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高岗城焦玉赠神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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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岗城,镇南王寇达麾下拓跋将军府邸所在地,高达三丈的城墙、波光粼粼的护城河雄伟壮阔。百姓商贾、高官贵族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街市嘈杂的买卖声,热闹非凡。

马羽远眺着喧嚣的高岗城,天上乌云如浪潮般滚滚倾覆而来,黑云压城城欲摧,仿佛站在墙头就能触摸到天上的乌云一般压迫而来,总让人觉得心神不宁。

“真是风雨欲来……”

马羽低声呢喃,也不知说的是天上的风雨?还是意指其它。

他目光迷离地看着城里的喧嚣,追思不已,与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高岗山不同,马羽对这高岗城可并不陌生,他母亲尚且在世之时,父亲常忙于工作,马羽就常跟随母亲到高岗城赶集,想及母亲那勤劳和善的一颦一笑,颇有种睹物思人之感,心中悲痛不已。

马羽深吸一口气,远眺高岗城,想到围捕自己村的仇人就在城中,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心中的悲痛转化为滔天的恨意,也不再犹豫,毅然地迈步向着高岗城走去。

通往高岗城的道路不少,既有宽敞整洁的官路,也有简陋的小道,马羽如今算是半个带罪之身,此行是为了刺杀拓跋戍既复仇而来,自然是不愿过多暴露自己的踪迹,也就舍弃官路不去,专门捡人迹罕至、久未修葺的小道,慢慢从偏门摸进了高岗城中。

城中街道倒是干净整洁,路边却有个形貌枯槁的乞丐瘫倒在地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马羽上前探其鼻息,却是幽幽一叹,此人已是生机全无,前胸贴着后背,竟是被活活饿死的。他躯体余温尚存,显然是并没有死去多久。

这已是马羽在这一路上看见的第三具尸体了,先前或是尸体已腐烂成枯骨,或是早已僵硬冰凉,又或是如眼前这般余温尚存。三位死者或为妇女、或为壮年、或为老者,年岁性别不尽相同,但却有为一个共同点——皆是穷苦百姓。

马羽面露讶色,若是在乡野中见到尸首倒也罢了,这繁华的高岗城内居然能看到百姓活生生饿死?他同样出身自穷苦百姓,对这些死者亦能感同身受。

他抬头环视一圈,只见城中张灯结彩,往来的高官贵人衣装奢华,对地上的尸首却是熟视无睹,要么早已习以为常,要么则是把穷苦百姓的命当作草根。

他不经想起父亲曾喟叹过的一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许“冻死”二字似乎并不符合当下的情形,但仔细想想,现下仅是盛夏刚过,穷苦百姓凄惨饿死一事就已屡见不鲜,更遑论数九隆冬呢?其惨犹胜过诗词也!

马羽深沉看了路边的尸首一眼,心底似乎有什么说不清道的东西正在悄悄萌芽。

他左右环视一圈,这高岗城幅员辽阔、道路四通八达,虽然已不是第一次来高岗城,却也不清楚拓跋将军府究竟在何处,若不愿像只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定是需要寻求一些援助的,他确认了一下大致方向,隐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高岗山义军营寨,外出数日的文刚终于回来,驻守于营寨之中的左超则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去。

见左超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文刚心中疑惑,微笑问道:

“何事竟至于喜悦于色?”

他看了看四周,并没发现马羽的身影,又追问:

“马羽身在何处?”

左超有些尴尬,文刚大人舟车劳顿,虽气度雍容,亦难掩脸上倦色,本想等文刚大人稍事休息后,再将佃云的好消息告知于他,却是忘了自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只一个照面就被文刚看出了端倪。

他倒也不纠结,只是挠了挠头,就将事情全盘托出。

“马羽告知我,山上义军似乎在高岗城发现了大人之女佃云小姐的踪迹,我本欲等大人归来,再将此消息告知,但马羽担心若是时间拖沓太久,小姐移步它处,日后再想寻找,便如同大海捞针。于是我允许他先行下山为大人寻女,若事情顺利,用不了多久,大人就能与小姐再度团聚了!”

文刚究竟多想与自己的女儿团聚,他人或许不知,但左超久伴文刚身边,又怎会不知佃云在文刚心中的分量呢?因此当他将这个消息告知文刚时,本以为文刚会如同自己一般大喜过望,却没想到文刚的神情却突然变得分外凝重,眉头紧锁:

“这个消息,是你亲耳所闻还是义军所述?”

左超不知文刚为何有此一问,只是懵懂作答:

“得知消息时我正于院中操练,此消息是马羽转述于我的。”

文刚心中了然,转身背手缓步行至山崖旁,面沉如水,思虑良多。左超即便是再迟钝,此时也反应过来,事情并非如同自己所想的那般。

他紧随着文刚的步伐,看着文刚衣袍随风飘动的背影,颇为踌躇地问道:

“大人?”

文刚远远眺望着山下高岗城的方向,沉声道:

“我方才正是从高岗城中折返,与城中所隐藏的义军也有接触,却从未听到半句有关于我女儿佃云的消息。”

左超愕然:

“莫非……此消息是马羽哄骗与我?只为了能够借机逃下山去?”

“料来应是如此。”左超登时勃然大怒,脸颊涨红,连声怒道:

“混账小子,竟敢信口雌黄!大人,若是放任他就此离去,难免不会暴露大人的行踪,以及高岗山义军的存在,请准我下山,我定不会手下留情,让那小子从此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向来行事谨慎,深得文刚器重,本不是会轻信他人之人,但一来,佃云的消息对文刚而言非同小可,他也是关心则乱,一时没有深思;二来,这些天他与马羽朝夕相处,彼此脾气相合,交情不浅,也没想到马羽竟会哄骗自己,对马羽如此的厚道,辜负了文刚的信任。

思量至此,左超羞愤难当,恨不得立刻将马羽五花大绑,除之而后快,那还有心思在这等候?于是话音刚落,也不等文刚回话,他便气冲冲地提起匕首,转身就要往山下追去。

文刚却是一声轻叹:“马羽与你我虽非一路人,但同样与元邦王朝有怨,料来是不会告发你我的行踪,我所忧者,不在于此。”

左超停下脚步,遂又复问:“那大人何忧?”

“我从高岗城中归来,对寇达麾下的拓跋戍将军将于三日后大摆寿宴的消息有所耳闻。你可曾记得?马羽在随你我上山之前,曾在危急之际述说己愿,恨不得手刃拓跋戍,报血海深仇。”

左超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确实曾听闻他说拓跋戍遣兵数白,将其村围捕屠杀,此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想到马羽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左超心中被欺骗的恼怒感霎时间消解了不少,他也不是蠢人,立刻醒悟了马羽不惜哄骗自己,也要下山的理由。

“大人,莫非那小子此行下山,竟是为了刺杀拓跋戍而去?只是拓跋戍身边扈卫影从,个个如狼似虎、身手不凡,马羽岂不是有如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见文刚颔首,左超依旧是心有疑虑:

“马羽既非我等之同道,又知晓大人的行踪,若是死在拓跋将军府中,与我等而言反倒是有利无害,大人为何会有所忧呢?”

文刚却是长叹一声:“于公,仁浦将军身死后,有志之士或惨遭斩首、或慑于王朝威逼无法言志,卫稷革新的势头一蹶不振,而马羽涉世未深,未被俗世侵染,又与王朝有怨,若能加以引导,也未尝不能成为你我之同道!于私,马羽虽出身自乡野,但初生牛犊不怕虎,性格刚强宁死不屈,在其身上颇见我少年之影,且他习武潜力不俗,假以时日定然能成为我们的一大助力,我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丢了性命。”

左超束手在后,沉默不语,他心知文刚大人并非是婆婆妈妈之人,话已至此,大人心中定是早有结论,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多加置喙。

果然,只见文刚深吸了口气,转身朝着左超把手一挥,脸色严峻得如同山间青石,令人不禁心中生畏:

“左超,你即刻下山,觅其踪迹,定要在他出手刺杀拓跋戍之前,将他拦下,若是拦不住他,也定要尽全力保住他的性命,不能让他白白死在将军府中。”

“遵命!左超必将不辱使命!”

左超恭谨拱手领命,也不拖泥带水,转身顺着山道疾驰而下,唯留文刚独立于山巅,身形挺拔如松。

高岗城附近矮坡林一隅,一座破旧的道观静静地藏于鲜有人迹的角落,袅袅青烟从道观中徐徐升空。

马羽站在道观门前的石阶前,向着观内眺望,他是为了找寻儿时好友焦玉而来,焦玉本该在城里的长白书院中苦读,可当马羽乔装混入书院寻找一圈,却始终不见其人,向他人打听后方知,焦玉偶尔会来往于这矮坡林中,不知做些什么。

焦玉的家族世代行商,少有时间能照顾焦玉,他与马羽自幼相识。焦玉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是中等之门,小有余财,马羽家境穷困之时,可少不了焦玉的帮助,因此二人情同手足,感情很是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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