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赌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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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就要赢得漂亮,给戚婉一耳光,也要让祝锦川认识到,她凌俐跟了他一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学到的。

又是新的一周,半个月一次的例会在上午九点召开。

这次祝锦川本人在,由他亲自主持会议。

和往常一样,一个个案子的进程问下来,等到了戚婉的时候,祝锦川特意望向她:“除了找被害人做谅解工作有所进展,对于法律适用方面的问题,有没有什么需要大家帮忙的?”

戚婉抿着嘴摇摇头:“没有,谢谢师……谢谢祝主任关心。”

虽然她好像是一时的口误差点叫错,可凌俐知道,戚婉绝对是故意的,其目的,大概就是在这所有同事都在场的情况下,让大家形成她算是祝锦川潜力徒弟的印象。

也说不定还想营造一种凌俐这只笨鸟鸠占鹊巢的感觉。

话还没容得凌俐再细想,祝锦川开始询问她:“你的案子呢?明天就要开庭了,有没有新进展?”

凌俐忙把注意力转到正事上来:“有一点新证据,可能会对案子产生一点影响。”

“时间够吗?需要向合议庭申请延期审理吗?如果觉得有困难,就告诉我,我来处理。”祝锦川似乎连好好思考一下的时间都没有,脱口而出这一长串的话。

刚刚一众人集中在戚婉身上的视线,这时候转移到了她的身上,看她的眼神里,似乎带着各式各样的猜测。

凌俐无暇顾及别人的看法,面向祝锦川轻轻摇头:“不需要了,按时开庭,我能搞定。”

祝锦川简单地嗯了一声也就丢开这件事,继续主持例会。

凌俐一声谢谢以后,站起身来跟他错身而过,拿着自己手里的一沓资料,去了文印室。

祝锦川立在原地,之后,似感受到了身后若有似无的目光,一回头就看到坐在长桌旁一直微笑不语的戚婉。

“你等了这么久,似乎是有话要说。”他说,之后打开房门:“既然要说,那就去我办公室吧。”

办公室里,祝锦川默默看着面前的戚婉,眼里审视的意味显而易见。

刚才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等到了办公室里两人面对面,戚婉却重复了一次之前在例会上讲过的关于取得受害者谅解的进展。

只不过,和例会上语气完全不一样。

“师父,我做得还不错吧?这个案子几乎肯定可以减刑了。”戚婉支着二郎腿,笑得大方而自然,对他严厉的目光毫不在意,也完全没有在其他人面前那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祝锦川淡淡地看她一眼,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对于戚婉的真面目,他倒是有所察觉,所以这时候见了也不算太突然。

于是,他垂下了眸子,开始看着手里的资料,一个字都没有说。

见祝锦川并不理她,戚婉声音里带上几分撒娇的意味:“师父,你知不知道,我和凌姐可打了个赌的。我们手上的案子,赢了的人留下,输了的人卷铺盖滚蛋,目前看来我好像领先呢。”

这刺耳的称呼让祝锦川瞳孔一紧:“我说过,我不带徒弟了,你这一声师父,我可受不住。还有,你和凌俐打的什么赌,影响不到你们谁去谁留,我也不会允许你们把案子的输赢用来逞一时之气。”

戚婉嘴角噙着一丝笑,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师父,你要是不认可,那我可出去了哦。只不过,你是想我哭着出去给大家看,还是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我都可以做到的,你相信我。”

祝锦川微微地摇着头。

这习惯戴着假面具生存的小姑娘,似乎对自己的演技很是自信,而她刚才这番话,带着点威胁,仿佛在说,如果祝锦川不答应,她又会兴风作浪让大家都不得安宁。

这是师兄拜托给他照顾的自己的学生,还特意叮嘱过他,戚婉老实本分,让他多看顾着点,别让人给欺负了去。

刚开始,他信以为真,也真的以为这孩子就是来一年,加点履历,让档案看起来好看些,为下一步出国做准备,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

都怪自己节外生枝,做什么人情,放进来个惹祸精。

而且,似乎他之前的预料也出了偏差。

凌俐因为案卷失踪又泄密的问题倒了霉,之后怀疑到了戚婉身上,祝锦川虽然不会偏听偏信,可对于戚婉,还是有几分怀疑的。

只不过,那时候经过他的一番推理分析,认为戚婉主要针对的还是吕潇潇,凌俐只是一只小小的池鱼而已。

毕竟,凌俐一个资历能力都不那么出色的小菜鸟,不值得戚婉拿高射炮打蚊子,她老是想踩凌俐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吕潇潇不那么好踩,所以先试着踩踩跟吕潇潇交好又傻得让人心疼的凌二妹。

其实要让戚婉走,他有的是方法,之所以袖手旁观,是想把这样一个习惯戴着假面具过活的人拿来给凌俐练手。当时之所以自己不出面,任由她们三个闹来闹去,未必没有敲打一下凌俐的意思。

一年多以前,他见到了好些年未见的凌二妹,发现她似乎和印象里的不一样了。

她骨子里带来那股倔劲,大概因为从少女时代到大学毕业的磋磨,渐渐失了锋芒。

而通过一年多的放手不管,放任她在逆境中挣扎,那股子倔反而被锤炼了出来,渐渐露出棱角。

可是,这半年来工作渐渐有了起色以后,祝锦川又发现一个新的问题。

她在律所的工作环境太过宽松,从来没有谁对她真的存有恶意,又时时能得到来自于他、吕潇潇、甚至于马老的帮助。

南之易那个案子虽然难打,也有田正言的帮衬。

这样固然能增强她的信心,帮助这小菜鸟迅速建立起自信,然而,习惯听取他人的意见,习惯信任其他人,习惯把所有人都当成善意的,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人人都演技高超、人人都能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行当。

他必须渐渐放手让她多去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包括当事人,也包括身边的同事。

而凌俐,也必须要独立起来,这个独立,不仅仅指工作能力问题,更要让她学会独立思考,学会分辩善恶是非,学会不再人云亦云。

可如果戚婉针对的就是凌俐本人而非吕潇潇的时候,他似乎,应该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为什么要针对凌俐?”祝锦川沉默良久,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戚婉双手交叠放在桌面,身体前倾向前拉近和他的距离:“我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你大概觉得我可以让凌俐历练一番,我也是有着同样的想法,看看能不能把这被人疼被人宠自己却浑然不觉的傻孩子拉下马。”

祝锦川眸色微凝,视线放在她身上良久,可看了半天,戚婉仍旧是笑吟吟的模样。

好一会儿,他终于缓缓一句:“我不管你究竟想做什么,之前的事我也可以不追究,但是希望你做事有点限度,不要影响到所里的声誉。”

“好,有师父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戚婉站起身扶住椅背,巧笑倩兮的模样:“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和凌姐的赌局,我多半能赢,也希望她可以赢,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都留下来了。”

祝锦川倏然间收紧双眸:“你这如意算盘不错,拿一审寻衅滋事案,和再审检察院抗诉案件比,论难度根本不在一个层面,这也能比?”

“我不管,”她娇嗔着:“师父你是站在凌俐那边的,允许你偏心,就不允许我占个小小的便宜?”

看着祝锦川眸色深黑脸上阴晴不定,戚婉竖起食指,拿到轻轻摇了摇,接着莞尔一笑:

“我们小孩子之间斗气的事,师父你就别操心了。还有,偏心是偏心,师父你可别犯规哦,你要是说了不该说的,那,恐怕我也会管不住嘴了。有些你瞒了大家十来年的事,大概以为只有天知地知了,其实,未必没有其他人知道。”

说完,她转身轻轻掩上房门,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而短促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远。

祝锦川起身走到窗前,微仰着头看着天边翻滚着的黑云。

似乎,要下雨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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