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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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就是规矩。”劳勃将马克杯塞进埃尔的手中,“我很抱歉,埃尔。”

埃尔就着杯沿啜了一口咖啡,暖意顺着食道滑至腹腔,找回了些精神,“那个东西迟早会被瓜分,你们守不住的。”

劳勃蹙紧眉头,他无法否认埃尔所说的,实际上,那个东西很快就会转移,至于是往东,还是往西,得看上面究竟怎么决定。

埃尔侧过脸,用那双像极劳勃妹妹的蓝眼睛看着劳勃,“帮帮我。你知道的,老先生总会在大事上保有先见,他几乎没有犯过错。”

两人四目相对,巡房值班人员的脚步声已远去,分散在各条廊道里,大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死一般的安静。

劳勃烦躁地移开视线,接着从裤兜里掏出一颗硬糖丢进嘴巴,用牙将它咬得咯咯作响,他的眉毛越加竖起,好似要冲破鬓角,然后像只困兽开始低声咒骂。

他用的是母语,语速极快,像是某种经文又或者是咒语,每个音节都黏在一起,团成一团,埃尔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他看见劳勃猛然站起身来,冲他怒吼道:“该死的!跟上。”

这儿的大厅宽敞得令人感到空旷,且几乎没有家具摆设,空荡荡得如同一处搬空的待租铺面。灰白的墙体上除了安装的武器,还开着许多用途不明的狭小窗口,无一例外被铁栓紧紧扣牢。大厅的四面开拓出七八条,或者是九条走廊,埃尔无心去细数,他只看见它们呈辐射状向外延伸,而劳勃带着埃尔走入的正是其中朝着三点钟方向的那一条。

走廊入口有一处小隔间,劳勃从里面拿出两件棉大衣,他将其中一件递给埃尔,“穿上,再往里,你这身漂亮的黑西装只会让你冻死在里面。”

穿好棉衣,劳勃掏出腰间别着的手枪,宽大的手掌来回摩挲了数下,然后别回腰间,似乎这样做可以给他带来一些隐晦的安全感,“一会别贴着墙,尽量走在中间。”

“为什么?”埃尔裹紧棉大衣,满心不解。

“八个月前,有个倒霉蛋贴着墙经过投食口,被里面关押的iny091绞杀。”劳勃面无表情地回答,“被解救下来时,他的鼻子正对着他的后背,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去见上帝了。”

埃尔大惊失色,苍白着脸连迈两步远离墙壁。

他们进入的走廊粉刷着浅灰色的墙面,安装着一扇扇排列的金属房门,犹如正放的多骨诺牌,一扇接着一扇,这些金属门紧闭着,统一留出狭窄的观察窗和一个不过两个巴掌宽的正形投食口。尽管因为上一次的教训,投食口做了封锁处理,但埃尔仍紧盯着它们,充满戒备。

他们沿着走廊越走越深,出现在视野中的金属门越来越少,冷气却越来越足。埃尔冻得口鼻四肢僵硬麻木,呼出的热气在面前凝成雾气。

“老天,这儿太冷了。”埃尔缩着脖子,将双手笼在嘴边哈着热气。冷气仿佛穿透了棉大衣,连同他的脊髓液也冻住了。

“这是你自找的。你要见的那个东西,只能关在这儿。”劳勃冷哼一声,他的背脊挺直,似乎这儿的寒冷无法对他造成影响,只有从他那双藏在衣兜里的双手看出他也不好受。

此时冷气越发可怕,凝成一股股白烟飘在四周。埃尔不得不眯着眼睛,才能在一片白雾里看见劳勃的身影。

他们在一扇重重封锁的金属门前驻足,相比于其他的金属门,这一扇显得格外大张旗鼓,又虚张声势,加固的防护几乎将整个门重新镀了一遍。埃尔仔细打量,发现简单粗暴的防护后方闪烁的蓝色光点,那是爆炸器的警示灯,除此之外,还有高压电和镇静剂喷雾。

“听着,别把任何东西伸进去,包括你的手指,除非你想整个人从投食口被拽进去,尽管现在这个可能性很低。”劳勃警告埃尔,他的神情严肃得令人感到害怕。接着他当着埃尔的面,粗暴地拉开观察窗,弯腰朝里瞥了一眼,“五分钟。”

“谢谢你,劳勃。”

劳勃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将背对着埃尔,显然并不打算留下埃尔一个人。

稍稍安心的埃尔小心翼翼地靠近观察窗往里瞧。金属门后一片安静,没有家具摆设,也没有马桶和洗漱台,空荡荡的房间里站着一个人,被层层铁疙瘩缠绕,像一颗尘封多年的蚕茧。因为十足的冷气,四处结着厚厚的冰霜,那个人的皮肤泛着丝丝青紫,就像冷冻箱里的冻肉。而此刻,他也正宛如一具没有生命的冻肉紧闭着双眼。

不,仔细看,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埃尔脸色越发苍白,因为极端的恐惧,他的嘴唇不断地颤抖。

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捕捉到的唯一一个活着的人形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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