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情志相胜(还是爆发大章,求月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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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安家小姑娘轻唤了一声,似乎是想挣扎着下长时间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已然让这个小姑娘有些虚弱脱力,是以只是在李子秋的臂弯之中轻轻地扭动了一下,就只能以细如蚊的声音说了一句:“快放我下来。”

李子秋微微一愕,摇头失笑,直起身来,把安小姐轻轻放回了床榻之上,自己却是坐在床头,略带欣喜地看着她。

安家小姐的年纪,放在他的前世,只怕还是一个未上初中的稚童幼女,又是久病缠身,瘦骨支棱,眼下更是全身包裹在布帛之中,李子秋当然不可能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他欣喜地只不过是现下安家小姐居然能够开始感到害羞之意,就证明她已经开始从那极端的恐惧之中回过了神来,已经可以由正常人的角度开始认知身周的事情。

虽说要真正治好安家小姐的疾患,还将是一个艰巨的过程,但这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大哥哥”,安小姐被李子秋目光凝注,似乎包裹在布帛之下的脸上也是微微一红,她微微转过了头去,却是细细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现在不用怕啦”,子秋还是用他那略带亲切的语气,仿佛与安家小姐极为熟捻了一般地轻轻说着:“感觉怎么样?饿了么?可要吃点东西?”

“淇儿不饿”,安家小姐也不觉得李子秋的语气有什么不对过刚才那一场共患难,她已经将李子秋当成了她那几乎陷于自我封闭的世界之中,惟一可以容纳得下的同伴了,她眨着眼睛,向李子秋说道:“可是淇儿好象有些困了。”

自从数日之前她觉得那只妖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闯进来之后整个人就一直处在那种完全放松不下来的极度紧张状态,已经连续几日几夜不眠不休,这一下子从精神上松弛了下来,自然也就感觉到疲倦袭来。

“那就睡一会吧”,李子秋手摸了摸淇儿的头,说道:“睡醒了再吃东西好了。”

建医生与病人之间的亲切与信任,原本就是心理医生所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李子秋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对于眼前这个小小年纪就饱受如此疾患摧残的病人,也自是有着一份医生当有的关爱与怜惜动作做来完全发乎天然,那份情怀却是连淇儿也能感受得到。

“不行地”。只是却还是强撑着瞪大了眼睛。向李子秋说道:“淇儿只要一睡着只妖怪就会闯入淇儿地梦里要把淇儿带走。淇儿不能睡觉

“呵呵儿不是找到对付那只怪物地办法了吗?”李子秋温和地笑了笑。向着淇儿说道:“只要你念叨着那只怪物地名字。怪物不就不敢来了么?”

“来吧来吧”。也待淇儿回答。李子秋已经向他说道:“大哥哥陪你一起数着说那个怪物地名字。它是不会敢过来了。”

“雍和一次雍和两次。雍和三次……”在李子秋那平缓得几近没有起伏地声调之中儿默默地跟着一起数了没有多久。就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来越重。终于就这么悄然睡了过去。

李子秋只觉得身边微风一闪是那安仲明终于耐不住施展身法。悄悄地闯了进来。

他望着床榻之上地爱女沉沉入睡。甚至嘴角似乎还隐约浮起了一丝微笑地模样。竟是激动得周身微微发颤。

多少年了,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自从他的淇儿患上了这个恼人的怪病之后,就时常会从睡梦中惊醒,睡眠对于她而言,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几乎变成了一种折磨,安仲明也不知道已经有多长时间,未曾看到他的爱女,睡得如此沉静,如此香甜。

李子秋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终于安然睡去的安家小姐,心下也不由得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在安家阀主面前,他必须表现得自信满满,在安家小姐面前,他必须做出镇定自若,然则就方才的那些动作举止,却都也是他凭着经验临机应变,因时而设,其实在他的心底里头,对于方才的举动究竟能够成功与否,实则并没有一丝半点的把握。

人心是天底下最为捉摸不定的东西,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而完全不同的个体,是以要为人心诊治,并无一定的成规可循,心理医生不像寻常医生那般可以有验方报告,只能够是在不同的情况之下,根据不同病人的条件,从而做出不同的反应。

也正因此,哪怕直到千年以后的现代社会,心理学究竟能否作为一门科学存在,都还自是学界争论不休的问题,因为在许多专家学者看来,心理治疗的病例往往都只能够是个案,完全不具备可重复检验这个科学上面最基准的要素。

在现代社会,心理医生可以针对各种假设,做出不同的尝试,然而在这大隋年间的时代,在这安家的深宅大墙之内,李子秋却知道自己只能够有这么样一次机会,幸好从眼前看来,他还是成功了。

激动不已的安家家主转过了身来,李子秋却适时地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个人再看了躺在床榻之上的淇儿一眼,就以目示意,同时悄悄地退了出去。

“神师大恩大德”,直到离开房门一段距离之后,安仲明就忽然转身,向着李子秋一揖到地:“我安家上下,没齿难忘

李子秋还未及答话,旁边的孟诜却是已经蹿了出来,也向着李子秋就是一礼:“先生神乎其技,孟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方才先生施治之法,玄妙万端,孟某虽然知其隐通医道至理是难以明个中玄机,还望先生有以教我。”

他是个医痴药痴,对于人情世故,却不是十分精通,眼见得李子秋刚才施治之时那种种匪夷所思的言行举止却又偏偏能够针对如此让他束手无策的病症,收得眼前这般令人欣喜的结果,着实让他咋舌不已,心痒难挠,若不是方才还有一分灵智把持,情知不能干扰了李子秋的治疗,只怕早就已经闯进房去,拉着李子秋问个清楚明白了。眼下看得李子秋终于出得房来,却也顾不得打断李子秋与安仲明之间的谈话是否失礼,就这么径直发问。

安仲明、长孙夫人与叶天青等人的目光也都望了过来才他们就站在房门之外,对于李子秋与淇儿的一番举动对答,都自是

目,一清二楚却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如此作为,得这般奇效以听得孟诜问起,也都自好奇。

“某家施治,自是有些特殊手段,可收灵显之效”,李子秋微微一笑,缓缓说道:“然则万法殊途同归说暗合医道至理,却也未尝不可。”

“孟郎中是药王弟子一代医道大宗”,李子秋看向孟诜淡说了一句:“却独不闻《内经》之上有情志相胜之法乎?”

孟诜蓦地周身一震,呆在了那里。

事实上在中国古代的中医学理论里面于心理治疗的方法,就曾有过很深入的探讨,早在《黄帝内经》之中,就传出了“喜胜悲,悲胜怒,恐胜喜,怒胜思,思胜恐”这般情志相克的方法,哪怕对于后世的心理学治疗,也都有着极深的借鉴意义。

只不过在现下个大隋年间的时代,绝大部分郎中对于情志病的认识,还都只是停留在化解心结,消除郁气的泛泛之论,毕竟这情志相胜之法只等若于最为概括的原理法则,除非是真正自出机杼的大宗师级人物,又能够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否则对于这种最为复杂难明的人心之病,却也是极难将这情志相胜之法应用于其上。

孟诜是药王高弟,医术自极高明的,只是在人情世故之上,却还是颇为稚嫩,在替安家小姐施治之时,虽然也曾想起这情志相胜之法,却也不过一闪而逝,不了了之。眼下被李子秋这句话一说出口,不由得心头剧震,冷汗淋漓。

他毕生醉心医术与丹学,生平只恨光阴流转,生年无多,是以不惜结庐山中,避居世外,终日闭门苦研医书药典,只盼能够借此在有生之年穷尽医道之上最顶尖的功夫,却是直到今天李子秋这一语道破,这才明白自己于医道一途最大的缺陷所在。

“医者本治人之学,孟某自离群索居,实为天下之至谬”,孟诜默立良久,这才废然一声长叹,却是忽然向李子秋深深一躬:“今日神师赐此一语,足可堪为孟某之师

“孟生无需客气”,李子秋微微一笑:“接下来对安家小姐的治疗之中,要倚重孟先生之处尚有良多,还盼孟先生多多援手。”

他这倒不是气话,那安家小姐多年饱受病患折磨,主因自然是心理问题所引发,但却也难免身体极度虚弱,就算是李子秋能顺利地治好她的心理问题,也还是需要有如孟诜这样深通这个时代医学知识的医术国手,来善加养护及调理,至于现在被他收为奴仆的叶天青,倒也应该有这个本事,只不过现下李子秋还无暇去顾及他的心理状态,还是由孟诜与他相互制约,相互发明来得更容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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