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解释(2 / 2)
幼清没理他,封子寒就贴过来:“不生气的话,你和我去后院看看吧,那些草药我用棉衣包起来了,虽然没有长高,但也没有被冻死”</p>
“现在没空。”幼清道,“你用棉衣包着,若是下雨怎么办,岂不是更冷。”</p>
封子寒听着一愣,拍手道:“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他说着就要朝后院去,幼清拉住他,“先把药方开出来。”</p>
封子寒就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张药方,边写边埋怨着:“让我开这种药方,太折我身份了”将药方递给幼清,“你不生气了,那中午咱们可以吃顿好吃的了吧,这几日看着他们一个个木头脸,我都食不下咽如同嚼蜡。”</p>
幼清失笑,白了封子寒一眼,道:“又不是我不让您吃,说的好像虐待您似的”</p>
封子寒嘻嘻笑了起来,脚步轻快的出了门。</p>
周芳将热水送进来,幼清把药方递给江淮:“劳烦你跑一趟将药抓回来。”江淮应是,揣着药方牵了马走了。</p>
幼清给宋弈擦用热水擦了头脸,又帮他脱了外衣,把炕烧热了一些,宋弈安安静静的躺着,看着她忙活的身影,觉得又踏实又舒心,幼清拿了凉帕子压在他额头上,道:“你睡会儿,一会儿我去给你熬粥。”</p>
昨儿还觉得冷冰冰的,今儿就大地回春似的,幼清肯定也是和他一样想着他的,宋弈笑着毫不客气的道:“小米粥。”</p>
“还挑剔。”幼清失笑,给他换帕子,喊了周芳过来守着,她去了厨房。</p>
洗米,下锅,采芩道:“您歇着吧,奴婢来就成了。”</p>
“几日躺着没动,我做点事也舒服一些。”幼清低声说着,她很想做点事分散注意力,不想让自己始终纠缠着那件事,宋弈说的对,其实她也知道,她再生气也改变不了那些事,因为,她自己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p>
倪贵妃要是不出冷宫,不和父亲相遇相爱,又怎么会有她方幼清的存在。</p>
生气也好,轻蔑也罢,总归是如此了。</p>
“妮儿”方明晖从外面进来,幼清手中的动作一顿,又继续添柴,方明晖的步伐很慢,走过来在灶台边的竹椅上坐下来,看着幼清采芩退了出去,厨房里便只剩下他们父女俩。</p>
幼清盯着灶膛里跳动的火,方明晖低声道:“还在生爹爹的气吗。”</p>
幼清红了眼睛,点点头。</p>
她是真的生气,就是因为太爱太信任,所以才会失望,才会怒其不争,才会生气</p>
“爹爹不是有意的。”方明晖叹气道,“爹爹和你道歉。”</p>
幼清丢了木柴,红着眼睛看着方明晖,道:“爹爹怎么能这样,您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还和她在一起爱情对您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什么都不顾了吗您为她舍了一切,最后呢,她还不是弃了我们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没有音讯,这样的人哪里值得您惦记,值得您去爱”</p>
方明晖嘴唇动了动,幼清又接着又大声道:“我太失望了”便哭了起来。</p>
“妮儿”方明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幼清的肩膀,低声道,“都是爹爹的错,害的你这么伤心。”</p>
幼清便宣泄似的哭了起来,声音很大,像是孩童时期有人笑话她没有娘亲时一样,她气的跑到书房里,拉着方明晖的衣袖,嚎啕大哭她甚至想要当着方明晖的面在地上打几个滚儿,来表达她的不满。</p>
方明晖非常的心疼,他一直当做心肝护着的宝贝女儿,到头来,伤她的人却是他这个父亲。</p>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方明晖拿帕子给幼清擦着眼泪,半蹲在她面前,慈爱又愧疚的看着他,“爹爹和你娘在一起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她被带走后,我才知道她的身份。”</p>
幼清哭声一顿,泪眼朦胧的看着方明晖,才发现素来讲究的方明晖,此刻腮边满是青青碎碎的胡茬,面容憔悴而苍老,她接了帕子过来捏在手里,语气也柔和了许多:“您不知道是她骗了您”</p>
“不是。”方明晖摇摇头,拿手指轻轻揩去幼清眼角的泪,“你娘她,也不知道。我遇到她时,她只记得自己是柔然遗族,要回关外,其余的什么都不记得了”</p>
幼清愕然,已经擦了眼泪,面色凝重的望着方明晖:“您的意思是,她失忆了”幼清首先想到的还是倪贵妃骗方明晖,“怎么会这么巧,我不相信”</p>
“你对她没有记忆,所以不了解她。”方明晖目光浅淡悠远,好像看到了以前和倪贵妃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温柔善良,对世间的不管是事抑或是人都抱着最大的善意相待正是因为她的美好,我才甘愿为了她舍弃所有,离经叛道随她而去。”</p>
是啊,爹爹是个守旧的人,她当时听说他和倪贵妃私奔之事也惊诧不已,因为按照爹爹的性子,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p>
“那您的意思是,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出宫的,甚至不记得自己的身份”幼清看着方明晖,方明晖点点头,道,“她醒来时,人已经在临安。事后我暗中查过,我与你娘认识的时候,是景隆十九年的五月,而宫中动乱的时间是三月,两个月后她就出现在临安,这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很容易,可对于一个不曾入关的异族女子来说,难如登天。当时我还曾在临安的几处码头打听过,没有人见过她,也就是说她不是坐船来的这件事,一直是个迷,她不记得,我也未曾查到。”</p>
一个异族女子,又听说非常的貌美,若是有人见过,应该是会记得的。</p>
幼清凝眉道:“这么说,是有人让她失忆了,随后将她送到了临安”</p>
“现在不能确定。”方明晖说着,面露悲伤,“我和她多年未见,只有今年曾见过一回她身边的宫人她不曾回忆起过往,这件事,或许永远都是个谜团”</p>
怎么会这样,幼清站了起来,在厨房里走动着来回,又停下来看着方明晖,道:“那后来呢,你们去宁夏卫以后呢,谁来抓她的,又是谁告密的,您可知道”</p>
“来抓的人是皇后手下的一位姓蔡的将领。”方明晖说着顿了顿,道,“至于告密之人,是汪氏”</p>
幼清已经猜到了汪氏和这件事的关系:“她便是用这件事要挟您的可她是方家是主母,即便您获罪,她也逃不掉,如何威胁到”话落,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恍然大悟道,“这件事,也成了皇后的把柄是不是”</p>
方明晖点点头。</p>
壬葵之乱后,倪贵妃入了冷宫,而当时六宫都有皇后执掌,在冷宫里有个妃嫔逃走了,这样的大事若是传出去,圣上定会勃然大怒,即便不会降责皇后,她也脱不了干系,更何况,当初事发倪贵妃还为皇后担保承责了,或许有人会猜测,是皇后将人放了出去,毕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是不可能逃出深宫的。</p>
而且,那时候太后和皇后的水火难容,这件事,一旦被太后知道,对于皇后来说,就一定是一项罪责。</p>
所以,皇后压住了这件事。</p>
三年后,皇后受人告密,得知了倪贵妃在宁夏卫,她不动声色的将人带了回来,重新关进冷宫之中这件事表面上便就平息了。</p>
但是,当初告密的人,却从头至尾都清清楚楚,所以,这件事不但是方明晖的把柄,也成了皇后想要掩瞒的软肋,但凡传到圣上耳朵里,倪贵妃必死无疑,可皇后也定会受到牵连</p>
正因为这样,汪氏才会有恃无恐,她当然要挟不到皇后,可她可以与寿山伯府协商,不求别的,只求方怀心或者方明奚的一个前程。</p>
更何况,中间还有她和宋弈在无论公私,寿山伯府随手便能办了,也不为难</p>
他们也不用担心汪氏会出尔反尔说出去,因为这件事也是汪氏的制肘。</p>
真是好算计。</p>
她和方明晖在椅子上坐下来,父女两人各自想着心事,过了好一会儿,幼清才出声道:“那皇后是不是知道我们父女的存在”</p>
“应该不知道,我们在宁夏卫时因为怕别人非议,便用了化名。”方明晖也并不确定,“若是知道,她应该不会留我们至今。”他顿了顿,犹豫道,“有件事你不知道,你母亲被抓走前一日,我和你母亲上街,曾有人闯入我们家中,当时奶娘正抱着你在院子里晒太阳,那人想要将你抢走,奶娘护着你不慎掉入了池塘,随后邻居赶来,那人才作罢逃走。你也是那个时候落了病根”</p>
这些事,幼清从来都没有听方明晖说过,她一直以为她是奶娘无意落进池塘的,没有想到竟然会这样</p>
“我抱着你在医馆住了三天,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娘已经不在了,我四处打听才听邻居说的,当下便带着你将你寄放在别人家中,沿途去追可始终没有追到他们”方明晖眼中满是悲伤和懊恼,他沉默了许久,才道,“我带着你回到临安,路上打听了许久,才联想到你母亲的身份,此后我才决定赴京春闱,想在京城等着有一日能再见她一面”</p>
是她把倪贵妃想的太龌龊了吗,把爹爹想的太笨了吗事情怎么会这样,她没有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的事情。</p>
什么人想要抢她,想做什么,杀了她吗</p>
皇后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作不知不对,幼清摇摇头,若是皇后知道这些,不可能这么淡然处之,留着她们父女,若有一日被圣上知道,不但他们一家三口必死无疑,一个看管不力包庇之罪她也一定逃不掉的。</p>
幼清觉得好累,她伏在方明晖的膝上,绝望的道:“这件事,不管皇后知道不知道,但一定有人知道爹爹,不曾担心过吗。”她的语气中还留着埋怨,并非是埋怨方明晖,而是埋怨倪贵妃</p>
一切都因她而起,就算是无意,也是她的错</p>
她宁愿倪贵妃没有出宫,宁愿自己不曾来过这世上,也好过现在得知自己有这样一个娘若有一日见到她,她是喊她娘,还是娘娘呢</p>
幼清觉得又讽刺又可笑,可她却笑不出来,心头只有沉沉的压的透不过气的悲伤和无奈。</p>
“若是这样。”忽然,宋弈自外面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像是一座山峰一般,稳稳的站在门口,道,“这件事,我来查。人过留声雁过留痕,即便过去许多年,也定有迹可循。”这些事,宋弈今天也是第一次听到。</p>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在宫里的”幼清抬头看着宋弈,宋弈回道,“我娘当初打听到倪贵妃在沂州恭王府其后她便没有了消息,我当时并并未在意,后来又在宁夏卫见到她,我娘就以为她打听错了,几年后我娘去世,我偶然得知恭王府曾给圣上敬献过柔然的美女我因宋氏的恩怨入朝后,几经波折与她隔墙有过信件来往,才确认她就是你娘。”</p>
“恭王府”幼清眉头微挑,道,“恭王就是尚宗的次子,封在沂州的恭王”</p>
宋弈颔首。</p>
幼清若有所思,大周的王爷很多,可大多已经名存实亡,先帝包括圣上都在各个封地设了衙门,封地的存在不过是给各处的王爷一份税收以担负王府的开支罢了,至于其它,早就没有以往封地的荣耀和辉煌。</p>
更不谈军队和权利,这也是圣上早年亲政时为数不多的的建树之一,虽未削藩,已等同于削藩,甚至有的王府都不如那些享有爵位和兵权的勋贵府邸,譬如粤安侯府镇守福建,手握兵权,不管声望还是权利都要大过王府。</p>
所以,那些在外的王爷若不然就安安分分老实的待在封地,若不然就费尽心思的巴结圣上,像恭王这般进献美女之事,太稀松平常了。</p>
“我为此曾去过沂州。”方明晖沉声道,“暗中留意过恭王府,并没有什么收获。且,这件事若真有阴谋,为何他们迟迟未曾有过动作,所以,我反而觉得问题依旧出在宫中”</p>
幼清和宋弈都没有说话,方明晖说的不无道理,可若深想又站不住脚,只有等查清了事情,才能解开这些谜团。</p>
“我想办法,让你们和她见上一面。”宋弈走过来,在父女两人对面坐下,沉声道,“或许她已有零星记忆,也未可知。”</p>
幼清不想见,她朝方明晖看去,方明晖略显得激动,他道:“可以见吗会不会引来麻烦。”</p>
“并不容易。”宋弈如实说着,“但若有心也并非不可”</p>
方明晖露出犹豫的表情,他思索了一刻,道:“我看此事先不要着急,等大局定了再见也不迟”他看着幼清,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我等了十五年,再等十五年,也无妨”</p>
幼清尽管她听了方明晖的解释,知道了她对倪贵妃有所误会,可是先入为主,她依旧不喜欢她,就算她是无辜的,可是她的身份也改变不了,意兴阑珊的道:“我们因为这件事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往前走,才能确保我们下一个十五年,还能都平安活着。”</p>
宋弈见她如此,觉得可爱,揉了揉她的发顶,微笑道:“一定会的”幼清回头看他,目露愧疚,“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生你的气,你总归是为了我好,可是我”</p>
“不生气就好。”宋弈轻轻笑着道,“粥可煮好了”</p>
幼清眉梢一挑,才想起来她在煮粥,忙起身去揭锅盖,方明晖拦着她,道:“烫爹爹来”便将锅盖揭开,一股清香便溢散出来,幼清拿了勺子在里头搅了搅,“已经好了。”便拿碗给方明晖盛了一碗又给宋弈盛了一碗。</p>
“妮儿先吃,你这几天都瘦了。”方明晖心疼不已。</p>
幼清又盛了一碗,一家人便坐在厨房里,围着灶膛喝着清粥封子寒闻香而来,一边擦着手一边道:“怎么也不喊我”一脸的不满。</p>
“我给您盛,您先洗手。”幼清指着他沾了泥的手,让采芩给他打水,她则给封子寒盛了粥,封子寒喝的稀哩呼噜,皱眉看着幼清,道,“你那什么祖父祖母的,什么时候走叽叽喳喳的,一堆人可真是吵的人头疼。”</p>
“你今儿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幼清微笑道,“估摸她们这两天就会离开。”</p>
封子寒听着眼睛一亮,方明晖顿了顿,问道:“妮儿你”幼清就皱眉看着方明晖,不满道,“爹爹,这件事你不要管,当初我请她们回来,又不是当他们是祖父祖母,我只是见不得您两头跑,她能拿这件事要挟您,我为何还要对她们客气,您若是觉得尴尬,就在这里住几天再回去,等您回去了,我保证他们已经搬出去了。”</p>
方明晖叹了口气,道:“总归是你祖父,你不可太过了”汪氏要挟的,并非是将这件事告诉别人,而是要将这件事告诉幼清,他怕幼清知道后伤心失望,所以才会去见他们。</p>
幼清撇过头,没接话</p>
------题外话------</p>
最近有些低迷,咳咳尽快调整过来,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我还在,依旧会努力码字,尽量多更。爱你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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