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死而复生(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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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你建立北朝又如何,你拥有千军万马又如何,就算你毁去我所有的势,可却也杀不了我。此乃上古奇兽夔,法天上品的修为,被封印于玉牒中上万年,却是好久未曾食腥了。待它吃了你后,寡人就带着它重振江山,让这天下人再次屈服寡人。”

暴虐之色一闪而过,煜德帝脸上浮起浓浓的喜悦,却是在想象今日之后,他带着夔席卷天下,将失去的国土和臣民都重收服,到那时候他有可以享受七州万民敬畏的目光,享受那些年轻而又美艳女姣好。煜德帝满意地看向就那只向周继君扑去的凶兽,就在这时,一只孱瘦的手伸来,煜德稍不留神,转眼后玉牒已落入那只手中。

煜德惊诧地转过头,怔怔地看向手握玉牒的男,他虽已面貌全非,可浩然之气流转全身,眉宇凛然,天地正气莫出其上。

“煜德,我等这天也等了很久了。”

“何夕”嘴角浮起淡漠的笑容,手指用力,玉牒被捏成两截。半空中那只凶兽身形陡然一凝,满脸茫然地回望向皇宫上方,法天之势散去,周继君执剑暴起,不顾重伤,狠狠地劈斩向夔。长长的裂痕现于虚空之中,风云旋转其间,那夔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跌落剑下世界中,不多时已不见了踪影。

颤抖着手,周继君收回君剑,遥望向坐在轮椅上的男,心头一酸,眼圈微微红,张了张口却没出半点声响。时至今日,周继君终于明了了他爹爹的布局,虽只落下一,可这一非但两次救下自己的命,亦相助自己斩断了煜德后的希望。

“你不是何夕,你是是你。”

煜德惨白着脸看着云淡风清端坐轮椅的男,却是陡然想起了何夕身体中那个人是谁,六年前,他即将斩杀周继君时,却被附于儒生印章中的一缕心神阻拦,待到煜德反应过来时,却再找不到那缕心神,可那人的声音他却牢牢记住,六年不曾忘怀。

“那**就进入了何夕体内,却一直隐忍不,潜伏至今日。”

煜德咬牙切齿地说道,余光扫向天际,他后的依仗早已不见踪影。无尽的恐慌和恨意涌上心头,煜德尖叫一声,重重一掌拍向向何夕头顶。

这后一刻,何夕脸上浮起清醒的神色,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即将终结自己颠沛流离一生的老人,嘴角浮起苦涩而又落寞的笑意。转眼后,何夕的身体被轰成肉泥,煜德帝喘着粗气四处寻找着,可那缕潜伏了六年之久心神早已溃散不见。

七州东海之外,无尽汪洋中的一座寻常海岛上,中年男睁开双眼,轻叹口气,负手遥望西南。

“爹爹,娘喊你吃饭了。对了,统王殿下刚走,嘻嘻,估计是得不到爹爹的答复终于没耐心了。”

时隔六年,当初就让京城公哥们为之疯狂的少女愈明丽动人,她赤着雪白的玉足走在沙滩上,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沙砾中的贝壳。

“爹爹”

走到男身旁,少女抬头看去,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就见她爹爹怔怔地望向大海一边,双肩微微颤抖着,眸中隐约闪烁着点点泪光。

“怎么了爹爹?”

洛涤尘芳心一紧,她顺着周久的目光看去,在那苍茫的大海中除了波涛和群岛外,空无一物,然而,隔着蔚蓝无际的大海,却是自己曾经的故乡,七州

眉宇间的疑惑渐渐散去,洛涤尘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紧张颤声问道。

“莫非是哥哥出事了?”

“你哥哥他他成功了。”

儒袍轻扬,中年男脸上浮起畅的笑容,身旁却突然静了下来,没过多久,轻轻的抽泣声传来。周久转头望去,就见美丽的女儿已经哭成泪人,她一边哭一边笑,双手合于胸前,低声念叨着什么。

“好了,涤尘不要哭了。”

“爹爹哥哥他一个人究竟经历了多少苦难做到。”

洛涤尘擦拭着脸上的泪珠,泣不成声地说道。

“现在没事了,一切苦难都过去了,说不定明天君儿就会来找我们了,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团聚了。”

“嗯。”

洛涤尘努力擦干泪水,破涕而笑,她又看了眼向大海尽头,仿佛能看到那个远在万万里之外的七州,在京城之巅,她的兄长马踏京城,当着那些曾经欺凌过自己人的面,割下煜德帝的头颅,顺手推翻了那个腐朽的王朝。

晚霞满天,京城内外的北朝将士振臂欢呼,看着他们心中唯一的神祇一剑刺穿伪帝的心脏,尔后将他头颅高高抛起,扔向远方。煜德的身体从高坠下,在半空中变成一只没了头的饕餮,重重地跌落尘埃。

尘埃落定,周继君喘着粗气有些迷茫地看向欢呼的人群,大仇得报,苦尽甘来,可他却没有想象中的狂喜。空荡荡的感觉涌上心头,周继君回扫过这片从今日起改姓百里的大好山河,轻声低咳着,眼中飘过莫名的寂寥。

两只手搭上肩头,一左一右,残阳余晖倾洒,将三人连在一起的影拖得老长。

“什么呆呢,小君君你报了仇,小摩尼这家伙还等着我们陪他去接那个美娇娘呢。”

月罗刹大声嚷嚷道,他看了眼周继君,斗笠下的阴霾中浮起淡淡的欣喜。

“也是,如今我们得了这七州天下,怎么也得大张旗鼓地去给摩尼娶媳妇。嗯,就让车儿领上十万大军一路上奏鼓吹竽。”

周继君深吸口气,将心头的烦闷散去,看向沙摩尼揶揄一笑道。

在两人的挤兑下,沙摩尼早已面红耳赤,可他的目光却始终凝滞在龙归山上,眸中温情如水。

然而,就在这时,紫云飘过天头,如潮水般倾泻向四周。一时间,万丈高空上不见日月,只有那浓到极致的紫云。

深紫色的浓云笼罩天头,从京城上空四周扩散,连绵如海漠,须臾间已将整个七州之地覆盖。

平南府皇宫大殿,灯火通明,等待捷报的北朝文武百官惊疑地望向天头,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起来。百里无生端坐龙椅,眸中浮起几分忧虑,转眼后他深吸口气,朗声道。

“诸位爱卿无需担心,紫气东来乃是天命所归的吉祥兆,定是国御大人攻陷了大煜伪都,生擒了那个伪帝,引起天象之变。

炎州之末,靠近南海的一座小城中,天色渐晚全城寂静,唯独府城里唯一的那家来福客栈中隐约烛光闪耀。五名形貌各异的老人围坐在几案旁,脸上皆是忧心忡忡之色。

“上上任总掌柜早有预言,说那人还没死,果真”

“你就这么确定他就是煜太祖?”

“还会有谁呵,这紫云临天的场景和数千年前记录如出一辙。”

“那他究竟想做什么?”

“谁知道总之先报与上听吧。”

京城之西的一座矮坡上,穿着鱼尾道袍的老人垂手而立,脸上的皱纹簌簌颤抖着,他望向将那个七州都笼罩在紫云下的男,口中低声念叨着。

“终于等到了妖龙出宫天下乱,我终究未曾算错。只是”

东来客遥望想千十七,仔细地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瞬间,老人脸上浮起惊骇之色。

“他这是要百世轮回,原来如此。”

老人不再多想,匆匆忙从怀中掏出一卷书册,化指为笔,在卷册上写着什么。

“北朝元年,五月末,周继君攻陷京城为北朝占得京城千十七百世轮回尽,成就无上纯粹心神,得以”

笔尖一悬,东来客没再写下去,他轻叹一声,重将目光投向京城之上,静静等待着连上古时候就已存在的监天云都未曾有过记载的一幕。

京城中,千军万马,庶民贵胄都怔怔地望向天头,漫天紫云席卷天穹,可所有人都没觉得慌乱,只有一股淡淡的压抑和伤感,仿佛用尽千年万年酿出的古酒,酒香飘来,携着万载的颠沛流离、荣辱兴亡,让人有种欲要落泪的感觉。

“小君君,莫让他得逞了。”

月罗刹冷哼一声,正要飞身而上,就在这时只听古朴却浑厚的天音传来,月罗刹举目望去微微一惊,那天音非是由天而降,竟是从千十七额心传出。白衣男脸上流转着奇异的光晕,目光先是浑浊,随后渐渐变得清澈起来,就如一池澄澈的泉水,清能见底。

那张始终僵硬冷漠万年不变的脸庞上微微抽搐着,随后,一丝笑靥从千十七嘴角浮出,他本就有着倾倒世间的风华俊容,先前一直被冰霜覆盖,虽俊美却透着几分妖冶。可眼下他的笑宛若春日的朝阳融化了冰山雪地,那丝让月罗刹、周继君吃惊的笑容生出,整个人气质陡然一变,可却无法用世间言语来描述,那是都属于他千十七一个人的风华。

“吾创大煜,甘入轮候,百年一死,尝尽百世,今得证大道,不献天地,不献父母,只献吾道”

隆隆道语传出,九条紫龙从千十七额心飞出,盘旋回舞,月罗刹只觉一股莫名的气息压来,将他们阻于原处。细细盯着着千十七,周继君心中升起古怪的感觉,仿佛预示着什么凶兆般催促他赶离开此地,躲得越远越好。然而,周继君到如今亦未曾参破千十七这百世之局到底为何,即便他打下七州山河,创立北朝,可一朝不知道千十七的图谋,周继君一朝无法心安。

深吸口气,周继君飞出心念,分成十数缕,分别传向门下诸人。千军万马前,李车儿和紫微星主互视一眼,眉头紧蹙,却都不敢违背,悄然转身,不多时已消失在京城中。唯独那个穿着火红裙纱身形相貌已如十二三岁少女的齐灵儿,僵着脸,冷冷地望向周继君。

“灵儿,回转天吾山,然后”

“你说过,不会再抛下灵儿师父,到底生什么了,你竟命那山神将天吾山搬迁到海外岛国。”

脸上闪过急色,周继君弩了弩嘴,却没说出半句话。转眼后,他的脸色一寸寸冰冷下来,心念传音中也夹杂着几许寒意。

“你若不听话,从此以后,我们师徒恩断义绝。”

齐灵儿的身猛地一颤,她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望向天头那个冷漠的男人,泪水止不住哗啦啦地流淌下来。

“大师姐,走吧。”

贪狼星主幽幽一叹,有些同情地看了眼齐灵儿,然后拽着她的臂膀,硬是向后拖去。

齐灵儿幽怨地望着转过脸去的周继君,曾经高大的背影如今却透着些许陌生,陡然间,齐灵儿猛地挣脱贪狼星主,擦干脸上的泪珠,回身向另一边飞去。

“勿管她,贪狼,你自行回山。”

眼边依稀还浮现着齐灵儿落寞中带着不信任的目光,周继君嘴角浮起苦涩的笑意。

“你算到什么了?”

月罗刹疑惑地看了眼周继君,随后转头望向齐灵儿远去的方向,犹豫着还是没有去追。

“千十七”

周继君话音未落,就听耳边传来山呼海啸之声,将他尚没有说完的话语覆盖。不仅是他,月罗刹,沙摩尼,七州千万民亦听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的声音,仿佛海浪卷过七州,又仿佛七州山河同时高高飞上天穹。周继君转目望去,满脸震惊。

天地失色,一圈圈紫色的气浪掀起涟漪从七州大地上升腾而起,先是宛若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光影流转,有人有物像是往事的回映。席卷七州的大漩涡飞上天穹,尔后化作一缕紫气窜入千十七额心。

“百世轮回,得证功果,从此以后心无旁骛,只有吾道存。”

千十七负手而立,雪白的裙袍飞扬在天幕尽头,吸收着一道又一道的紫气。

不详的预感越强烈,周继君回看向千十七,心头咯噔一下,却是陡然现千十七的修为竟在飞增涨,比之那年平南府外的洛继伤还要惊骇恐怖。十来道紫气被他吸入,千十七的修为已非周继君能看清,赫然是那以法定天的境界。转眼后,紫气已被吸食大半,此时的千十七就仿佛那威不可测的广漠穹宇,周继君在他面前宛若蝼蚁。

“法天?法天之上?抑或是君圣?不对,君圣可是得宰杀九万九通天能成。”

周继君强住心头的慌乱,就听一旁沙摩尼喃喃嘀咕着。

“原来如此。”

周继君望向那个高不可攀的男,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有些苦涩地轻声低语着。

“他布下滔天大局,身入百世轮回,却是为了这个。我以强者当为修行路上的踏脚石,他千十七却以整个七州为炉鼎,以己身为炉炭,成就轮回功果”

周继君下意识地捏紧双拳,手指深嵌入肉中,他望向千十七,眼中流露出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过的不服之色。就见千十七将那后一道紫气收入额心,尔后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轮回百世,兴者入道,衰者再入道,吾创大煜,亲证兴衰,世事无常莫出其外。”

隆隆道语回荡在天头,周继君、月罗刹乃至沙摩尼眼中都露出复杂的神色,口中咀嚼着,心中隐约有所明悟,然而他们未如千十七般身入百世见证大煜兴衰起落,一时半会无法深悟。

“你看着大煜被我推到,却不阻止,就是为了见证兴衰得悟大道吗。”

周继君脸色微微白,他抬头望向千十七,却见那个功果已满的男亦低头向他看来。那日京城一战,他们也是这般,一个天一个地的对视着,然而今日却是真正的天壤之别。

渐渐的,千十七脸上浮起浓浓笑意,他看着周继君,右手依旧高举天穹。

“我在那,等着你。”

近千丈的紫龙飞舞而出,席卷漫天乌云,白衣男不再多看七州半眼,他驾着巨龙飞腾九天,双目中陡然暴绽出浓浓的杀意,直指天河之上那个俯视了穹宇百万载的宫殿。

“你在那等着我”

周继君深吸口气,将胸口压抑已久的浊气呼出。

“到头来,我的七州之局竟成了你的局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们之间真正的那一战。”

周继君面色重复平静,他遥望夜穹,星辉熠熠,皆被那个远去的身影夺取光彩。

“走吧,我们先去陪摩尼借他的美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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