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青鸟剧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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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和小荷去了趟丹东鸭绿江,玩了三天三夜,回来把相片做成册子,贴在了我的床头,从此每天早晨我都会看见小荷的小脸,坏坏地冲我笑。

学校短剧大赛这天我又一次见到了王通,王通看到我很友善地冲我身边的座位摆摆手,示意我和坐下等他一会。

我们学校里有三个剧社,青鸟剧社、小熊剧社和嘻嘻剧团,其中嘻嘻剧团是艺术系表演专业同学自己的剧团,最专业也是最牛逼,而小熊剧社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战斗力为零,所以青鸟剧社就在这两者的夹缝中生存着,一步一步地成长,我坐在这里看着舞台上的场记忙碌着,冥冥中感到,我的“大炮先锋剧社”就在不远处向我招手。我乐了。

铁柱带着球球和大罗来了,少了大雁,我突然觉得队伍如此凄凉。

我正感慨,小荷抱着一大桶爆米花进来了,我说你来看电影的?小荷塞得满嘴然后呼噜呼噜地说“我来见证一位大剧作家的诞生啊。”

我说在这种地方拿个最佳编剧不是太小瞧我了吗,你们一会就等着我上台说一大串感谢吧,球球摸摸自己的大脸说:“你还得形容一下自己家里多不容易,从小没了爹娘,自己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从小受人欺凌,多少次在梦里呼唤爸爸妈妈的名字,但是在漫漫的青春岁月里,你没有放弃自己创作剧本的梦想,今天终于实现了!”

大罗补充:“冲下台和自己意外现身现场的妻子紧紧相拥,哭成一片……”

他俩配合得我一愣一愣的,再看小荷也张大了嘴,满口的爆米花掉了一地。我说媳妇咱注意点形象。

这时王通走过来,递过来一瓶冰红茶,我接过来说谢谢,然后介绍他和我这帮狐朋狗友认识,铁柱拍拍王通肩膀说千万别让张图拉拿奖,要不他又有吹牛逼的资本了,我们怎可助纣为虐呢。

我说铁柱你也算个人?

王通和小荷打个招呼,赞美了一下她闭月羞花之貌,小荷顿时美得都要飞起来了,我说人家也就客气客气,你别当真,小荷飞翔的灵魂顿时转化为坠落的怒火一脚跺在我的鞋上,我说我新买的鞋!大罗说新鞋踩三脚,是东北传统,你这还差两脚。

王通问我几点来的,我说刚到,王通说刚才比较忙,没来招呼不好意思,我说见外了,跟我这样的人不用客气。

铁柱说:“嗯,像他这样的人基本上可以定义为不是人。”

我踹铁柱一脚,抬脚过高,差点踢他脸上。王通一惊讶,说你这身手以后给你安排场武戏。我说许久不锻炼已经老胳膊老腿了,算了,算了。

这时有人叫王通过去,王通示意我们坐下等着开始吧,铁柱说你忙去吧哥们,不用招待我们。

颁奖礼开始了,前两个助演节目让我心中刚刚燃起的对我校戏剧文化的憧憬立即湮灭了,尤其是小熊剧社的作品简直把励志剧排成了悬疑片,我费劲所有脑细胞都想不明白他们演的是怎么个东西。

终于第三个节目由青鸟剧社出场了,最让我惊喜的不是青鸟剧社极其爆笑的演出效果,而是出演欧菲利亚的演员。

“那不是金灵吗?”我一声大吼无耻地把周围眼光聚拢到了我一个人的身上。

的确,金灵的出现让我着实吃惊不小,没想到的是平时不吱声不吱气的丫头在舞台上有如此疯狂地演出,我意识到演出之后金灵马上就在全校范围内火了,明天他的校内和微博就会被刷爆。

“你不知道金灵是青鸟剧社的一枝花啊?”小荷扭过头问我。

我说不知道啊,小荷一笑,说我孤陋寡闻。

当王通站在台上宣布最佳编剧是张图拉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意外,慢悠悠地飘上舞台,脸部肌肉抽动了几下,表示我在笑,闪光灯中看到台下铁柱一干人等笑着的鄙视,铁柱还在座位上冲我竖起中指,要不是有摄像机录像我早就还之以礼了,为我颁奖的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老师,我简直眼睛都直了,王通看出了我的春心荡漾,悄悄告诉我,铁子,你该下台了……

后来回忆,这是我第一次站在青鸟剧社的舞台上,也是第一次见到我人生中的戏剧导师(就是那个漂亮的女老师)——青鸟剧社社长,常颖。

王通说晚上我单独请你吃饭,我说别啊,这事还亏你照应了,我得请你。

到饭店的时候王通已经到了,我第一次见到比我还守时的人,今天只有两个人,我反倒觉得轻松了好多,好像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每次吃大餐都是一群群的人,饭吃的也都是闹闹哄哄,难得今天有点雅兴。

我说王哥你客气了,今天我请你,王通就说仨字:别磨叽。整我个大红脸。

王通说咱今天吃点清淡的,我说行,整天吃肉都一肚子的肥油了。王通点了四个素菜要了四瓶啤酒。

我说那个给我颁奖那个女老师是谁啊?

“我就知道你得先问我这事,在台上就看见你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我说还是王哥了解我。

“我们剧社的总社长,叫常颖,是我们学校广电系的副主任,以后你会天天见到她”

“我草!真的假的?”我大喜,但马上淡定了,我问为什么我以后每天都会看到她。

“常老师说让你加入青鸟剧社,做我们的专职编剧,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谈这事,怎么样,听到这消息,是不你那小处男的心脏老荡漾了”

我愣着没说话,但其实心里都乐蒙逼了,看来我在美女老师心里居然有这么好的印象。

“怎么样啊,行不行啊,这青鸟剧社在咱们学校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我说再想想。

“想?我要是你的话早就一口答应了,你这小文艺男抓紧啊,拿出点你该有的魄力来!”

其实,王通哪里知道我来到这里就是要创办属于我自己的剧社,我的戏,要先锋、要尖端、要有质感!我从小养成的性格让我不会这样委身于另一个平台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所以,我犹豫了,或者说,我很不识抬举地拒绝了王哥的好意。

“算了”

“算了!”王哥几乎要怒了。

我点点头,说原来你们这是拿常颖老师做美人计招我进剧社啊,哈哈。

还没笑完,王哥把手里的酒杯几乎要捏碎了。我乖乖地不言语了,再言语我就没命了。

王哥几乎不相信我的决定,但是马上就平复了,要不怎么说是社长呢,领导就是领导。王哥说在我俩见面前,看到我的剧本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我进剧社做编剧,然后亲自找到常老师送去了《发芽》的剧本,常老师一直说青鸟需要一个编剧,要不总是总是东拼西凑的情节,没个主题,不容易形成剧社自己的气质与体系,两人商量后决定让我试试,没想到两人研究了一个多月的大事,到我这愣是被pass了。

我把拒绝的理由原原本本地讲给了王哥听,王通听完好久没言语,半晌,说那好吧,其实你现在不了解青鸟剧社在我心里有多重要,等你想通了,我们这专职编剧的位置给你留着,我听完这话实实惠惠地敬了王通一杯酒。

回来的路上我盘算着自己这一年多的生活,借着点酒劲还真想斗酒诗上一篇。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老师说我作文写的好,每次都是班级里的范文,然后跟我妈妈讲我以后能当作家,我当时不知道作家是什么职业,那时候我喜欢画画,从小就有才,我也没办法的事。美术作品也经常被拿到市里边评奖,我问我爸作家赚不赚钱,我爸说你小兔崽子要是当作家了,你爹就可以不用开桑塔纳了。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自己就等于作家,别人在报纸上或者哪里看到作家两个字我觉得似乎那就是再说我呢,命里注定就应该是这一行当的人。六年级时恬不知耻地投了五篇小随笔,然后就每天看报纸抢着看文艺那栏,两个月后还是没有张图拉的名字,我记得征稿最后一句写着“两个月后无回信可以自行刊登到其他刊物”,我傻眼了,我心里明白其实就是他们不要我的了,我坐地上悲愤万分,最后看见对面走过来一个小姑娘,我立马跟过去搭讪。

后来看到爸爸在台上的演出,我试着写剧本,我爸说我可以当编剧,我不高兴了,我说我们老师说我能当作家,我不当编剧!我爸斜愣眼睛瞪我,说编剧其实也是作家,叫“剧作家”,我心里说,啊,那还是“巨……作家”牛掰啊!

初中时候看到青岛举办一个诗歌比赛,我投了稿,一个月后居然给我回信道“张图拉小同学你好,你的作品被选为本次大赛二等奖,特发此证,汇款200元,你的作品可被收录书中”,我妈二话没说就寄过去200元,又是一个月过后邮局寄过来一个包裹,里面亮亮的封皮让我又一次哭了,这次是激动的,后来知道,谁寄200元钱都会把作品收录进去,这一次我又哭了,这次是心疼那200元钱。

想到这些我已经进了寝室,铁柱说大编剧回来了,我说你滚犊子。然后洗把脸就趴在被窝里了。

半夜醒了,打开台灯在本子里写了几句话:

对着日记本

傻笑

和梦想打打闹闹

多年后

鞋底留下痕迹

继续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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