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话 乱起与当年（2 / 2）

因为胡氏兄妹联手，彻底让西北边防成为一道难以突破的铜墙铁壁，乃至于加金贼连攻四次，都溃败而返。</p>

新帝龙颜大悦，御笔亲书赐胡承修护国大将军之位。</p>

当然，胡承修拿到圣旨之后直接一撕两半，道了声御敌为民不为贼的事情，又是另一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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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被驳了面子，心中自是气恼非常，但奈何金贼当前，胡氏兄妹还有些用处，这口气他只能暂时咽了下去。</p>

但新帝没有想到，一个月后的那个夜晚，会是他彻底咽气的日子。</p>

那一夜，卢光彦被人从睡梦中喊醒，说是陛下有请。</p>

虽然心中有疑，但奈何传唤之人乃周帝心腹，卢光彦只得披衣起身。</p>

卢光彦赶到寝宫的时候，入眼第一个物件，便是一颗怒目圆睁的脑袋。</p>

那颗脑袋端端正正的摆在案几上，就那么不偏不倚的正对着门口，粘稠的血液从桌上滴下，汇成一股小小的细流一直流淌至门口，在他的脚边泅成一小滩血渍。</p>

那张脸卢光彦再熟悉不过。</p>

那是曾经的安平侯，如今的大周帝君。</p>

魏安。</p>

就在卢光彦怔怔失神未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p>

“哎呦，这么明晃晃的摆着，可真是怪吓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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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丽影款款而入，带着难以自抑的喜悦。</p>

卢光彦这才看清，那是他的姑姑，卢贵妃。</p>

说完这句话之后，卢贵妃似是才看见自己的侄儿还杵在门口，不由笑道：</p>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不过来瞧瞧么？”</p>

卢光彦心里有些发寒。</p>

不是因为那颗脑袋太过吓人，而是因为卢贵妃的笑。</p>

以他对姑姑的了解，卢贵妃是那种行事狠辣，但却见不得血光凶残的人，所以一直以来，惩处之事都是由他这个侄儿代劳。</p>

可是今日的卢贵妃不仅没有害怕，更没有看到这一幕的意外与震惊。</p>

唯一的解释，便是她早早的就知道了这件事。</p>

魏安的死，对卢光彦来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姑姑杀死魏安这样的大事，却一句也不告诉自己，甚至只在事成之后知会与他，这可不是什么好事。</p>

不等卢光彦想明白各种关节，已听一道声音从内室传来，紧跟着走出一个披着黑色斗篷几乎遮着整张脸的男人：</p>

“贵妃娘娘果然是好胆识，居然一点也不怕。”</p>

那声音粗嘎沧桑，如同暗夜山林里乱叫的乌鸦，让卢光彦止不住蹙眉。</p>

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未听姑姑提说过的人。</p>

可是显然贵妃与那人的关系并不简单。</p>

贵妃一介不通武艺的女流之辈，自是不可能杀得了人的。</p>

那么杀死魏安的人……</p>

卢光彦抬起头看向那人：</p>

“杀死魏安的，是阁下么？”</p>

听到卢光彦这句话，卢贵妃不由给侄儿解释：</p>

“光彦，这位是单先生。”</p>

“单先生？”卢光彦重复了一句，忽而笑了，“先生缘何要帮我们姑侄呢？可莫要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或是什么路见不平的话。”</p>

“卢相果然机敏干脆，怪道能扳倒易伯瑾那个老家伙。只可惜卢相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对魏安这样的无耻之流没什么法子。”</p>

男人难听的声音配上这讽刺满满的话，让年轻有为的卢相国大为恼火。</p>

就在这时，卢贵妃连忙嗔怪了自家侄儿一声打着圆场：</p>

“光彦，怎么跟单先生说话呢！先生莫要生气，我这侄儿年轻气盛，想来是这些年仕途顺利惯了，言辞直了些。他这话没有什么恶意，先生可千万莫往心里去才是。”</p>

说着又给卢光彦介绍：</p>

“单先生是咱们大周人，只是这些年一直在大金经营，一直被大金两任汗王视为座上宾，哪里瞧得上什么旁的东西，便是有什么想要的，咱们豁出去给了也就是了，莫要那么小气。”</p>

听到这里，卢光彦终于知道这个单先生是谁了。</p>

“原来是现任汗王佐努的老师单云先生，失敬。”</p>

面上尽力保持着平和，可卢光彦心中却已然掀起惊涛骇浪。</p>

大金帝师啊……</p>

纵是周人又如何？</p>

这个单云一心所为乃是大金，能杀得了魏安，所图又怎会是寻常俗物？</p>

可叹胡家兄妹在西北征战，却不知金人已然从别路渗入大周皇宫，与前贵妃娘娘联手，杀了刚上位不足两月的新帝。</p>

国之无君，大周还是大周吗？</p>

可这在眼下已经不重要了。</p>

“单先生想要什么？割地还是称臣？只要我们姑侄可以办到，定当竭尽所能。”</p>

最会审时度势的卢相国谦和温笑，态度与先前迥然不同。</p>

金人想要全吞大周并不容易，所以极大的可能便是扶植一个傀儡皇帝，行割地赔款称臣附庸之事。</p>

而他，不介意做这个暂时的傀儡。</p>

然而卢光彦却不知，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些。</p>

那单云哈哈一笑，带着毫不遮掩的嘲讽夸赞：</p>

“卢相国可真是聪明，放眼整个大周，便是打着灯笼怕是也寻不到第二个卢相国这样的聪明人了，也不知卢之南知道自家儿子这样有出息，会不会在地下大笑几声。”</p>

若是只说卢光彦一人倒还罢了，但如今话里带上卢之南，霎时便让卢之婉和卢光彦姑侄的脸色都变了几变。</p>

但再变又如何？面对这样随时可以挥剑向他们而来的人，面对这样一个他们需要仰仗的人，姑侄二人只能陪着笑脸捧着。</p>

然而那单云却对贵妃的吹捧之言一点也不想听，在她说了一半的时候便径直打断：</p>

“这些话贵妃娘娘不用多言，只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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