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赌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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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现在,三年过去,审判进入了再审。

时间仿佛可以冲淡一切,三年过去,仿佛袁非父母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从之前的不闻不问,到现在心生愧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两口子忽然幡然间悔悟,开始愧对起从小放任不管、身体有残疾的大儿子。

又聊了一阵子,凌俐对这两口子态度来了个大转弯的原因,终于搞清楚了。

他们的小儿子,有中度地中海贫血,直到今年年初孩子都十二岁了才发现。这病需要终身输血,长期排铁,患者苦不堪言,影响生活质量不说,还会缩短寿命,就算熬到成年,也可能活不到中年。

说到这里,陈素芬抹了一把泪:“医生说,实在不行就换骨髓吧,可我和他爸的,跟孩子都配不上型。现在,就只有指望他哥了……”

凌俐不由得一阵齿冷。原来是在算计着大儿子的骨髓,难怪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

回忆完往事,陈素芬又是两眼含泪,手都有些发颤,之后从随身挎包的外袋里,掏出一个大大的信封,摆在了茶几上。

凌俐头大如斗,才刚刚拒绝了一万,这怎么又来?同样的攻击来第二次?可不可以一并驳回诉讼请求啊!

她还没开口拒绝,袁功发看着她皱眉一脸无奈的模样,连忙解释:“您误会了,这不是钱。”

他一边说着说道,一边从桌面上拿起信封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不是太厚的一叠纸,递到凌俐手上。

看着手里几份摁着指印的东西,凌俐瞪大眼睛:“这是……”

袁功发冲她点了点头:“我们思前想后,之前对小非不管不顾的,始终对不起这孩子。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尽一点绵薄之力吧。不管怎样,能少坐几个月牢,早点全家团聚,也是好的。”

凌俐按压住心底的波涛汹涌,细细翻看着手里的一沓资料。

这薄薄的十几页纸,内容非常丰富,竟然包括了三家人出具的谅解书,以及食堂管理员的证言。

尤其是证言,与一审认定的,似乎有不小的差距。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凌俐忙把案卷卷宗翻出来,一项项对比着。

确实,跟一审认定的不一样了。不仅猥亵地点发生了变化,从食堂的大厅,变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办公室,一些猥亵的细节,也发生了变化。

凌俐握着证言的手微颤着,抬头问:“这是哪里来的?”

袁功发搓着手,有些讨好地笑笑:“我们想着,不能这样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判决吧,所以后来跑到大安去,诚心诚意跟人家道歉,还答应了赔钱。”

之后,说起他们这周跑了五个受害女童家里求谅解、以及跑到食堂管理员家里求放过的过程。

说到最后,他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两家人实在没办法说服。有一家可太凶了,那女人不但打人,还差点提起菜刀来追我们。”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隐隐有些青紫的面颊。

凌俐想了一想便明白过来,想必之前上门找事的女人,多半就是因为袁功发他们上门去把人惹毛了,这才跑来找她的麻烦。

不过,略去对袁家父母对袁非的淡漠态度不谈,手里的这沓材料,还真的有可能,能对这个案件的结果产生重大影响。

半小时后,将袁非父母送到电梯口,凌俐摁下了向下的箭头,转头对他们说:“我还得再理一理案情,两位,慢走不送了。”

袁功发嘴唇动了动,和陈素芬交换了眼神,之后两人都没有出声。

等待电梯来的过程中,三人静默了好一阵子,而袁功发也一直保持着欲言又止的模样。

凌俐在等待着他开口。

电梯终于到了十一楼,随着轿厢的门打开,袁功发有些惴惴不安的声音:“您看,这些东西,有没有用?如果这次被加刑,小非可能还得多个半年一年才出来,我就怕他弟弟等不了啊。”

凌俐压抑住有些翻滚的情绪,淡淡地说:“也许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的。”

那些证言到底能不能用,还是未知数,她还得好好捋一下,所以,这时候不适宜给被告人家属过多的希望。

不过,袁功发依然能品出她话里的意味,眼里似有几分喜色。

之后,看了看电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凌律师,不瞒您说,我被关在电梯里过,整整两小时,都快吓出来心脏病了,这辈子,怕是再不敢坐了。”

凌俐很有些意外:“啊?那就是说,不能坐电梯了?”

袁功发讪笑着点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只怕再多几年,这膝盖就因为上楼梯下楼梯废了!”

看着袁家父母消失在楼道尽头的背影,凌俐默默站了会,转身推开律所大门。

她又一次翻开眼前的几叠材料,再次确认了这些谅解书和证言,确实能对案子的审判结果产生影响。

首先,取得被害人谅解,就能从轻减轻处罚;其次,猥亵地点存疑,就算是因为抗诉案件不会减轻对袁非的处罚,可只要这点存疑,案情发生了变化,要加重刑罚,也会不那么确定起来。

如果案发的办公室的相对封闭不构成为广大公众所熟知,就构不成“公共场合猥亵多名儿童”。

也就是说,袁非案子的加重情节,很有可能一下子少两个。不说减刑,但是检察院以量刑畸轻的理由提起的再审,明显不再成立。

可这馅饼砸到头上的滋味,却并没有让凌俐欣喜若狂。

她不是没想过要从受害者身上下手的,可一来风险太大,二来费力不讨好,袁非是个猥亵不到十岁儿童的人渣,受害者家属一定很大的情绪,比如,下午上门那个扇了她一巴掌的女人。

去做他们的工作,可能付出很多却没什么收效。

如果她有一整个律师团队支撑,可能还会从这里下手,可是,她就势单力薄的一个人,实在没有精力从受害者那方寻找突破点,所以,她一直把重点放在,法律适用和刑法基本原则的推导上。

结果,临近开庭了,却又有这样一个重大的进展。

而且,这是被告人家属提供的,哪怕检察院对证言提出质疑,她也有“证言是来自被告人家属”这一道护身符,丝毫不担心306条的追溯。

现在面临的唯一问题就是,提交证据的时限已过,合议庭能不能认可这几份材料,很成问题。

凌俐微蹙着眉头,思前想后了很久,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找上南之君,看他能不能有点办法。

毕竟,这不涉及到法律法规有死规定的原则性问题,在采纳还是不采纳的问题上,法官的自由裁量权,其实还是挺大的。

如果能够通融一下,这案子,未必没有希望的。

凌俐纠结了起码一个小时,直到夕阳西下天边渐渐变黑,她才收拾了办公桌回家。

虽然有过动摇,不过,依旧是原则占了上风。

她决定将这些证言直接提交给合议庭,不去惊动南之君,虽然效力待定,可能给法官的自由心证造成一些影响,也未尝不可。

临走前,她看了眼祝锦川锁得紧紧的办公室门,心里微动。

对于这次的风波,他一直是放任不管的态度,对她和戚婉之间的纠葛,看在眼里也无动于衷,甚至容忍戚婉算计到他的头上。

也许真的就像吕潇潇说的那样,他是在考验,她和戚婉之间,到底谁更有资格担得起他徒弟这样一个称号。

所以,输了的走赢了的留下,也是在他的授意之下,设下的赌局。

凌俐缓缓呼出胸口的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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