嫔妃若云——有很多衣服——想穿哪件就穿哪件。

想到这儿,萧绰又想起韩德让,只有他始终如一,痴痴的宁可担着性命之忧与她偷情,也不移一丝之恋。他就如一个傻子一样,一心一意只想着如何去爱她,宠她,保护她,他是她的奴隶,也是她的保护神,默默的为她做一切事,却别无所求。虽然,他恨耶律贤,可看到心上人地位不断上升,他心中由衷为她高兴。这些是他不能给的,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成了萧绰的累赘,因此,在他们偷情的时候,他显得缩手缩脚,沉重的负罪感压迫着他。自耶律贤驾崩迄今,他们还没有真正地接触过,虽然,她从未真心地爱过耶律贤,但想起皇上对自己的好,皇上的死还是让她心如刀绞,提不起幽会的兴致。昔日幽会时,她总怨耶律贤是个障碍,如今障碍清除了,她却感到她与韩德让之间似乎立起了一堵墙壁。每当她想起往事时,有一股愧疚之情漫溢上来,而在昔日,她在偷情时她甚至因此而得意,把它当做报复耶律贤手段。而今天,那帮长舌妇的一番胡言乱语人她大大的震怒了,她们胆敢如此嘲笑朕,幸灾乐祸,好,寡人要看看你们如何面对痛苦的。

萧绰越想越气愤,令人将宫中的有妇之夫齐抓起来,严加刑讯。一时间,宫中哀声大作,冤声不断,数百人被投入大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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