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摊着饼你杀着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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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把剑就这样空荡荡贴在那个人后背上,那儿的大婶还在跟摊贩碎着嘴,那儿的孩童天真了半个夏天,没有人觉得这个人这把剑是件奇怪的事。摩肩擦踵,繁华在两人身边缓缓流动,隔着数百步的距离仿若是站在一条大河两岸,河里欢腾的是红尘俗世,红尘里溢出的水花沾湿了他们的鞋子,却不予理会。

管家额头上一抹细汗缓缓凝聚,滴落在大河之中,泛起一点涟漪,他的故事正是这样,在红尘这条大河翻不出一点水花,唯一的一刹那涟漪也被微风拂净。

“那个人是六族老,他怎么在这。”客栈二楼的窗户被打开,亦凡看着街上的两人有些疑惑。

“他就是燕歌说的六族老吗,是还不错。”张小花的目光全在那六族老身上,另一边的管家在他眼中隐于人海,只是一道俗世风景,提不起丝毫在意的情绪。

“嘶——”还是那个摊饼的老头,锅炉里的火苗烧得正旺,路过的孩童得意的甩着阿娘给他买的糖葫芦,一滴水渍溅落在铁板上,发出一道声响,一缕青烟扶摇直上,冲入那云霄,在九天漫漫起舞。

这是一道极普通的声响,但落在管家耳中,却如同血液沸腾。到处是青烟,飘渺到每一个细致的地方,正如同街角那浇着糖葫芦的小贩,山楂被糖衣包裹得细腻,一点点气泡溢出,在周边炸响。

那个人没有拔剑,管家的双眼不曾离开那人那剑一分一秒,所以他很确信。他并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可在这时却什么也做不了,这响声是一道锁链,这条街是一座牢笼。他知道,此时的自己就像是千千万万被捆锁在卫监司的反抗者,他们反抗过法律,反抗过国家,反抗过卫监司,也反抗过被反抗,下场不忍细说。

又是一阵声响,那个摊饼的老头舀了一勺面糊,勺起面落,铁板的高温灼得它生痛,发出一阵阵惨呼声,老头的勺子像是一把剑,耍了一个剑花,面糊不能承受其中剑意溃散开来,一撇一带一圆,面糊再也不糊,它成了饼。这是一张很薄很匀的饼,老头摊了这么多年,能知道他有多薄,也知道怎样摊得最美。

夏天是热闹的,但此时此刻对管家而言却是格外的安静,唯有那摊饼的声响一直回绕,这声响倒没有市井的嘈杂,更是有一种韵味。它在给对面那人那剑押着韵,一个声响一种剑意,若不是那摊饼的老头在这一刻太过显眼,怕是要以为是那把剑在争鸣,在欢腾。

人流来往,但管家已经看不见这红尘的美妙,他的眼里只有剑,周边的一切皆成了剑,剑无规律,大的可以直冲云霄,小的可以躲藏在杂草身后,但它们是活着的,它们在肆无忌惮的窜动,从街北到街南。管家知道,这是一种可怕的剑意,这一条街上,所有事物成了对方手中的剑,靠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撑开一片杀阵。

人来了,人又走了,那是调皮的孩子,那也是匆忙的劳夫,他们很急,与管家擦肩而过,或许不经意间撞上了管家,会诚惶诚恐,会慌张道歉,而他只能脸色煞白,一言不发,在这夏天里他是那个唯一感受天寒地冻的人。

因为擦着他的是一把把锋利的剑,锐利到难以想象。他是踏进剑海里的浮萍,一个浪花便让他千疮百孔,要知道那种锋利可不是寻常的锋利,是冬日里最寒最毒的冰柱在你身上划过的那种锋利,割开的不是血肉,是灵魂,是精神。

“背剑式。”管家咬破了嘴唇,他弓着腰背,仿佛身后背着一把巨剑。周围剑锋的争鸣缓缓沉寂,行走着,跳动着的剑停下了脚步,缓缓消散。

管家又一次看见了繁华的红尘,但他已快看不清,背剑式破解了对方的剑意,可终究是太过勉强。剑太多了,多到他背不过来,也背不起来,这是将一条街的红尘俗世压在他的背上,腰越来越弯,腿一直颤抖,他强忍着压力将手往身后伸去,仿佛要将那把不存在的剑拔出来。

“磕——”一声清脆响起,令管家一阵寒毛耸立。他艰难抬头看去,一个摊位,一个锅炉,一块铁板上烙着一张饼,那个老头老迈却不失活力的手里抓着个鸡蛋,鸡蛋在锅沿一撞,单手娴熟一扭,一朵漂亮的花落在了摊饼上。花朵开始蒸腾,开始振动,其中的蛋黄管家还清楚记得,跟他早上的那个一样,像极了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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