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浮生月下 五（2 / 2）

莫婉卿打开柴桂送来的礼物，却见木匣内是一把开了刃了短刀。</p>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p>

莫婉卿用力攥着刀柄，咬牙道：“一刀两断？柴桂！”说着她狠狠地将刀插在桌子上，“你竟如此绝情！”</p>

虽然不懂为何柴桂会如此狠心，但此时此刻，听到苏萍代传的那句“有损名节”，看着眼前锋利的短刀，莫婉卿当真是寒透了心。</p>

那天日落时分，柴桂和陈重从兵营赶回。今日是莫婉卿的生日，也是她的及笄礼，柴桂是记得的，虽然是不可能有所表示了，但他依然记得，不由面色凝重走入王府。</p>

苏萍奉茶的时候察言观色，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今日莫府的婢女来过。”</p>

见柴桂的脸色未见明显变化，便继续说道：“她传话说莫家娘子想约主子一见。奴家自作主张给回了。”</p>

柴桂下意识看了苏萍一眼，却也没说什么。苏萍却立刻跪倒，“奴家还假借主子之名送了莫家娘子一把短刀。”</p>

“短刀？”柴桂惊道，但立刻就明白了苏萍的用意，不由抬眼看了下陈重。事到如今，自己当知身上的责任，怎能让身侧之人看到自己感情用事的模样？何况还是与阿姐之死有密切关系的人？</p>

于是，柴桂故作镇定地淡淡回了句：“下次，不要再自作主张。”说罢起身进了内屋。</p>

那一夜，月高星疏，柴桂和莫婉卿各怀心事，彻夜未眠。</p>

时间一晃就到了玉衡公主出嫁的日子。</p>

玉衡公主所嫁是礼部徐长令之子徐亨，也是皇城出了名的儒雅俊秀，翩翩公子，难怪能得公主青睐。</p>

那日，公主府内热闹非凡，往来宾客络绎不绝，各种珍贵礼物堆满了庭院。</p>

“卫国将军贺玉衡公主与驸马大婚，白玉屏风一座、江陵绣品一车、象牙茶具一套、珊瑚头面一副、珍珠一匣、另金银器皿九十九件，取义长长久久。”</p>

众人听到这礼单内容无不咂舌，“高将军出手真是阔绰。”</p>

“那可不，也不看是谁成婚？”</p>

“今日公主成婚便是此等规格，他日太子大婚，还不要将半座将军府搬去？”</p>

“那倒未必。”此时，已有好事之人嚼起舌根，“徐家娶了高将军的妹妹，这驸马爷明面上跟莫少将军一样需喊高将军一声‘舅舅’。可实际上——”</p>

“实际上是什么？”</p>

“诶，你就看咱这位驸马爷长得像谁啊？”</p>

“像——这，不会吧？那不是高将军的妹妹吗？难道不是亲的？”</p>

“徐公子不是徐家主母所生。这莫氏和徐氏都娶了高氏的女儿，高家长女嫁给咱们的莫太傅生育一男二女，可高家次女嫁给徐长令却一直无所出。徐氏族弱，碍着高氏的声威不敢休妻，这高氏也觉得过意不去，就将自己的陪嫁婢女充作了侍妾，不想还真就生下一个儿子。就是今天的驸马爷。”</p>

“其实，这件事早已不是秘密，就是徐家自己不敢认，不想认罢了。”</p>

“也不能认，不管怎样，徐家也算是‘有后’了。”</p>

“听说，高将军的两位公子都随了高将军好武厌文，所以高将军对这位自幼饱读诗书的徐家公子反而更多喜爱。”</p>

此时，柴桂从他们身旁经过，那些人这才闭了嘴。</p>

柴桂对徐亨客套了几句，便朝里面走去。莫婉卿看到他的身影，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心想不论答案如何也一定要抓住他问个明白。</p>

莫婉卿追着柴桂的身影，见他急步如风，避开人群，七拐八绕地竟到了后院。这公主府自从建成，算上今日，莫婉卿也还是第二次踏足，许多地方仍摸不着路径，可柴桂却似轻车熟路，这里面怎么看都透着古怪。</p>

莫婉卿于是放轻了脚步，悄悄跟随。就见柴桂在后院的某个位置停下，然后看了看四周，见并无他人于是轻咳了两下。此时，从角落里突然显出一个人，一身公主府家仆的装扮。但眼尖的莫婉卿一下便认出，这是那日在春兴楼撞见的那人。</p>

莫婉卿对此人还有两点印象，一是他身上的香味与银盏房里的熏香一致，可以推测在自己造访之前他在银盏的屋里待过相当一段时间；二就是他额上的刺青。</p>

虽然不是莫婉卿个人的偏见，可各府挑选家仆都甚是严格，身家清白是首要条件，更何况公主府？所以，他不是家仆。那么，他假扮家仆混入公主府又是想干什么？</p>

此时，柴桂正背对着莫婉卿，她看不到他的脸，却见那假扮的家仆冲他走来，稍作停顿，两人似乎嘀咕了什么，但她听不清。然后，那家仆顺着庭廊经由另一条路迅速离开。</p>

见柴桂又落了单，莫婉卿刚想上前，身后公主的婢女恰向她走来，“莫娘子，你怎么在这里？公主正找你呢。”</p>

莫婉卿唯恐柴桂被对方看到，下意识闪出身体挡住视线，“哦，我绕糊涂了，迷了路。”</p>

还好那婢女没有多想，也没四处打量，随说道：“那就快随奴家走吧。”</p>

莫婉卿被公主的婢女带走。可她们这边的动静却惊动了柴桂，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方才应是被她跟上了，不禁攥了攥拳头。</p>

莫婉卿回到公主身侧，紧跟着就到了行礼的时辰，她帮公主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保没有纰漏，只等着新郎来迎，一同往喜堂去。</p>

谁知，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刚要差人去催，突然外面一阵骚动。紧跟着，便有家仆跌跌撞撞来报，说“驸马被匪人劫走了！”</p>

莫婉卿瞬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脱口而出：“驸马方才还在前厅迎客，众目睽睽，怎么会被劫走？”</p>

“方才，有人同驸马说了些什么，他便随来人走了，然后就没再回来。刚刚，喜堂前被人飞箭钉了封信，说是青图山的山匪绑走了驸马，让今夜子时带万金去赎，否则，就只能归还部分驸马。”</p>

公主听罢立刻瘫软在地，自己大喜的日子竟遭此横祸，任谁都无法冷静。</p>

莫婉卿更是有当头一棒的感觉，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柴桂，今天，假扮的家仆绝对不止那一个。想到这里，她飞奔而出。</p>

此刻外庭已乱做一团。</p>

莫婉卿四下搜寻着柴桂，终于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他正要往府门外走。此时，门外一定停着他的马车，若不在此拦住他，自己再想追就难了。</p>

想到这里，莫婉卿也顾不得别的了，她抄近路钻过假山，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敏捷地一把攀了上去。</p>

那时，柴桂恰好从她眼前经过。</p>

“柴桂！”她大喊一声，然后纵身扑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