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兀那虎鲸(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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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口气,周继君战意全无,亦挥袖散去水浒轮回,顺着千十七的目光向花果山北面望去。

又是一衫白衣,施施而行在东海,在他身后拖着长长的血痕,依稀还能看见沉浮在浪尖的尸身,少说也有百条。一步一个脚印,白衣男子踩着被鲜血染红的海水,迈花果山,蹬空而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继君和千十七,半晌,面容渐渐变得端庄肃穆。

“皇天在,人如蝼蚁,翻身而起,人人为皇。我得宏愿,普渡众生,三百教义,皆为皇道皇天北来,我欲立下皇天正教于这四大部洲,两位皆是故人,不知可愿为我教左右护法,共行皇天正道。”

洛继伤口吐梵音,如是说道。

细细望向洛继伤,虽然如今面貌全非,周继君犹能看到那个携皇天大火席卷半个七州的男人,亦或是当年地府中穿着奴仆服饰的少年。

“洛教主,似乎不用每次见面都说这番话,徒费口舌罢了。”

周继君淡淡地说道,当年七州时候引领风华的少年除了左游生和月罗刹外,皆已在此。时隔若干年,也算是故人重逢,却是那不战到死不罢休的故人,心底别有一番滋味。在七州那一处小地厮杀时候,都是蝼蚁般的存在,谁曾想过竟能一飞冲天,纷纷来到天地穹宇,立足四大部洲,成为当今天下有数的强者、豪雄。

周继君玄天巅峰,千十七玄天巅峰,洛继伤虽暂只有玄天品,可他携着皇天教意之威,万教徒的信仰之力,亦不弱于周继君和千十七。

哂笑一声,脸色渐渐恢复平和,洛继伤看向周继君,沉吟着开口道。

“既然君兄和千兄不愿意,那暂且联手罢了。”

“哦?为何要联手。”

周继君眉头微皱,疑惑地开口道,只听花果山之南传来轰轰浪潮声,余光中,就见一个火红的身影踏浪而来,也同洛继伤一般,他的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殷红的海水间埋葬着无数尸身残骸。

“你从西而来,杀尽一路强者,到达花果山难道不是为了抢夺机缘吗?圣人布下的法术阵威力奇大,需得我等联手才能破去。”

一头红的妖冶少年冷笑着看向周继君,而后蹬空走到千十七身旁,目光落向洛继伤,嘴角扬起。

“千兄,你这两位故人果然了得,难怪能做助你成就百世轮回的炉鼎。”

话音落下,周继君和洛继伤同时色变,眉宇间浮起一丝阴霾,洛继伤朝红少年拱了拱手,开口问道。

“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

“你欲在四大部洲立教传道,却连我都不认识,真是可笑。”

红少年讥讽的一笑道。

“阁下可火焰山红孩儿。”

耳边传来淡漠的话音,红少年扭身望向周继君,嘴角浮起妖冶的笑意。

“还是大闹天宫的君公子有点见识,不错,正是本王。”

红孩儿傲然说道,火红的披风现于身后,迎风翻飞,火光腾空将漫天红霞都比了下去。和千十七一般,同为穹天境界的他自削一世道力,将修为强压在玄天巅峰,轮天地大战就已成名的强者,火焰山中的帝王,面对后辈周继君和洛继伤,自然高傲无比。

目光远荡,周继君打量着花果山南北面连的血海残尸,心中不由得思量开来。自己前往花果山,不过是为了替刘海还愿,可他们三人前来,却都是同一个目的,红孩儿口中的机缘。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和来前那头猿猴所言有关。

“君兄尚不知花果山之事?”

洛继伤眼见周继君面露疑惑,眸中闪过异色,开口问道,话音落下,红孩儿微微一怔,尔后朝周继君望来,面色古怪。

“原来是误打误撞到了花果山,你这君公子还真是好运。”

苦笑着摇了摇头,红孩儿低声喃喃道。

眼见连向来冷漠的千十七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周继君心头愈疑惑起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敢问各位,这花果山究竟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黄昏下,山风阵阵,良久,只见红孩儿迈开大步,脚踩虚空,伸手指向身下的山岛,悠悠说道。

“此山本没什么特殊,不过是十洲之祖脉,九岛之来龙,自开清浊混沌而立,鸿蒙判后而成。天地间,如花果山者虽不多,可也有数十座。可半月前,从西方佛域灵山传来一道法旨,却让它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打量着愈疑惑好奇起来的周继君,红孩儿揶揄地一笑,伸手变出一支小毫,甩动笔尖在半空中写开来。

“西方有佛舍百世,游戏红尘忘前生。记得大道存花果,立于水帘掌机缘。”

目光逡巡在那一行行篆字,周继君低声念叨着,只觉得稀松平常,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见红孩儿接着写道。

“我佛算尽天机,五十年后,天地将重开杀戮,战火一起,穹宇再无安宁之日。我佛怜千万生灵,特于花果山中立下一机缘,有缘者前来,可执掌轮天地大战运数,望以苍生为念,以本心而为,早熄战火。”

一纸写罢,红孩儿望向面色不住变化的周继君,低笑一声道。

“灵山那两个圣人命他们的佛子佛孙写下这道法旨,分别传向花果山东南西北四方,每一方皆可出一有缘者入山,开启水帘洞,掌日后天地大战的运数。我从南来,千兄从东来,洛教主从北来,各杀千百人,而你从东来,想必亦杀了不少人。”

心中浮起荒谬之情,周继君于东海确曾大开杀戒,可并非为了花果山之事,先前也并没见过那道法旨,莫非冥冥之中,已然注定了这一切?机缘吗这世哪有什么真正的机缘,又或者,是圣人布下的局?

心意流转,周继君只觉得脊背微微寒冷,若这花果山真是佛家两位圣人布下的局,自己又如何能度过。圣人之下有君圣,君圣之下有穹天,穹天之下方才是玄天,自己虽是玄天巅峰,可和圣人比起来仍如蝼蚁般微渺。

抬头望向天边暗红色的火霞,一丝阴霾爬眉梢,周继君缓缓扫过洛继伤、红孩儿和千十七,沉吟着开口道。

“你们都相信下战的机缘运数会藏于这花果山中?圣人便可主宰天地大战的走向?就算圣人真能主宰战局走向,为何不将此中机缘传于佛家弟子,偏偏要放在这花果山,引来各方争夺?”

红孩儿冷笑着,手间涌出一团大火,将浮于虚空的篆字墨斑烧得一干二净。

“太平了将近五十年,五十年未曾大开杀戒,我早就浑身不自在了。佛家那两位圣人传下法旨,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杀人的借口君公子,听闻你囚于离恨天四十六载,想必也如我一般想念极了杀人的滋味,我们能踩着无数修炼者的尸体站在这花果山,却说明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红孩儿话音落下,千十七负手西望,洛继伤眸里闪过一丝寒光,而周继君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眉毛,却也没开口辩驳。诚如红孩儿所言,在场四人哪个不是踩着血海尸山走到到如今,杀戮的念头早已深植在心底,即便周继君修炼君子道意,真君子道意时时镇压,可公子渡于东海,一怒拔剑,血染东海,连周继君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了立威,还是那颗蠢蠢欲动的杀戮之心在作祟。

眉毛挑起,陡然间周继君心头一动,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奇怪了,那佛家向来以慈悲为怀,可今日此举,有缘者必须是杀意滔天之辈,却又违背了佛教的初衷。西方二圣,究竟想做什么。”

周继君正思索间,却听红孩儿哂笑一声,开口道。

“君公子勿要多想,将原本很简单的事变太复杂,想得越多,越提心吊胆,反而不利于眼下的局面。就算水帘洞中没有所谓的机缘,大不了白走一趟罢了,难不成圣人还会对我们出手?”

说着,红孩儿手捏印法,一团奇异的火焰浮于众人眼前,此火纯白无杂质,世间万物遇皆燃,水土难灭

“我献本命三昧真火,开启法阵,却不知诸位有何本事。”

“我献皇天三百六十五教意。”

却是洛继伤开口道,转眼后,他的手中飘出一部金光璀璨的宝典,历经磨砺,洛继伤的皇天教意已至大成,三百六十五道教意,道道可成皇天。

“紫龙法相。”

千十七淡淡地开口道,眉心微微张开,一头紫龙腾挪而出,摘云弄雾。这紫龙周继君和洛继伤皆不陌生,当初七州时候,人尊境界的千十七就是凭着紫龙法相,让众强俯称臣,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威力巨大的人尊法相早已被周继君和洛继伤丢弃,唯独千十七仍留着,将紫龙法相炼制成本命法宝,全身下无一千变万化,适才大战君子剑,非但没有落于下风,反而隐隐占着优势。

三道目光射来,周继君揉了揉眉毛,嘴角泛起苦涩,心中虽仍有疑惑,可此时却已无退路。周继君虽为玄天巅峰,当今天地穹宇诸强中就算排不第一,也能挤进前十,可面前三人若联手战他,恐怕不出五十合,周继君便会命葬花果山。再者,周继君虽然心存疑虑,可对于那水帘洞中之物也是好奇无比,若真是主宰五十年后大战的命数,那再好不过了。

“我献君子剑。”

袍袖轻扬,君子剑携着君子三道意飞腾而出,和三昧真火、皇天法典以及紫龙法相立于一处。

“如此甚好,我们这就破阵去

红孩儿轻笑着道,不再多言,腾身飞起,手执三昧真火跃向那水帘洞,周继君三人各持法宝,紧随其后。

半空中,周继君余光落到山巅那块奇石,眉头微蹙,只觉得在哪见过。

是了,那不就是混世灵猴诞生遗留下来的石胎吗莫非是齐天?

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那水帘洞近在眼前,其余三人也都放出法宝射向法阵,深吸口气,周继君亦丢出君子剑,却将心念下沉,夺舍紫君。这番所为,几乎是下意识的,连周继君也有些拿不定,转眼后,四样法宝重重地轰击在法阵。

光华绽放,斜挂在水帘洞的瀑布陡然停止了流淌,渐渐向两旁张开,露出一个大洞眼。

洞中由黑转亮,不多时,四个金灿灿的篆字落入周继君眼中————西游记镇。

周继君眉头微蹙,只觉得那四字有些眼熟,下一刻,周继君神色陡变。

西方有佛舍百世,游戏红尘忘前生。记得大道存花果,镇于水帘掌机缘佛家两圣人传出偈语竟是个藏头诗,只为道出眼前四个字,西游记镇。

洞中光晕流转,渐渐变化成一方漩涡,疾旋转了起来。

“轮回界不好,此乃诈局,快走”

周继君脸色白,低吼一声,驾起云头就欲遁离。

“机缘到时,你却不要,真是可惜。”

红孩儿冷笑着看向周继君,不再理会,兀自向洞中走去,千十七和洛继伤皆修炼轮回之道,此时面色凝重,踟躇着,身形不前也不退。

转眼后,水帘洞中的漩涡猛地扩大开来,仿佛横亘在花果山中的大嘴,吐出浓厚难敌的道力卷向四人,周继君虽已飞出半里,可还是被吸入其中。

云淡风轻,花果山重复平静,只有“西游记镇”四个大字闪闪亮,不多时,也和周继君四人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弥陀佛,主线人物皆已落入彀中,五十年后,西游记开启,当为天地穹宇第一盛事。”

灵山之巅,繁华散落,那方九瓣莲台,佛祖手捏小毫,微微一笑。

“准提,这四人虽是当今穹宇最强者,可杀戮过重,道意根深蒂固,若不好生调教一番,却难以掌控。”

莲台旁,满头团的老佛淡淡地说道,谁也不知道,准提和接引为何如此交好,古时候那一次次天地大战,两人几乎都是联手而战,准提为正主,而一衫青衣的接引总是站在他身后,千变万化,虽同为五大军阀之一,可总有意无意间,辅佐着准提。

站在圣人之后的圣人,谁也猜不到他想什么,或许这才是最可怕的。

“难以掌控?”

目光落向手中写着“西游记”三字的卷,佛祖捻花而笑,淡然道。

“五十年后西游记方才开始,我这么早就将他们陷入轮回,正是想让他们四人的故事更加丰满,如此彻底忘记前尘往事,成为日后的棋子。”

“西游记虽为轮回,可在五十年后,却是真真实实存在于天地穹宇、四大部洲的事件。你怎会知道,五十年后,他们不会被故人认出,回忆起前生,尔后挣脱出轮回?”

“接引,你想的太多了。也罢,那我就多费点笔墨。”

如来佛祖,也就是准提皱眉思索,尔后拾起小豪在卷一字一句的写着。

“覆海君圣之子,妖龙千十七,生性孤傲冷漠,西游记中,我就让他变成一个赤子佛心之辈,乐善好施,助人为乐就叫做唐三藏。”

“皇天教主洛继伤,桀骜不驯,只想成为皇中皇,乃是受不得半点屈辱的人。如此,他就做一匹驮着唐三藏走过千山万水的牲畜,受尽屈辱西海白龙马。”

“火焰山红孩儿,一手三昧真火堪称无敌,水能克火,这一世我就让他成为那水中妖怪流沙河中的沙和尚。”

“还有一个君公子。”

笔悬于空,准提目光微凝,尔后笑了起来。

“这君公子道是一个有趣的人,创下君子道意,有几分太道德经的味道。君子道意,自然是品行端正,一丝不苟,在西游记中,倒缺一个好色懒惰之辈。天河元帅猪八戒。”

笔墨落下,君公子三字已被篡改,准提看了眼接引,手指弹开,那卷《西游记》高飞出灵山,直向东面飞去。

“西游轮回将现,如此,这便开始西游记的前传。”

两道一丝不挂的人影紧紧缠绕在一起,依人芳泽,喘气连连,三柱香后,高壮的男子低吼一声,猛地向前冲去,身下的女子面浮起红潮,眸中隐隐噙着泪痕,几近完美的娇躯微微抽搐着。

罢了,男子缓缓坐起身来,指尖划过皎白光滑的娇躯,停留在那处玉峰朱果处,稍稍用力,女子紧夹双腿,紧咬朱唇,忍不住又低哼了一声。

“嫦娥,我去了。”

不再留恋,男子挥手将散落一地的衣衫卷来,刚想穿,腰间已多了一双柔软的玉臂。

“好狠心的人,每次都走的那么早。”

青丝垂落腰际,那双倾倒诸天仙子神的眸子里挂着浓浓的失望,广寒宫宫主嫦娥深吸口气,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男子的侧脸。

直插入鬓的眉毛,细长的双目,高挺的鼻梁,薄唇间总是有意无意地浮起微笑,正是这温醇的笑容,让无数重天的仙女为之痴迷,也俘获了自己的芳心。即便已经是他的女人,可嫦娥总感觉两人间隔着什么,偶尔看去,嫦娥总会觉得他的身透着陌生,这种恍惚的感觉缠绕心头,让嫦娥走在冷清的广寒宫中,总觉得无比孤独,便是有了玉兔的陪伴,也依旧难消高天之如复一日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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