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回 秦王灭周迁九鼎 蔡泽雄辩获相位（2 / 2）

这正是：雄辩志士未发迹，周游不遇贫无依。善相笑逢戏谑语，盗劫失炊助奔西。大言引得应候见，店家谓狂祸将及。堂府应对口悬河，话锋明湛似珠玑。

这段话说的范睢胸中爽然，不觉离席，移步下堂，口中称善。蔡泽又道：“君以商君，吴起，文种杀身成仁为可愿也，然孰与闳夭之事文王，周公之辅成王乎？”范睢便道：“比商君等弗如也！”蔡泽道：“然则今王之信任忠良，惇厚故旧，视秦孝公楚悼王奚若？”范睢沉吟稍顷，遂说道：“未知如何？”蔡泽道：“君自量功在国家，算无失策，孰与商君，吴起，文种？”范睢道：“弗如！”蔡泽道：“今王之亲信功臣，既不能有过于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勾践，而君之功绩，又不若商君，吴起，文种，然而君之禄位过盛，私家之富，倍于三子，如是而不思急流勇退，为自全计，彼三子者，且不能免祸，而况于君乎？夫翠鹄犀象，其处势非不远于死，而竟以死者，惑于饵也！苏秦智伯之智，非不足以自庇，而竟以死者，惑于贪利不止也！君以匹夫，徒步知遇秦王，位为上相，富贵已极，怨己仇而德已报矣！犹然贪恋势利，进而不退，窃恐苏秦智伯之祸，在所不免。有语云：‘日中必移，月满必亏’。君何不以此时归相印，择贤者而荐之？所荐者贤，而荐贤之人益重，君名为辞荣，实则卸担。于是乎寻川岩之乐，享乔松之寿，子孙世世，长为应候，孰与据轻重之势，而蹈不可知之祸哉？”话说的机巧透彻。

范睢听后钦佩之至，赞叹说道：“先生自谓雄辩有智，今果然也。睢敢不受命！”于是将蔡泽延至上座，高待予客礼，遂留客馆设酒食款待，赏赠些钱币衣服，自不必说。到了次日入朝，范睢上奏秦王道：“客新有从山东来者，名曰蔡泽，其人有王伯之才，通时达变，足以继秦国之政。臣所见之人甚众，更无其匹，臣万不及也。臣不敢蔽贤，谨荐之于大王。”秦王便召蔡泽在便殿会见，问以兼并六国之计，蔡泽从容对答陈述，深合秦王之意，即日便拜蔡泽为客卿，相助范睢同掌朝政。此后范睢即谢病，竟然辞归相印，秦王不准，也是过于相信依赖惯了，一时难于适应新人，范睢只好称病重不起，秦王才拜蔡泽为丞相，以代范睢执国政。却也名至实归，确有大才显露，于是被封“刚成君”，自是有了封地官宅，继承范睢的执政风范，很受秦王赞赏，却也兑现了对店主的承诺，口碑甚好。范睢便毅然回到封地，远离国都朝政繁事忧扰，还真将重担卸的一干二净，成为明智之士，最后终老于应地。

纵观范睢经历坎坷，却意志坚强的度过难关，经过了生死考验，以自己的才智赢得齐王赏识，竟受到了冤枉虐待，几乎惨死棒下，却能设计逃脱，真为智者贤才。其超凡的见识和才智，得到了友人的赞赏，却被秦王冷淡对待，也是凭着智识和胆略，才自荐面见秦王，审慎吐露肺腑之言，受到高度信任和依赖。在与朝中旧势力和新对手的暗争中，始终占据有利地位，因而其相位稳如泰山，就是其所荐两位恩人，都犯了死罪，也没能影响到其地位的稳固，不能不说真是幸运。其实也是君臣互信的结果，亦为范睢处世为人老道，其出生魏国，虽受冤枉至惨，却对魏留情，只是报了魏齐私仇，对家国情义把握有度，未被世人谓之非义。当遇蔡泽说透前程利弊，即激流勇退，落得善终，真乃智贤之士！世人若能悟透此理，也就不再逐名追利无度，或能解脱名利束缚之害。此为闲叙。

却说燕国自昭王复国，在位三十三年，传位于惠王。惠王在位七年，传于武成王，武成王在位十四年，传于孝王，孝王在位三年，传于燕王喜。喜即位后，立其子丹为太子，到燕王喜四年，秦昭襄王之五十六年。是年赵平原君赵胜病殁，赵王以廉颇为相国，封作信平君，燕王喜以赵国与燕国接壤，派其国相栗腹，往吊平原君之丧，因以五百金为赵王酒资，欲相约为兄弟。栗腹希冀奢望赵王馈赠，赵王如常礼相待，栗腹意甚不快，竟怀恨在心，归报燕王说：“赵国自长平之败，壮者皆死，遗孤尚幼，且相国新丧，廉颇已老，若出其不意，出兵伐之，赵可灭也！”燕王惑其言，却也拿不准，便召昌国君乐间见面，便私下问其伐赵可否？此乃乐毅之子也，为燕国朝臣干才。可此时乐间对说道：“赵东临燕，西接秦境，南错韩魏，北连胡貊，四野之地，其民习兵，不可轻伐。”话说很为明确深透。

燕王听后一惊，却还不死心道：“吾以三倍之众而伐一，如何？”乐间道：“未可。”燕王进一步说道：“以五倍伐一，如何？”乐间听后知其有意伐赵，便默然不作应答。燕王喜却心怀不满，也是受惑言欺骗太深，便即怒道：“汝以父坟墓在赵，不欲攻耶？”乐间对答道：“王如不信，臣请试之！”也是想以结果说明，自己的见解是对的。可群臣都阿附燕王之意，也是些贪利之辈，均说道：“天下焉有五不能胜一者？”大夫将渠独切谏道：“王勿信众寡，而先言曲直，王方与赵交欢，以五百金为赵王寿，使者还报，而即攻之，不信不义，师必无功。”燕王却不以为然，竟不听从将渠的忠谏。便命栗腹为大将，乐乘副之，率十万大军攻破赵国东境，进围其重镇鄗城，也就是如今河北省石家庄市高邑县附近，本属信陵君封地也。又命庆秦为副将，乐间佐之，率兵十万攻代，也就是今山西太原市或代县，燕王亲率兵十万为中军，预备在后接应。

这正是：雄辩智才果不虚，

话锋犀利藏玄机。

论古道今明哲理，

物极必反解津迷。

听劝急流勇退去，

免祸善终保无虞。

悟得世间贤士路，

方见高人透观局。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