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变(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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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生已晕死过去,拂尘所发的白光将其托起,老人又一收拂尘那昏迷之人便以臂膀高度,被送至他的面前。

老人脸色一沉,平推出双掌,玉脂一般的光彩便从其掌中倾泻而出,从伤者头顶之处缓缓注入。

青年在旁立着,目光盯在莹润光泽上,心绪起伏:自古术法千种,奇巧奥妙不一,皆以修术之人内里修灵为根基。若修灵深厚者,便可化腐朽术法为神奇,而修灵浅薄者,所习术法再精妙,也不过如上好的剑佩在黄毛小孩身上一般。而修灵蕴在人之丹田,由全身脉络收放,越是浑厚,收发之灵光便越是玉泽晶莹。他的师父修习术法几十载,此等威力的修灵真是世间罕有……

屋中烟气与白光笼罩,老人脸色凝重,细密汗珠不停从他额上渗出,若是平时,他几十年积攒的修灵源源不断,绝不疲累。但此刻他刚入太上之境,耗了太多心力,而要压制的附骨之火太过毒辣,吸了不少凌厉修灵。只见白光锐减,老人的呼吸也急促起来,正在他心思恍惚之际,背后响道:“师父,您刚入太上,耗灵太多,不如让弟子替您一阵。”

老人大感安慰,刚要收敛经脉回拢修灵,却在这须臾放松之刻,后背被重力击了一掌千斤顶。他即将回拢的修灵顿时乱蹿,何况他刚耗了太多灵力,没有强大的力量作为防护之备。而这一击又劲道太猛,从后背要穴攻入,似像把利斧遁入人的骨血经脉乱挥乱砍,是狠了心要置人死地。

老人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目,忍着剧痛,回转身子,却见爱徒满脸狞笑,他心头一震,喉咙更有腥血涌起,滴落在灰袍上:“冠扬,你……你,你!”

他痛苦之余不忘顾忌安全,立即扫了扫拂尘,身子便往后退去,直至白墙边。他靠着墙壁,瞪着孽徒,唇边不断渗出血来,他心知自己在内灵虚弱又毫无防备时受此一击,恐怕全身经脉皆已被震断。

青年嗤笑回道:“师父,虽然你刚入太上之境消耗不少修灵,但若不是逞强替人压这附骨之火,我又如何能暗算得了你!”

他看着向来洁净出尘的师父,此刻这般狼狈,又忍不住叹道:“师父,你太愚蠢了,他不过是至臻盟的一个小喽啰,你身为盟主,平时都不一定见过几次,竟愿意不惜自己的修灵去救,这样的你,又如何能带领好联盟。”

说着,青年左手一抬,立刻有白光劲力凝聚于掌心,向中毒昏迷之人发出。

老人知道他所图,怒道:“冠扬,你可说他是你的好友!”

“砰”的一声,那人头部被白光击中,霎时便血肉模糊,一命呼呜。

青年冷道:“好友,那又如何。我连师父也杀的,何况是他。”

老人更是惊怒,骂道:“冠扬,你这个畜牲!难道你早已与嗜血阁勾结!”

青年不以为意道:“师父,你一直守成老旧,除了勤加修习,养固自身,你还会说什么!更可恶的,你是个老顽固,还不准我们用别的法子修习。嗜血阁一招便能吸尽他人几十载之心血,来助自身大成,岂不比你聪明变通多了。”

老人更恨,这是他亲手教养的徒弟,原来一直是这般邪魔心思!

他凛然道:“我们修道养术之人,以天地浩然之气为本,通心明意,方能始终,你学那些邪魔歪道,终会害人害己。”

怒气又牵动了他大毁的经脉,老人剧烈地咳嗽着。

青年不耐烦地道:“够了,师父,你不要说教我了。我也不想对你出手,可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照理至臻盟下各种派系琐事,但你却想把盟主之位传给沈冠鸿,这对我公平吗!对了,今晚,我早已支开了守在宫中的术师,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现在我就先将你几十年的功力化为所用,之后再除掉沈冠鸿,接任盟主,到时你泉下看到我发扬联盟,恐怕也不怪我了。”

老人看着发狠的徒儿,恨极,却又不由想起那个在漫天大雪中翻捡垃圾的孩子。他当时可怜他全家满门在战事铁蹄下丧命,将其收入门中。二十多载的倾力相授,他早已待他如亲子!

念及此,老人心中恨意稍稍平复,他竟还生了几分悯意,劝道:“冠扬,你童年不幸,好不容易有了今日,却要自作孽。可恨可悲!”

青年冷道:“师父,你也不必假仁假义,当年天朗和长渊同攻花融,害得数万花融百姓丧命,你自诩清高大义,难道没有为了富贵效命天朗。”

老人脸露痛楚,微微摇头,闭目不再应答。

青年又冷道:“师父,如果我之前便拥有力量,我的亲人也不会惨死。我念及师徒情分,可留你个全尸,你不必再做无用的反抗,你现在经脉大毁,还聚得起多少修灵。”

他看着老人正身端坐,眉目舒展,神色恢复了平时的祥善,不禁一怔,忽然忆起当年战事未平,也如今夜大雪,爹娘把他藏在草堆里,跑出去引开追兵,他才逃过一劫。后来他饿惨了,受不住出来寻食,却见满路横尸,被雪花覆了大半。他去翻尸体,翻垃圾,又冷又饿,差点也活不过那个晚上。幸好遇到了……

那时师父的须发还未白,相貌也更年轻,他还给自己披上了温暖的毛氅,递过来一袋饼子……

青年鼻子一酸,目光却压得更是阴鸷,他不能心软!

他定下神来,身上的力量立即蓄起,好似一张拉满的弓,准备随时射出。

“师父,临死前,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老人面对这弑人杀意,却充耳不闻,只是静坐,他已入太上之境,根基深厚,纵惨遭暗算,也能在体内筑起修灵的恢复脉络,只是需要时间!

青年明白老人的意图,不再犹豫,毕竟他的师父修灵强大,现又入太上之境,一旦有变,他恐怕便不能一击杀之。他急运起修灵,使其从经脉凝于掌心。体内的修灵不断地化成白光,灼热又夺目。光团越聚越大,霎时便成个皮球大小,屋内空气也被烫得发热。

青年似笑非笑,他眼里弑师的痛楚,渐渐转为对欲望的疯狂。灼热的白球团从他的手掌发出,势若闪电,迅猛前扑,像生吞人的野兽怪物,要把墙边重伤的老人撕成两半。

“冠扬,你也太小看为师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老人猛地睁开双目,只见他手中拂尘银丝乍起,往上直冲,竟能伸出两米多长,密密交织一起,仿佛一座银墙。

“咣当”几声,白光撞在银墙上,其势竟被挡住,反向四面扩散,把整个屋子震了几震。

青年忙推手化解袭来的余波,长袖一挥,咬牙道:“不可能!你要穴受了我一击,全身经脉大毁,能活着已是被你的根基所救,再深厚的修灵也不可能还挡住我的攻击。”

他骇然又佩服地盯着眉目依旧平静的师父,心想真镜被天下术师尊为修术第一人,果是担得起。但修灵蕴在人身骨血,调动则由经脉连接输传,他很确信真镜的经脉他那掌毁了大半,刚才那一挡不过是最后的拼死一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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