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话 拒绝与借人（2 / 2）

各家铺子已经三三两两的关门了，就连行人也少得可怜。</p>

谁能想象，这是繁华的上都城年节时期的景象？</p>

劲叔见自家主子出来，忙不迭凑上前去，然而却只见宋辰时似是带着几分无力挥了挥手，便兀自向前走去。</p>

离皇宫的方向越远，街道上的人便越发多起来。</p>

只是多出来的不是当街叫卖的摊贩，也不是出行的行人，而是捧着碗衣衫褴褛丐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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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上都府尹为了在陛下面前表现，所以暗中着人将城中丐子全部赶出上都。</p>

谁曾想，此举却被皇寺住持释慧大师参奏一本，最后皇寺更是得了陛下准允，拿出这些年来攒下的香火钱在寺外施粥，据说要一直施粥到元宵节。</p>

消息一出，不仅是先前城中的丐子回到城中，便是临近地区的丐子也被吸引了来。</p>

许是释慧大师真有度化人的能耐，原本还有不少人害怕这些乞丐滋事，谁曾想这些人倒是极其规矩，三餐排队领粥，其余时间皆待在破庙之中，竟是比平素还要老实许多。</p>

斗殴抢食之事，更是闻所未闻。</p>

昨日一场大雪，压塌的不仅仅是部分民宅，还有先前丐子们留宿的破庙和旧屋。</p>

如今皇寺正在想法子帮他们修缮，所以这些乞丐便只能暂时留在街上。</p>

一眼望去，街道左右的铺子门前，竟是坐满了乞丐。</p>

而这些人的目光，在宋辰时一开始露面的时候，便落在了他的身上。</p>

不过这些目光只是单纯的好奇和打量，并没有半分恶意。</p>

可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恶意，倒让宋辰时心中更加酸涩。</p>

若非无可奈何，谁愿意沿街乞讨？</p>

可如今受灾的十府中，又有多少无辜百姓正和这些人一样，已经沦为或是正在沦为让人避之不及的乞丐与流民？</p>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p>

所谓流民滋事，大都是人在食不饱穿不暖的处境下，被逼无奈的举动罢了……</p>

抬头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九层佛塔和摘星揽月阁，宋辰时不由叹了口气。</p>

竟是无意中走到皇寺外了。</p>

然而，求神拜佛有什么用呢？他要的人手终归是没有法子凑齐。</p>

摇了摇头，宋辰时转身离开。</p>

然而就在这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带着诧异的声音：</p>

“宋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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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宋辰时转过头来。</p>

待瞧见身后的天歌时，不由微微愣怔：</p>

“林贤侄？你怎么在这里？”</p>

不等天歌开口，旁边送她出来的寂然认出眼前是宋辰时，忙不迭抢先说了话：</p>

“林施主是送银子和药材过来的。”</p>

“银子和药材？”宋辰时不解。</p>

寂然嘿然一笑：“我师叔不是施粥嘛，林施主知道后，年前便捐了五千两银子过来，今儿个知道上都三府落了灾，生怕流民涌入上都，所以又送来一万两银子，还送来了养心堂林神医亲自开的防风寒的药，正好寺里施粥的时候再搭个锅灶一并煮了，散给大家。”</p>

天歌此举显然出乎宋辰时意料：“林贤侄有家国天下之心，我代百姓们谢过你了。”</p>

见宋辰时拱手躬身，天歌连忙上前将人扶起：</p>

“作为中州子民，自是看不得百姓们受苦，尽些绵薄之力，也是应当。”</p>

宋辰时正感怀于天歌的这份赤诚，所以并没有留意她的说辞。</p>

二人又叙了两句话，宋辰时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寂然身上：</p>

“这位师父是……”</p>

见宋辰时终于注意到他，寂然忙不迭介绍自己：</p>

“小僧法号寂然，释慧大师是我的师叔。”</p>

“原来是寂然师父，宋某有礼。”</p>

瞧着寂然那得了便宜的模样，天歌有些无语。</p>

本以为这家伙从临安来到上都能规矩一点，最不济在皇寺这样的地方，也多少有点出家人那清心寡欲的样子，谁曾想，这种巴结逢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毛病还是没有改。</p>

不过也难怪，他那个师叔释慧，有时候也不像表面上那样脱俗，能带得寂然变老实那才是奇了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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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朝太尉面前刷了下存在感之后，寂然这才心满意足地折返进寺，剩下天歌和宋辰时二人仍在皇寺门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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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歌知道宋辰时如今主掌抗灾赈灾之事，又见他身后并无车驾，于是主动邀请：</p>

“宋叔可是要回衙门？不如晚辈捎您一程？”</p>

最后望了一眼皇寺，宋辰时点了点头，随天歌上了马车。</p>

虽然陛下那边不同意调兵，可赈灾之事却不能随意耽搁。</p>

他这一路走来，已经耗费了不少功夫，若是再继续耽搁下去，还不知会有多少百姓在饥寒中丧生。</p>

身上的担子，由不得他这么快就放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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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宋辰时按着眉心长叹一口气，天歌一边拿起车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一边关切道：</p>

“宋叔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发愁的事情？若是不介意，不妨说给晚辈听听，看看可有晚辈能帮得上忙的时候。”</p>

宋辰时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周身霎时一暖，身子也由此一松。</p>

从宫中一路走来疲惫与紧绷，似都在这一刻释放开来。</p>

尽管知道天歌一个少年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可这个时候有人关切，先前的苦闷霎时有了倾诉的发泄口。</p>

当宋辰时将先前御书房中发生的事情，和自己如今的困惑难处一股脑儿倒出来之后，他这才后知后觉失言：</p>

“方才宋叔那些话也就随口一说，你别往心上放，出去也记得莫与人提及。”</p>

天歌自是应了下来，不过还是带着几分忧虑开口：</p>

“那宋叔接下来怎么办？缺的这些人得到哪里去寻？若是人手不够，耽误的可不仅仅是三府，还有西南七府那么多人……”</p>

“只能先从宋府调些府兵过去，我再去寻些以往营中有府兵的故友，从他们哪里搜腾些府兵过来应急。寻常勋贵府邸的人，只怕半日的活儿都干不下去。”</p>

“若是届时人还不够呢？”天歌问。</p>

如今还缺七百人，太尉府兵也才五十，其余武将有能有多少府兵？况且大周朝又哪里有那么多有资格配备府兵的武将？</p>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宋辰时自然也考虑到了。</p>

“若是还不够，那我便去罗刹司借点人。陛下只说不能调动军中之人，罗刹司又不算。况且昨儿个晚上胡司正也进宫面圣，与我一样都是奏请防灾之事，所以他应当也是挂怀那些百姓的，想必这个忙应该会帮一帮。”</p>

然而天歌听到这话之后，却是摇了摇头：</p>

“那位司正大人，应该不会借人给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