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人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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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在天上算,人在人间算,鬼在暗地算,两个道士在两座山上算。

没料到的是,有一天下晚,大韦庄村前大塘里漂着一顶帽子、两只鞋。见到的人都奇怪,想,好好的东西怎么扔到大塘里来了?天要黑,大塘里冷清得很,水面上绿阴阴的,没人敢去捞东西。村子前面的大塘,水深得很。一面靠村,另外几面靠着田地。

一条进村的路经过这里。

这事过了好几天,又在村后的树上看到了衣服和袜子,真是怪事。有人就去认,最后认出了是我家昌年的衣物。

这样,话就传开了,大家都说昌年恐怕要死,人都显魂了。

家家告诫小伢子,要他们别出门,别碰上了昌年,要是碰上了,说不定昌年就要把他带走。

那是年底,往常这个时候村子都很热闹。大韦庄一直很兴旺,过年要请做酒的酒师傅,请杀猪的,请打切糖的来。那年也是,事情刚做开了头,还闻不到酒香,打切糖的才用山芋熬糖稀,杀猪的刚动手。

我们韦西这边请来的那个杀猪的,就住在昌年家里,那人姓叶,是叶家屯的,叫叶四海,是昌年老婆娘家的一个亲戚。韦东那边也请了个杀猪的,那人也是叶家屯的。两个人在东边一间旧牛屋里杀猪。

有一天晚上,叶四海喊昌年跟他一道到东边牛棚里去吃一挂猪下水。从情理上讲,也应该这样,住在昌年家里,晚上喊他去喝一杯也是正常的。天气冷,昌年不想去,昌年平时就不大喜欢出门。昌年老婆说:昌年你就去吧,就去喝一杯!昌年听老婆这样说了,就跟叶四海一道往东边去了。昌年老婆靠着门,望他们走远了,回屋哄家里小伢子睡熟了,轻轻带上门,跑到东边杀猪的牛屋里瞧一眼。三个男人正在喝酒。她男人昌年已经差不多了。叶四海朝昌年老婆摆手,说:你家去吧,不慌。

半夜里,事情发生了。叶四海风风火火地来捶我家的大门,他故意站在大门口,大声地喊:大嫂子(指我家太奶奶),大嫂子,不得了了!昌年给墙砸死了!有人说叶四海那天晚上是故意喊给村子里人听的。昌年老婆又嚎又哭起来。我们西边这边青壮年男子都跑到东边去了,看到东边牛屋里一堵墙倒了,把昌年砸了个稀烂。昌年身上还有酒气和热气。昌年老婆扑上去,当着众人的面扒那些压在她丈夫身上的土墙块。有人就把昌年老婆的两只手从两边架住,说:不能动,死了人,是不得了的事!案子要断的,场地不能动!

许多人都吵着要赶快去找我家太爷爷。人人晓得,有事找我家太爷爷。可我太爷爷那几年已经不管事了,许多事已经由二儿子,也就是我爷爷管。太爷爷那一段在三公山呼鬼。他们就来捶太奶奶的门,太奶奶开了门,说:哄翻得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人家就说:不得了了!死人了!你家大儿子在东边牛屋里给土墙砸死了!

太奶奶不相信,望着门外的那一帮人,讲:哪有这样的事情?难道一个人讲死就死了?……他家的上人是什么人你们晓得吧?他晓得凶吉事,他不会让自家儿子这么轻巧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家说:真死了,汉卿在那里,他都瞧过了。那天晚上,家家点了灯盏,一夜都亮着,只有小伢子雷打不动地睡,吵不醒。

天快亮的时候,两盏灯笼把我太爷爷照回来。他像个冰人一样从三公山回来了,身上冰冷的,胡子也长长了许多,下身的衣服都破烂了。他人看上去很辛苦,很累。许多人在我太爷爷耳朵边上讲小话。太爷爷到东面去,看了现场,发话说:哪个都别动昌年!人反正救不活了,等查清了才收尸。乡亲们都晓得,法律重得很,死个人,对门的挖眼睛,隔壁的割耳朵!太爷爷又问当晚是哪几个人在一块喝酒,然后说:委屈他们两个,先捆起来再说。

叶四海和东边那个杀猪的就被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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