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师父,再爱我一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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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再次与我迅速交织在了一起的众人,已经各自散去了。

大家仍旧怀着各自无法言述的心思,而为了他们各自的目的,他们果真一口应下了这次任务。其中,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的姝兮,独自前往了象征着逾越死亡尽头的「青黄署」;田沈二人大摇大摆地逛起了街,顾李二人则神神秘秘地分头行事。

一时间,殿内就只剩下寥寥三人的身影。

因撒泼和哭喊而大量流失了体力的府君,又开始胡吃海塞起来。就俨然是将我当作了自己人一般,他一边丝毫不顾形象地吞咽着,一边又囫囵到:“我,我跪下那事儿,你二人可得替我盯着,千万莫要那几人传了出去。”

关清垚听了这话后,则不禁翻了个白眼。

随即,她便毫不留情地回应到:“您要不说这事儿,也许还真不会有人愿意再想起。”冷冷望了对方一眼后,她便环抱着前胸,靠坐在了桌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们几人都知道了。真要有一丝的消息从他们身上泄露出去了,那我还是劝你,认命好了。”

听了这话以后,那府君不禁不解地眨巴了一下双眼。

紧接着,旋即便明白了些什么的他,便急忙又站起了身来。在一样样儿将桌上的糕点清点与打包完毕后,他这才又笑嘻嘻地开了口:“我就不耽误二位互敞心扉了……那什么,小垚垚,我看好你哦。”

说罢,他便带着他心爱的糕点,落荒而逃。

而这时的我,显然才如梦初醒。我一边回忆着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一边不自觉地站起了身。浑身发麻的我,很快,眼前一黑,向后趔趄了两三步,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那见了我如此狼狈模样的关清垚,则不禁轻笑了一声。

余光之中,我依稀见到了她那俨然就似胜利者一般的目光——斜睨着我的她,思索片刻以后,便又冷冷地开口说到,“这一切,都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不是么?”

我撑在桌案上的双手,不自觉地就紧紧攥成了拳头。

我转过脸去,试图要将她此时此刻脸上的神情看清。可等我再定睛一看,她那只白皙而柔软的手掌,便赫然映入了我的眼帘——她向我伸出了手,并对作出了看起来极为真挚的邀请,“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我要偿清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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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冥背阴山」的山脚,李青木告别了将他带来的「毗」。

随后,他便按照在脑海中默默背了不下百次的顺序,上山了:在黑暗中先摸索到一块高约三尺的石柱,再顺着这道石柱所指的方向直直上前;三十五步以后,向西北方走上五步,找到地上一盏已近乎于要与山体融为一体的纸灯笼后,再通过一条向前方通进山体内部的甬道后,便能到达目的地了。

而李青木,当然见识过这「幽冥背阴山」的厉害。

根本不必试,他都知道,没有「提灯鬼」的接引,任何人到了这里,那只能是寸步难行。

因此,要想找到师父的所在,就只能靠着记忆中的方向去寻了。

但偏偏,前几次和师父相见,均是师父以那「灵龟入梦法」,在其梦里唤他相见。待李青木睁眼,便已是师父这在「幽冥背阴山」上的居所了。

而师父身死之时,已有一百六十余年的高寿,其修行早不不是什么「天境界」了。去往冥府以后,他理应身兼紧要官职,但因其懒再理会凡间万千红尘琐事,便归隐在这「幽冥背阴山」上,继续修道。

时至今日,他已修成「世间万事,只与掌间一合」。

这即是:万千变幻,只需一掌,便可瞬间推演完成。此乃,修道之人至高的修为境界,更是李青木这样的后辈,再修上个好几世,说不定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而此次他只身去往「幽冥背阴山」的深处,就正是要找到师父,得来一件心仪已久的家伙什儿——还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这一次,好歹,他可真是师出有名了。

想着想着,李青木竟已顺利地通过了那条漆黑又狭窄的甬道:外界的光亮并没有泄入这里,哪怕一丝都没有;非得整个人完全走出了甬道之后,才能彻底将眼前突如其来的光亮,收入眼底。而那丝乍现又久违了的光亮,甚至比人世间的太阳,还要夺目和温暖,不禁,便要令人恍惚到,自己正宛如置身在山尖之上,那距离太阳和天际最近的地方。

一时间,出了甬道的李青木,便出乎意料地,失了神。

不知过去了多久,这一向也是见惯了世面的家伙,这才渐渐回过神来。随后,不禁神情郑重起来的他,伸手掸了掸衣物上的灰尘和异物,又在仔仔细细整理了周身的衣物之后,这才大步向深处走去——

这是一个宽约百丈的巨型庭院,灰白色的墙壁之外,置有两盏拔地而起而又搭设着木质尖顶的石灯;其庭院外修剪有倚墙而种的灌木丛,临近大门处,又向外延伸出一条青石板铺设而成的小路,而那小路旁,又由颗颗饱满又晶莹的鹅卵石填充至满。

再向前走上几步,就能来到玄色双开的木质大门前。

轻轻扣动两下黄铜所制的门环,以示礼节后,李青木便推开大门,又跨过脚下数尺之高的门槛石,径直进来了这院内。却还不等他走下石阶,那院内随处可见的各类灵兽,竟已迫不及待地蜂拥而上了!

饶是李青木再是喜爱小动物,但真见了眼前的这一幕,他也不免会感到不知所措起来。

他是知道的,师父素来不问世事,连朋友都不愿交上一二,即便是斗姥和「泰山府君」的诞辰,师父也顶多只是去讨上杯酒喝。因故,在这几乎看不见时间尽头的冥府当中,想要打发无趣而平淡的生活,师父也只能打理打理庭院,再饲养饲养灵兽了。

可他始终,还是没能想到,师父这平日里可谓是“空旷”的庭院,现如今,竟俨然变成了个大型的动物园!

而很显然的是,这些将他团团围住的灵兽,有好些,他都叫不上名来。

更显然不过的是,他可不想,这连师父的面儿都还没见上,这些个没准儿会对他热情过度的灵兽,径直就对着他的脑袋,来上一个长达好几分钟的喷火啊。

于是,他赶紧清清嗓子,朝着房屋的方向高喊到:“师父!师父……你知道我会过来的,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再一回头看看将自己环绕其中的灵兽:有犬科类猫科类长相的,有刺猬狐狸类品种的,有四不像这种麋鹿类的,有同时身长双翅与长尾的……那其中,甚至还有活生生的狻猊、螭吻、赑屃和麒麟!

而不细看还罢,这一细看,他竟真就想脚底抹油,径直开溜。

但这内心再三挣扎以后,他还是活动了一下手脚,试图从这些不过还是幼年时期,那身长却已又数米之长的灵兽之间,偷偷穿过。

毕竟,按照他对师父的了解,他怎么不知,师父早就料到他今日会来?那死活不愿出来的老顽童,说到底,还不就是躲在门后,铁了心就要看他这小老七的笑话?

想到这里的李青木,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便一边将自己挤进了身前灵兽之间的缝隙之中,一边不情不愿地撒起娇来:“师父,你都很久没有来找过我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嘛?”话音刚落,他便瞅准了时机,想要穿过缝隙。

而就在他即将要穿过,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的时候,他便心如死灰般直直扑到了地上——俨然就是心有灵犀一般,他身后突然飞扑上来的一只灵兽,径直将他扑在了自己身下。

紧接着,那灵兽伸出了其巨大的的粉舌来,就一如猫咪一般,试图开始在李青木的身上来回舔舐。眼看着那布满了长而锋利的倒刺,就要落在自个儿脸上,李青木只得一个团身,又将脖子上的玉佩一把摘下,并拼尽了全力,将那玉佩远远地扔了出去——

只见,在那玉佩接近地面的一瞬间,竟又生出了一团绵密的白烟来。

待那白烟缓缓散去,一只身高约有三丈之多的湛蓝色麒麟,便赫然站立在了这原本还能称得上是“偌大”的院内。这水麒麟还没出现时,这庭院里还是一个充满了运动空间的大型动物园,而此时此刻,这里,显然已是变得拥挤不堪了。

可那“罪魁祸首”,偏还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那水麒麟狠狠拉伸了一番自己的前肢,又仰天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在仰天长嘶一声后,它便也一如猫咪一般,开始舔舐起自己前爪的绒毛。

而一旁的小灵兽,眼见着自己的目的达成以后,便又一窝蜂地朝那水麒麟冲了上去,有抱着爪子舔的,有相互打闹争宠的,还有直接将自己埋进毛里撒娇的……

眼见了这一幅画面的李青木,不禁又急忙长舒了一口气。

他可丝毫不再计较,刚刚那只扑在他身上的灵兽,分明是踩着他的脑袋,奔向那水麒麟的。他只庆幸着,自己的计谋,终于在这一刻,得了逞——那老顽童可不就想见自己的笑话?那便让他见个够。反正,他可是早早就反应过来,那些个灵兽之所以将自己团团围住,不过就是想要这水麒麟从玉佩中出来,好能与它们玩上一番。

所以,只要他能掐准时间,他便不可能真被这些个小家伙收拾住了。

李青木依旧趴在地上,但他那双手,却俨然就要激动得搓了起来。而下一秒,不出所料的是,那手持着鸡毛掸子的老顽童,便从屋内急急踱出。只见,他一边挥舞着掸子,一边不悦地喊叫到:“我说小老七,你可真是要上了天了!我这「青玄宗」的掌门信物,你竟敢用来当作这些小家伙的保姆!?”居高临下望着李青木的他,又不遗余力地喷吐起他的口水来,“就光说这辈分,你这兔崽子就得管人水麒麟,叫一声祖爷爷!”

趴在地上的李青木,则故作无辜与委屈般,眨巴了一下双眼。

接着,他便嘟囔到:“您管它们叫小家伙?”瞥了一眼根本无法穷尽其身高的灵兽后,他又继续抱怨到,“怕什么?您这些小家伙再过个千年,咱们这「青玄宗」的掌门信物,还不得任您挑选?”

听了这话的师父,则立即顿住了自己原本用鸡毛掸子收拾自己裤腿的动作。随即,那做工很是精美的鸡毛掸子,便稳稳落在了李青木的头上。再伴随着李青木的“哎哟”声,这俨然是心满意足了的老顽童,这才又不疾不徐地问到:“水麒麟都给你了,还来找我这个寡老头子,讨要什么啊?”

却还不等对方回应,那老顽童一般的师父,又兀自“啧”了一声。

随后,他一边用拇指来回抚着自己食指的关节,一边又颇是鄙夷一般,出言调侃到:“这样多年过去了,你都还只是「第九重天境」的修为。”说罢,他更是用手背拍起了自己的脸,“你再这样下去,为师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了,你知——”

李青木则有气无力地抢过话去,“是是是……”

随即,他扬起了自己早便青紫了的脸,并小声抱怨到:“我不能总是仗着自己真气多……我都多大的人了,这话我耳朵都要听出茧来了。”

说罢,再也装不下去了的李青木,更是急急忙忙爬起了身。

就望着那无论是外貌还是那心性,都俨然像极了孩童一般的师父,再没了心中抱怨的他,可险些都没能笑出声来。但很快,急忙又压制住这一冲动的他,又故作起委屈的模样,开了口:“师父您戏也看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您那宝贝——”

而说着说着,倒也不知怎么搞的,就在鬼使神差之际,他竟一个没忍住,就伸手一把撕下了师父嘴上粘着的胡子,“您都修成这小孩儿的模样了,再贴这胡子,别扭死了。”

听了这话的师父,却显然再没了工夫去理会嘴上的疼痛。

短暂的诧异与愣神后,只见,师父旋即将鸡毛掸子那镶有鸡毛的一端握在了手中,并将其后端光秃秃的竹竿子,径直抽打在了李青木的身上。他一边抽着,一边还气定神闲地说到:“你还说,好歹也是一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一样,把自己身上弄得如此之脏。”

那李青木当然招架不住如此,他一边躲闪着,一边就要朝屋内逃去。

逃着逃着,他还不忘喊叫到:“那我好歹也是找上门来了,您要不肯借我那宝贝……您要再也见不到我了,可怎么办?”

却不想,师父旋即剑指一挥,竟从屋内御了样物件儿出来。

而不出两三秒,那重量颇是不轻的物件儿,径直便砸到了李青木来不及躲闪开来的脑袋上。被正正砸中的李青木,一个踉跄,便跌坐在了屋外的石桌旁,相当吃痛的他,紧紧捂着自己的脑门,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恍惚之中,他只依稀听见,师父唠里唠叨的话语,又再次袭来,“好你个小老七!为师教你的东西,一样不学好,顶撞为师不说,上了手不说,现在反倒还学会来威胁为师了?”

而他的师父,人人都敢轻看的癫老道,是个鹤发童颜的小老头儿。

缩了不少身高的他,身形异常精瘦,爱穿深色的禅衣,爱喝信阳毛尖,爱做家务,能御万物,能推万事,能只身布下传说中的「九龙敕血大阵」,当然,也最爱作弊。

比如此时此刻,他就特别喜欢在自己的地盘儿上,用作弊的方式,往死里捉弄自己的关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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