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青鸟剧社（2 / 2）

熄灯，睡觉。2009.10.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很慢，但是很漂亮，记得去年的时候我和小荷还在滚雪球，这一眨么眼的功夫已经一年了，雪是下午2点开始下的，一直下到夜里还没停。

小荷找到我的时候是晚上8点钟，当时我刚在寝室吃完泡面。我穿上小荷新给我买的一件羊绒衫，为了证实我穿没穿，见面的时候小荷扒开我的围巾和外衣往里使劲看，路人吃惊地看着我俩，心想这两口子玩的是什么呢？

我已经好久没有仔仔细细地端详小荷了，我发现她胖了点，我说你胖了，小荷先是眼睛一楞，然后怒火中烧地把我按在地上骑在我身上，你们可以想象这血腥的场面是多么的不雅观。

“喂喂，你俩干吗呢，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以为是寝室楼大妈，结果趴在地上抬头一看。

“呀，胡佳，你咋来了”

胡佳穿了一件大红棉袄，特扎眼，就像雪地里一抹红茶。我好久没看见她了，我说胡佳你今天咋没化妆。

“别废话，这叫素颜美，你能不能先站起来再跟我说话”我才意识到，自己还被小荷骑在身下。

我拍拍身上的雪，小荷倒是很兴奋地窜到胡佳的身上，两只胳膊使劲搂着胡佳的脖子，把胡佳勒得要翻白眼了。

“妈的，别提了，又唱了一下午的，一家破水果店开业，先是二人转，然后我接班，一开始说四首歌，结果我后面那娘们今天没来，说肚子疼，估计是******来事了，我就连着唱了八个，最后算账时还少给我三十快钱，让我在大马路上一顿臭骂。”

我说能得到你大姐大的痛骂是别人的荣幸。

“边去！少贫啊，哎，小荷，我一个月没回寝室住，你咋有点胖了呢？看着富态了。”

我乐了。唉，看来胡佳是我同道中人啊。

“哎，对了，图拉，你们寝室那个傻大个是不叫罗天笑？”

我说是，你有想法啊？别祸害人家纯情小处男啊。

“我看见他对象了。”

“啊？”我瞬间被电到了，我说不可能，他有对象了我还能不知道。

“不是那个叫周念莹的吗？我刚才看见了”

我听完怔住了，我似乎好久没有看见那个贱女人了，虽然都在一个学校里，但是一直没有听到她的消息。我马上就是一股子火涌上心头，要不是她，大罗不会和刘峰彬打起来，如果不是这样，大雁或许还在寝室和我们吹牛逼吃泡面打DOTA。

“她在干嘛呢？”我想自己这句是代替大罗问的。

“打工啊，就在新开业的那家水果店里。”

我想周念莹不是和刘峰彬在一起吗，有了刘峰彬这个高帅富的照顾还用去打工？难道他俩也不在一起了？该！这样的女人就应该千人骑万人跨！

我说哦，他俩已经分了。

胡佳一点没惊讶，这种红尘琐事对于她这样的交际花来讲已经不是新闻了。

“行了，我走了，你俩玩吧，恢复刚才的姿势。”说完，胡佳的一点红就消失了。

我正琢磨着大罗是不是已经知道周念莹的现状了，小荷又是一把将我按倒。

我说你干嘛，小荷说没听大姐大说吗，恢复刚才的姿势！

刚才想起了大雁，心情突然很不好。于是我做出个决定，去看大雁。

大罗听说我想去看大雁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让我难忘，那是一种痛苦的愧疚与想念的纠缠。铁柱倒是说早应该去看看了。

我说还有一件事，然后偷偷瞧了一眼大罗。

我说有人看见周念莹了，在水果店里打工。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大罗，大罗先是眨了几下眼睛，一声苦笑就转身出去了。球球问我谁看见的，我说小荷寝室的胡佳，球球想了半天，突然妩媚地把手打在我的肩头“呀，这不是我们的图图嘛！”

结果让我一脚踹脸上了！

星期天我们又一次坐上了去看大雁的车，这一路我们已经走过了三次。在车上我看着铁柱、球球、大罗，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背影，突然发现我们其实都是从未犯错的孩子，每一个人都是善良的、可爱的、充满梦想的。

大雁被带到探监室的时候开始有了点笑容，虽然不是很自然，但掩盖不住他内心流露的喜悦，大雁最近的气色好多了，又恢复了一些以往的样子，但还是和和从前不太一样，具体是哪里，我也说不出那感觉。

大雁说图拉你又变帅了，我说你滚边呆着去，嘴里骂着心里却佩服大雁这个时候还不忘了逗别人开心，其实这个时候最需要抱在怀里哄的婴儿是大雁，是张临他自己。

“刘峰彬现在干嘛呢”大雁问我们，眼睛稍有些亮光。

铁柱说大雁你就别琢磨他了，这人消失了，就算不消失，咱也别这事没完没了了。大雁却叹了口气，说自己就是想起来了问问。

这句话说完，我们都意识到原来刘峰彬其实就是我们大学生活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插曲，没有他我们的21岁还是得过下去，就是换了另外一个样子而已。

大罗问大雁里边的生活习惯了吗，大雁说早就习惯了，老子到哪都能活着，大罗问过年可以和你通话吗，大雁说有时间限制，大罗哦了一声。大罗知道那限制的几分钟时间大雁一定会留给自己的家人，就不再问了。

我觉得探监室每次来都这么干净，是不是人只有彻悟之后才会看见心里的纯净，就像是我现在在这个喧嚣甚上的城市里奋斗着，为了我的编剧梦，为了我小时候的初衷，每次在键盘上敲打一个字都会觉得离梦想又近了一步，但是晚上合上电脑，就觉得前途和眼前的光线一样昏暗。

探监时间到了，大雁说你们有事就先回吧，旁边的看守所大叔过来告诉我们可以回去了，记得上次我们来就是这个大叔，姓黄，对我们还挺好。不像别的大叔那么蛮横，仗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就牛逼的不得了了。

我们转身离去，走着走着我发现范铁柱不走了，然后我顺着铁柱的目光找过去，就看见大罗脸上的五官纠结得都拧在一块了。

周念莹站在我们的面前，手里拎着东西。她也站在那里，我看见了她的惊讶、害怕与羞愧，她也是来看大雁的。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是该替大罗问声好还是替大罗上前扇一耳光。

周念莹看见我们同时也大吃了一惊，她一定万万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和我们相遇，她硬生生地挤出一点笑容，笑的时候眼睛不知道是该看我和铁柱还是看我身边这个她曾经喜欢过的傻瓜。但是她喜欢过大罗吗？

周念莹笑了一下就径直走进去了，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多余的一个动作，如她当初离开大罗时的头也不回。等周念莹进去之后我们才想起来看一下大罗的脸……

好吧，那已经不是张人脸了……

回来的路上铁柱招呼一会去吃个饭，大罗说不去了，我说不至于吧，看一眼前妻就崩溃了？大罗说没心情开玩笑啊，我说草，大罗瞅你那怂样。

悲剧发生了，大罗竟然转身照我脸上就是一拳！我还没明白过来，又挨了劈头盖脸一顿暴打，铁柱和球球没有拉架，站在原地，时间只留给他们用来了吃惊，和我一样，没想到大罗会揍我！会揍244的人！

我说草你~妈，大罗你疯了！然后回过手也照大罗胸口一拳，我这一拳确实不轻，大罗捂住胸口蹲了一下，我当时已经气得不受大脑支配了，冲过去还要和大罗理论，铁柱才反应过来拉我，但是打架就是这样，被拉的人永远是被打的，所以，大罗拎起路边一个酒瓶子照我脑袋就砸了过来……

球球赶紧过来拦！

没拦住……

我迷迷糊糊就觉得路边的人都在驻足看我，然后流出的血就遮住了我的眼睛……

我和大罗的这段记忆永远都忘不了，不是记仇，是觉得这件事让我对人性有了新的认知，可能当我们选择自己一个人去面对生命中的痛苦而拒绝一切外界助力的时候，也会把那些帮我们疗伤的人当作了敌人。

醒来的时候，看见小荷坐在旁边看着我，铁柱边和一个医生说话边给我往碗里倒菠菜汤。我听到的第一句话是铁柱的那句“呀！你他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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