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真假(上)(1 / 2)
金城死死盯着秦望舒手中的蝴蝶发夹,金家的小姐手里一向没少过钱,而金伊瑾买过的东西太多,他根本记不住,更别说只是一个不值钱的发夹,更是毫无印象。
但他不认为秦望舒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见证的人太多,一戳就破,不过是单纯的要激怒他而已。
他点了点头,挺着肚子走上前,从她手里拿过发夹,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只有一股说不出的焦味,带点点些微的肉香。他记得金伊瑾有一段时间很是迷恋西洋的香水,尤其是玫瑰花味,味道浓烈、馥郁馨香,每当她喷身上时,走路总是带着一股香风,在家里走上一圈,整个屋子都是这个味道。
他记得其一是因为确实好闻,其二是那昂贵的价格,让他感叹女人的钱好赚,若不是金家没这个渠道,他都想插一手,谁会嫌钱多呢?
“秦作家这张嘴真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要我说,这还可能是张小姐的呢?”他两指夹着发夹,伸到秦望舒面前,手指一张,发夹就直挺挺地掉在地上。
他看着她,无所谓地抬了下眉宇,有点像是挑衅。
秦望舒没反驳,只是半蹲下捡了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见新染上的泥渍弄干净后,颇为爱惜的放进口袋。她无不赞同道:“是我记错了,张雪自从看过了西洋的童话故事,就爱戴这些发夹,总以为自己是书里的公主,是我惯坏了。”
“金会长,见笑了。”她又从口袋掏出银制的链子,当着金城的面套在脖子上。链子下方缀着一个小巧的十字架,并不规整,有两个微微内凹的印子。
她拿在手中转了转,白日里,金属的冷光更是无法忽视,晃过她下巴,也刺在金城眼睛里。她道:“这根链子是我来时第一天给张雪的,神父把它赠予我时,赐福我会得到庇佑。我以为张雪也会如此,没料到才不过三天,就在昨天,这根链子就在铜牛边被捡到了。”
“说起来也是报应,金小姐第一天晚上跌落山坡,她本有机会获救,是张雪害怕所以扯开了金小姐求救的手。不过是个不高的山坡,我们都以为不会有事,所以打算到秦家村后求助当地人,我和金小姐其实有过交集,她是个思想先进的人,在第一时间会做出最有利的选择,所以她会在山坡下等我们,毕竟她穿得是高跟鞋,摔下去一定会扭到脚踝,她没别的选择。”
金城神色不定,他看了眼夏波,对方轻点头后,他面色反倒轻笑了一声。他问道:“秦作家不是说秦家村闹鬼吗?我女儿一会是被地底下伸出的手抓走的,一会又自己摔下山坡,还倒挺忙!”
他话里嘲讽之意太浓,夏波忍不住清了下嗓子,秦望舒却岿然不动。
单论脸皮子厚薄程度,她和金城都属于顶尖那种,不是堪比城墙,是压根不要脸。或许是之前的话让她成功将了金城一军,也可能是身上没了束缚,总之她现在心情格外舒畅。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金会长修身养性的功夫还差了些,不如叶大帅。”她戏谑道。在金城把遮羞布扎成了筛子后,她索性撕了个干净。“打开天窗说亮话,金小姐是被地底下伸出的手抓下山坡的,但我们事先并不知情,看见的只有张雪一人。一个貌美如花的弱女子,为自保隐瞒不报,也没什么问题吧,金会长?”
金城点头赞同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张小姐所作所为挑不出毛病,若我是张小姐,我只会下手更狠——”
他伸出手,在自己粗短的脖子上一划道:“我会以绝后患。”
秦望舒拍手赞道:“所以金会长是个人物,而张雪只是报社的一个小记者。眼界不同,手段不同,怎么会有公平可言?”
金城哼笑一声,他低下头,慈眉善目的脸突然沉道:“但她是我的女儿!”
“金家的小姐是什么身份?张小姐又是个什么东西?这世间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她也配?”
他倾身压向前。他虽与蔡明一样身材圆润,却因为少见的高身量看着天差地别,如今靠近时,秦望舒才发现他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在国内这样的个子并不常见。
她后仰拉开距离,又觉得不够,退了一步,随后以手做扇,在鼻前扇了扇,才道:“金小姐是有金家,但张雪有我,我有教堂。金会长现在说说,她配还是不配?或者说,我配不配?”
金城看了她一会儿,从浓重又英气的眉,到形状尖锐的眼睛,又再是挺直的鼻梁和鼻头,最后是向下的嘴角。他转话道:“我年轻时所学甚杂,其中就有面相这一门,秦作家虽漂亮有名,可看这面向却不太好,父母缘浅,一生清苦,实在不配。不过命数这一说,千变万化,祸福难料,但人若是要仗着自己出生好就胡作非为,有一句古话很适合,秦作家这么有学问,肯定知道我要说什么。”
秦望舒沉思了几秒,肯定道:“金会长身居高位也是没少读书,那也一定听过一句话。”
金城眼神一锐,随即又缓和道:“我要说的古话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巧了!”秦望舒神色一亮,她以手遮掩道:“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金城一愣,对上秦望舒目光,立马虚心接受道:“秦作家好学问,就是不知秦家村怎么闹鬼了?若是我没记错,秦作家可是西派女性,不应该是崇尚科学吗?自相矛盾了!”
秦望舒突然抿嘴一笑,年轻的面容饱满、鲜活,像是充盈蓬勃的生命力。“我若不这么说,金会长会来看铜牛吗?”
金城面上佩服,赞叹道:“少年聪慧,秦作家好算计,未雨绸缪。不知可读过《伤仲永》?”
他刚说完,就故作姿态地轻打嘴巴,歉然道:“秦作家是西派女性,怎会读国学呢?”
“不知金小姐可是读了国学?”秦望舒没接他的话,反问道。她知道金城是只老狐狸,几十年的盐没白吃,表面上看他们两个是争锋不让,但时间一久,她不但不可能从对方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反倒是凭白耽误了她的计划。她不想如他的意,便道:“当夜到秦家村后,夏军官前后去找金小姐两次,第二日亦是如此。我虽与金小姐不是手帕之交,却也一见如故,不料,还真被我找到了一些线索。”
金城没说话,秦望舒要的就是他闭嘴。
她继续道:“金小姐摔下的地方有一棵树,发夹在树上。人摔跤的时候重心不稳,尤其是这个头容易砸到,可不就是巧了,金小姐砸到了脑袋,才导致发夹跌落,更巧的是,树下没有金小姐的脚印。张雪这个人我了解,她虽自私自利,却也不是狼心狗肺,所以她事后坦白了金小姐跌落山坡的真相,我寻思着,这手怎么会从地底下伸出来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