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交易（2 / 2）

“做个交易。”男人表情严肃，因上了年纪而发黄的眼睛，势在必得地盯着沈忘。

“你以什么身份提出交易。”

“船长。够格吗？”说罢，男人伸出右手以示友好。因极少展现这种姿态，男人的动作略显僵硬。

沈忘将视线从对方的嘴上撕下来，落在这只手上。他没有回握，使它像无人照料的柿子晾晒在半空中，等着被风干。

因为这只手粗糙黝黑，指节粗大，手背上遍布伤口愈合后的白色疤痕，任何一个看到它的人都会直观地感受到，肌肉骨骼下蕴藏着的可怕力量和粗蛮。谁知道这只手染过多少血，擒过多少人，又有多少鱼类丧生在此，仅仅只是看一眼，沈忘便觉出了那隐隐的血腥。

与这样的手交握，沈忘不得不担忧自己的安危，一旦被锁住，如同被套上铁链，后果很危险，“什么交易？”

“你教一个人初高中的知识，我给你提供船上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除了女人。”船长收回右手，插入裤兜。难得一次友好被拒绝，船长黝黑的脸上却全无半分不满。他似乎看穿了对方的想法，表情显得有些倨傲。

“船上的任何东西？”沈忘越过船长的头顶，看着后方昏暗的角落。与这样的人做交易，是危险的，用一个词语形容，大概就是与虎谋皮。但，内陆也有一句戏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对。”

“我要航海图。”沈忘说。

船长眼神凝住一瞬，倨傲的表情也僵住了。他着实没有预料到青年会索要这个东西。

走廊的安静似乎一瞬间凝成死寂，危险的气味骤然降临。男人那双细眼睛眯成一条线，好似用刀在扁平的脸上随意划拉出来的敷衍了事，他盯着青年，沉默不语。

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

沉默的触角蛮横蔓延，抽在沈忘的神经末梢，和平地界里少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沈忘感到面前有一堵将倒未倒的墙，他不知道它究竟什么时候会倒下，可怕的是，一旦躲开，这堵墙会立马倒下。

沈忘竭力维持面上冷静。他做得不错，至少从表面上看，那张英俊的面孔上，五官没有扭曲，神情没有惊恐，就连眼神也掩饰得很好，又黑又沉的眼睛，淡漠得宛如两颗无神的黑色玻璃体，看不出丝毫情绪。这源于幼时受人嘲笑无父无母锻炼出的技能，没曾想在这里发挥了作用。

那些被隐藏的紧张，恐惧和压力逃过了搜捕，以至于，船长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在他注视下面不改色的青年。

“你要这个做什么。”船长问。

“自然有我的用途。”

“你觉得你的知识能抵得上航海图的价值？”

“不是我觉得，而是你觉得。”沈忘将手掌轻轻搭在门把手上，垂眸看了一眼男人站定在门口的双脚，那双脚也异常的宽大，好似鸭掌，足以令主人在动荡的船只上稳如平地，“交易讲究价值对等，但这个价值，由人定。对吗，船长？”

他们对峙了整整两分钟。

互不相让的眼神当中，男人忽得对这个胆大包天向他索要航海图的青年，露出一个轻笑，唇上的疤痕朝着一侧歪扭，显得格外狰狞。他从唇间挤出一句话，每一次字仿佛都在液压机上压过，“你小子够胆。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航海图上的所有内容，不能外泄。”

“这个我不能保证。”

船长皱起眉。

“比如我教的人。”

“他无所谓。”

“成交。”

船长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沈忘注视着他的身影在昏暗中渐渐消失，方才合上房门，长松一口气。一直提在胸口的心放下，一松懈，手便不自觉地轻轻颤抖。

如果环星洋都是这样的人，那他可真是，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