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桃花与烂桃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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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盛夏的中午,流火的城市一隅,一间宁静雅致的西餐厅,一道水幕墙、一扇玻璃门,隔绝了所有的喧嚣和燥热。

“来,喝一口。”李云飞举起酒杯,冲方沁晃了晃里面的醇红色液体,“毕竟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方沁看了看他,没说什么,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这就对了嘛。”李云飞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笑嘻嘻的,“咱们两个,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了,没必要把我当敌人。”

“我可从来没把你当敌人。”方沁淡淡的道。

“哦?那你把我当什么人?爱人?”李云飞歪着头看她,眉毛一扬,嘴角勾起,“我那时叫什么名字来着,阿力?阿Lee?”

听到“阿利”的名字,方沁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轻咬了下嘴唇,缓缓道:“请以后不要再提这个名字。你是你,他是他。在我心里,你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呵,也对,你爱的,一直就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李云飞一点也不着恼,甚至还有些嬉皮笑脸,“但你帮我把记忆找回来,我跟他不就能二合一了吗。”

不可能。方沁在心里说,即便你恢复了记忆,你也不可能是阿利了。过了十年这么久,我还在原地等你,而你,已经变了。

这么多年,哪怕只剩下最渺茫的希望,也还是有希望;而如今,这希望,已经变成了失望。

看着嘴角噙着笑,一脸玩世不恭的李云飞,方沁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脏的某个位置似乎被冷风穿了个洞,空荡荡的疼。

——原来,阿利,是真的已经不在了。

李云飞见她失神不语,那目光明明是在看向他,却又分明不是在看他,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不由心里五味杂陈,颇不是滋味。

——真他妈的见鬼,这世上有人自己吃自己的醋吗?他怎么就跟“自己”较上劲了?

李云飞收起了脸上的嬉笑,正了正神色道:“好吧,那我们都不要再提以前了。不过对于我们以后的关系,还是明确一下的好。”

“什么以后的关系?”方沁的目光终于聚焦在他脸上。

“我们既不是恋人,也不是敌人,更不是陌生人,那就算是,朋友吧?为救治丹尼志同道合的朋友。”李云飞道。

方沁想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好。”

李云飞一笑,拿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她的的杯沿,“叮”的一声脆响:“那么,为朋友——”

方沁也微微笑了笑,抿了一小口,见李云飞大有把整杯酒都喝干的架势,连忙道:“别喝那么多!”

话音未落,李云飞已经亮起空空的酒杯底向她示意:“一杯红酒而已,对我而言不过等同于一听可乐。我曾经喝过一整瓶酒原,也不过是睡了半天而已。酒原你知道吗?八十度,比医用酒精度数都高。”

方沁哼了一声,语带揶揄道:“怎么你只是睡了半天,没有喝成胃出血吗?还是对你来说,吐血等同于酒后呕吐?”

李云飞不以为意地笑笑,悠然道:“你是在关心我吗?还是在关心我的身体?”

方沁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只一眼,就又别过,口中淡淡的道:“你知道我关心的是什么。”

“嗯,对,对,我知道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什么。”李云飞嘴角勾着笑,侧下头,想看清她眼里的含义,只是那长长的睫毛迅速覆了下来,像两只黑色的蝴蝶停栖在眼帘上,遮掩了一切。

不过他已经发现规律了,当她不敢与他对视时,代表着什么。

那黑蝴蝶的翅膀扇了扇,似乎扬起了一丝温暖的风,抚平了他因为发酸而皱在一起的心。

李云飞嘴角扬起的弧度愈深,身体前倾,对着那张低眉顺目、故作风清云淡的小脸,用一种极具魅惑的磁性声音低声道:“放心好了,这点酒什么也影响不。你、老、公、我,是海量。”

两只黑蝴蝶似乎受了惊,扑腾腾振起了翅膀。

“你胡说什么呢?”方沁的语气中满是恼怒,可是她飞红的双颊和水汪汪的眼眸,在对面的人看起来,分明就是娇嗔无限。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李云飞不忍心再逗她了,“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儿子?”

“丹尼。”方沁纠正。

“有区别吗?”李云飞不由来气了。这女人,偏要在他面前逞口舌之快,“丹尼就是我儿子,你再生一个,还是我儿子,呃,或者女儿。”说完自己觉得这话实在说得太棒了,方沁定然无从反驳,不由心下得意。

“这周六吧。”方沁一脸的平静,居然不受他的挑拨,“丹尼要到我医院来输血,你也来。以后他每次输血你都可以来看他。”

李云飞心里飞快地计算了一下:丹尼现在每十天输一次血,一周有七天,他只有周末才有空,这,这要多久才轮到一次?

“丹尼不是在放暑假吗?不如趁周日他刚输完血精神好,带他出去玩玩?”李云飞试探着道。

“按照协议,你得听我的安排。”方沁压根不理他的茬,“见到丹尼,你就说你是和我一起进修过的同学。”

“为什么?”李云飞简直无语了,“连说是你的朋友都不行吗?”

“这是为你好。”方沁瞟了他一眼,“你儿子很聪明,也很敏感。”

李云飞就要爆发的怒气被这一句“你儿子”安抚下来,点了点头:“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听你的,才见鬼了,当我是你儿子啊?不不,这个比喻好像不太合适。反正,一个小兔崽子我还能搞不定?

周六,李云飞起了个大早,却在家里磨蹭到十点多才出门。说一点不紧张,那是假的。儿子都九岁了,第一次见。小家伙长什么样?会对他的出现有什么反应。

唉,怎么见自己儿子,比见丈母娘还紧张?太没出息了。李云飞一路想着,到了东华医院。

“这边。”方沁站在楼梯口向李云飞招了招手。

李云飞快步走过去,突然觉得场面有点尴尬,便扬了扬手中拎着的袋子道:“给丹尼的。”

方沁一看,半透明的塑料袋里,隐约是个装玩具枪的盒子,不屑地嗤笑道:“你拿玩具枪哄他?丹尼已经九岁了,不是三岁。”

——三岁的时候,他几乎一直在医院。那时候你在哪呢?在和小护士卿卿我我吧?

“小男孩都喜欢玩枪,他肯定会喜欢。”李云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方沁撇撇嘴,不再争辩,带着他一路到了输血室。

这是一间专门输血的病房,此刻丹尼正靠在床头,手臂上插着针头,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入体内,却似乎一点也不妨碍他单手玩着游戏机。

方沁看了一眼李云飞,又朝丹尼努了努嘴,意思是说:瞧瞧,他现在玩的是什么级别的?PSP,几百美元的掌上游戏机呀。

李云飞但笑不语,只是远远地打量着丹尼。

小男孩瘦瘦的身子、窄窄的肩膀、细细的脖子,显得脑袋有些大;长相清秀,一双盯着游戏掌机的大眼睛十分机灵,低着头一脸的专注。

这就是他儿子?他的儿子、他的血脉相承?李云飞怀着隐隐的激动、兴奋和好奇,随着方沁一起走过去。

丹尼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整张小脸便完全落入李云飞的视线:晶亮的大眼睛、浓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和嘴唇,五官很像方沁,只有那两道微微扬起、煞是好看的剑眉,倒是像极了自己,给小男孩清秀的面庞凭添了几分俊朗。但那暗沉蜡黄的肤色,却明显是病态的。

李云飞不由得担心,看来这孩子的状况真的不太好。小小年纪,这么些年,也真是受了不少罪。这么想着,心头又隐隐作痛起来。

“丹尼。”方沁介绍道,“这是李叔叔,以前和妈咪一起进修过的同学,现在也在申市工作,今天是专门来看你的。”

“嗨,丹尼,你好。”李云飞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亲切些。

谁知丹尼只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去玩他的游戏机。他淡然的眼神,透着超越实际年龄的成熟和冷漠。

小小年纪,却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天真阳光的神态,这让李云飞越发心疼。

“丹尼,李叔叔和妈咪一样,也是医生呢,他还带了礼物来给你。”总算方沁开了口,在一边打圆场。

丹尼抬起头,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李云飞手里的袋子,又重新低下头。

“他就这样,对不熟的人冷冰冰的,混熟了话就多了。”方沁轻声解释。

李云飞暗自笑了笑,其实丹尼这性子,还真是像他呢。

“丹尼,看,这是什么?”李云飞拿出盒子,在丹尼面前晃了晃。

丹尼勉为其难地抬了抬眼,仍是没有说话,目光落在盒子上,明显是不屑一顾。

方沁扬了扬嘴角,脸上的表情似乎就是:我说的没错吧,拿玩具枪就想糊弄他?

李云飞微微一笑,抬手打开盒盖,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倒在了床上。

丹尼看着面前的一堆零件,疑惑地抬起头。

“看清楚喽。”李云飞在母子两人惊讶的目光中,用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转瞬就把一堆部件组成了一把枪,然后倒转枪柄,递给了丹尼:“柯尔特M1911A1式11.43毫米自动手枪,有效射程50米,初速253米每秒,弹匣容量7加1发。”

丹尼捧着枪,只觉得沉甸甸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李云飞冲方沁得意地扬扬下巴,然后突然又从丹尼手里把枪拿过来,手指勾着一转,枪口已抵在丹尼的脑门正中。

丹尼本能地身体一震,眼睛倏地睁大,不过两秒,就放松了表情,咧开嘴露出一个无声的笑。

“是高仿真的,一种特殊的塑料材质,很逼真是吧?市面上可买不到。你可以试试用它去抢银行。”李云飞微笑着,心道这娃儿还可以呀,反应够快,够机灵。

“别这么吓他!”方沁反应过来,狠狠瞪了一眼李云飞。

“是吓到你了吧?”李云飞笑嘻嘻的。

此时丹尼已经把枪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似乎想找到机关把它大卸八块。

“我来教你。”李云飞俯下身,把着丹尼的手,“用右手拿着,枪口稍微向上,这里是分解按钮,用左手食指压下去……拇指向下,转……好,现在把套筒和枪管向前拉出来……对,向上翻,把复进弹簧和导轨取出来……”

随着咔咔的轻响,一会儿功夫,一把枪就在一双大手和一双小手的配合下肢解了。

“Great!(太棒了)”丹尼兴奋地叫。

李云飞再一次从他张开的嘴巴里看到豁了的牙,忍不住问道:“你的牙怎么了?磕掉了?”

方沁连忙冲他打眼色,可已经迟了,丹尼迅速地收起笑容,自顾低头摆弄着拆散了的枪,再也不看他一眼。

李云飞心念一动,难道丹尼还在换前牙?他都九岁了呀,难怪不愿别人提及。看来因为这个病,比同龄的孩子发育迟缓了好几年,人长得也特别瘦小。

“我教你装啊。”李云飞讨好地凑过去。

“不用。”丹尼扭过身。

李云飞对小孩确实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站直身,求援地看向方沁。

方沁手一摊,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似乎很乐意看到李云飞把丹尼给惹毛了。

怎么能这样呢?这是咱儿子,你也不帮一把,安得什么心?李云飞用眼神向方沁默默地表达了他的抗议,转念一想,不能前功尽弃呀,于是清咳了一声道:“丹尼,不如哪天我带你去打真枪吧?”

见丹尼恍若未闻,丝毫不为所动,目光扫到他裤袋里隆起的形状似乎是手机,便也掏出自己的,厚着脸皮凑过去道:“丹尼,你有手机是吧?咱俩交换一下号码吧。”

“干什么?”丹尼手上摆弄着弹匣,头也不抬,用带着明显港台腔的普通话拖长了声音道,“你觉得我们两个有什么可聊的吗,大叔?”

大叔?我是你爸爸,小子!李云飞被这一声“大叔”叫得嘴角抽搐了两下,尤其看到方沁忍笑又鄙夷的样子,不由心中大骂“臭小子!”,好在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算是及时救场。

李云飞撤退到门诊大厅接电话,是一个朋友打来的,咨询一些住院的事情,足足谈了近十分钟才讲完。收起手机往回走,想起丹尼那孱弱的小身板、阴阳不定的怪脾气、满脑袋的鬼主意、以及那张不饶人的小嘴,这倒是像谁啊?

李云飞摇头叹了口气,满心怨念。方沁,我是你儿子的亲爸呀!你难道不希望我和他处得好?一副隔岸观火、幸灾乐祸的样子。

踱到输血室门口,只见丹尼坐在床上,正微笑着仰头和方沁说着什么,方沁站在床边,一手抚在他的肩膀上,也是含着笑看着他,那目光温柔得几乎漾出水来。

李云飞不由自主地往门边闪了闪,似乎觉得自己的出现,会打破这样一副温馨无比的画面。

原来慈爱的母亲是这个样子的。他记忆中的母亲太遥远,遥远得已经模糊了。李云飞觉得有些心酸,可他同时又感觉到了温暖——病房中的那一对母子,是他的亲人。

作为一个常年保持全勤(当然,他的全勤记录已经被遇见方沁后的高烧以及胃出血住院打破了),并且经常积极加班顶班的好同志、好领导,李云飞第一次因为私事请了半天假。

他手下有个医生,曾经因为老婆怀孕了,经常请假,被他严厉地指责为工作不负责,并质问:“到底是你老婆怀孕了,还是你怀孕了?”

当时那医生一脸委屈地辩白:老婆产检,他得陪着啊。并反过来教育他,说他一光棍汉还不懂,这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应负起的责任,老婆第一,工作第二。

现在李云飞开始明白了,什么是“有家室的男人”。虽然他的“家室”还得藏着掖着,他名义上的老婆也还没怀孕,但他已经预感到,他离经常请假的日子也不远了。

原来做个试管婴儿,这么复杂,光是建立档案前的基础检查,就有一大堆。他的还算简单,方沁就多了,甚至有几项同一天还做不完。

而且当辅助生育中心的医生告诉他,所谓30%-40%的成功率,是指的多次尝试;单次,一般成功率只有15%时,李云飞简直觉得被骗了,被网上那些信息和医院夸大其词的成果骗了,也再一次理解了“隔行如隔山”的真谛。

然后医生继续打击他,解释说上面提到的成功率仅指胚胎移植成功率,试管婴儿与自然受孕一样,不能避免流产和宫外孕,而且妊娠发生意外的几率更高。

“你就给我个准数吧。”李云飞几乎想拍桌子了,“最后能成功生下孩子的平均几率,是多少?”

“百分之十八点五。”医生果然给的是准数,精确到小数点后。

“十八点五?!”李云飞扭头看方沁。

“也许我们运气好,一次就成功。”方沁淡定的道。

李云飞低下头,运气,深呼吸。

“我们中心还配备有心理辅导科。”医生又道。

“干什么?我们两个心理都很正常。”李云飞斜眼眺着医生。

“很多夫妇会因为多次失败而产生焦虑、紧张、沮丧、抑郁等种种负面情绪,甚至更严重的心理问题。”医生看了眼李云飞,“有些丈夫的耐受力反而比妻子低。”

李云飞哼了一声:“您不知道吧,我也是医生。”

医生笑了笑,仍旧不紧不慢地道:“那你就更应该明白‘医者不自医’的道理了。其实我只是向你们说明,我们中心是提供全方位的……”

“好了,谢谢了。我们先去做检查了。”李云飞打断医生的话站起来,心道:未战而先言败,兵家大忌也!此战只能胜,不能败,不跟这个不上道的医生啰嗦了!

从堪称豪华五星级的洗手间出来,李云飞左手小心翼翼地拿着小杯子,右手拿着一叠单据,向不远处的化验处走去。

刚才在收费处,方沁执意要各人交各自的钱,让他不由得恼火。丹尼长到这么大,也病了这么多年,他一分钱没出过,现在居然连小小的检查费用,她都要分得一清二楚,一点不给他机会,一句“按协议”,就把他堵了回去。

这女人的脑子到底是用什么做的?顽固不化。李云飞暗自咬牙,好,好,我倒要看看,等你肚子大了,你怎么向丹尼、向其他人解释?

正想着,突然后面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李云飞?”

李云飞回过头,只见走廊拐角处有两个女的,其中一个年纪轻些、装扮时髦、身段高挑的那个正快步向他走来。

看到那张熟悉的桃花脸,李云飞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手里的东西藏起来。可根本没地方藏,也来不及藏,高挑的女子已经携着一阵香气,风一般来到了眼前。

一米七几的身高,加上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女子的视线与他平齐,明艳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惊讶:“李云飞,真的是你!”

李云飞把两手垂下来,嘿嘿一笑:“叶子沁,好久不见呀。”

“呵,可真的是好久了。”叶子沁上下打量着他,“巧啊,居然在这里遇见你。”

“是啊,好巧啊。”李云飞心虚地笑了笑。

“我陪我姐姐来的。”叶子沁目光在他的手上停了停,又扫到他脸上,“你呢?”

“我,这个,我是陪……陪……”李云飞噎住,他手上的小杯子里还装着可疑的乳白色液体,总不能说是陪哥哥来的吧,除非他哥哥是没有手的残疾人。

“陪你太太来的吧。”叶子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啊,什么时候结婚的?到这儿来的都是结婚好多年没孩子的。”

“其实也没多久。”李云飞心知瞒也瞒不过了,只得硬着头皮承认,“我们,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才来这儿。”

“唔,情况特殊?”叶子沁瞥了他一眼,“我还以为在你这里,从来都没有特殊呢。李云飞,你什么时候转性了,你不是不结婚的吗?你不是最讨厌小孩子的吗?”

李云飞见她连珠炮般越说越大声,连忙道:“叶子沁,你这么大声干嘛?都说了,情况特殊。是朋友,就帮我保密。”

“谁跟你是朋友?”叶子沁蓦地冷起脸,斜眼睨他。

李云飞叹了口气,凑过去低声软语:“好叶子,你会帮我保密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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