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话 无力与有计（2 / 2）

小七闻言连忙摆手：</p>

“那不行那不行，我得陪着公子您！”</p>

天歌正要再说什么，却见成伯匆匆从外赶来：</p>

“公子，宋太尉到了。”</p>

一听这话，小七霎时精神一振：“公子，您真是神机妙算！”</p>

天歌放下书，无奈一笑：“得了，人到了，你也快去睡吧。”</p>

说着看向成伯：“请宋叔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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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辰时一进书房，天歌便觉察出他的不对，不等他开口便先抓住他的手腕。</p>

宋辰时愕然，却见天歌已经走到书桌便奋笔疾书，最后将手中纸递送到劲叔手中：</p>

“宋叔染了风寒，劳烦劲叔按方子去抓药。吃上两次，待到明日许就无碍了。”</p>

劲叔显然没有想到自家主子会生病，听天歌一说，才发现宋辰时面上已经开始泛红，遂忙不迭道了谢，出门买药去了。</p>

“宋叔便是再挂怀公事，也该注意身子。不然您若倒下了，那些百姓可就无所依靠了。”</p>

这一日，上都城中发生了什么事，天歌都知道的清清楚楚。</p>

若非有宋辰时把控，像李迎勤那样的人便是早早知道灾情，也会耽搁到饿殍满地。</p>

宋辰时苦笑一声，将眼下的境况言简意赅说了，而后开口问先前天歌所言之事：</p>

“先前贤侄说，我若是实在没辙了，可以用一用你的法子，不知你那办法是什么？实不相瞒，叔现在确然是走投无路了。”</p>

见宋辰时一脸无力，天歌先递了杯热水过去：</p>

“宋叔可知，现在上都城中最多的是什么？”</p>

宋辰时一愣，不明白天歌怎么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但却还是想了想，问道：</p>

“雪？”</p>

如今大雪遍地，已然覆盖全城。</p>

天歌笑了笑：“这倒也没错。”</p>

说着天歌正了容色，蘸水在桌上画了两笔：</p>

“是人。是因为大雪受灾而不能温饱的人。而您现在缺的，便是这些人。”</p>

宋辰时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被打破，隐隐看到一道光，但一时间却又瞧不真切：“你的意思是？”</p>

“雇佣城西那些穷困之人，还有如今上都城中的乞丐。”</p>

“这些人皆出身贫寒，相较于那些养尊处优的府兵，更为吃苦耐劳，且对官兵心存敬畏，会服从管教。”</p>

“眼下他们缺粮缺衣，更因为物价飞涨而缺银钱，想出去做工更是不可能。”</p>

“只要宋叔能保证他们餐餐有肉可饱，棉衣着身可暖，每日再给予一定的银钱，不怕没有人主动前来。”</p>

听到天歌前面的话，宋辰时眼睛逐渐发亮，可听到最后一句，却是陡然暗淡下来。</p>

他苦笑一声：“贤侄这法子虽好，但餐餐有肉可饱，棉衣着身可暖，还能再给一定的银钱，却是难于登填。”</p>

“姬家拿出五十万两银子，可光就今天一天，便被李迎勤耗去十二万。而按照陛下的意思，这五十万两得撑到初十去，哪里又能挪出这么多银子来让我雇人……”</p>

便是宋家的家底儿全掏出来，也兜不住。</p>

宋辰时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一文钱难道英雄汉了。</p>

然而天歌闻言却是一笑：</p>

“我既然敢跟宋叔提说这法子，那自然能帮您一并解决银钱的问题。”</p>

“这些雇工的吃食，皆由我叔叔开的醉仙楼提供；所需棉衣，则由我名下的天衣阁承制；至于他们的工钱，也全由我一人承担，当日结算，绝不亏欠。”</p>

一听这话，宋辰时霎时站了起来，惊喜却又担忧：</p>

“这……这……那你们岂不是亏大发了？这银子可不少，不行，不能让你受这委屈……”</p>

天歌冲着宋辰时安抚一笑：</p>

“宋叔放心，这些银子我们还是出得起，且不说醉仙楼的食材和天衣阁的衣料都有自己的渠道，比去别家购买便宜；只说这工钱，每个人一日半吊铜钱，便是每日雇佣一千人，也不过五百两银子，十日也才五千两。”</p>

“按照晚辈的预算，工钱这里，至少可以拿出两万两银子来。当然，也不能让您领来的西山军受委屈，这三百将士，每人每日一两银子，不光他们，便是家人也肉食管饱，衣衫同样都由我天衣阁承担……”</p>

听着天歌这一句一句，宋辰时整个人如遭雷击。</p>

这……</p>

这……</p>

体壮劳工，勤勤恳恳做十日也才半吊钱，可按天歌这么给，他们铲雪十日，却可获得十吊也就是五两银子，而一个寻常之家，三两银子便足够一家三口一年糊口，如此丰厚工钱，还餐餐有肉，管棉衣，那人可不得蜂拥而至？！</p>

而且若按两万两银子算，他可以雇佣三千多近四千人……</p>

突入其来的巨大惊喜，让宋辰时一时脑袋发懵，有种不真实的感觉。</p>

就像是本以为四面皆是悬崖，无路可走，却忽然一睁眼，八方皆是康庄大道。</p>

“贤侄……贤侄……”</p>

宋辰时喃喃两声，忽然便要冲天歌跪下：“我代大周百姓谢谢你……”</p>

天歌一直关注宋辰时的反应，在他屈膝之时便将人拦住：</p>

“使不得，宋叔。我也是中州子民，大灾面前尽一份心力，也是应当。”</p>

“不，不，这是你应受的，是你应受的……”</p>

宋辰时老泪纵横。</p>

危难之际，百姓口中的父母官浑无作为，最终却是一介小儿伸出援手，这是何等羞愤，却又何等让人感怀之事！</p>

到头来，满朝文武却还比不上一个小儿，这又是何等荒唐！</p>

宋辰时心生感激，却又忽觉悲凉。</p>

一如当初前齐哀帝劳民伤财，修建九层佛塔和摘星揽月阁时，他所感受到的无力回天的悲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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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歹说，天歌终于将宋辰时劝好。</p>

这时，劲叔已经抓药回来，天歌便让成伯领劲叔去厨房煮药，正好因为邵琛元的病情，府中本就备着药炉。</p>

等劲叔将药送来，天歌已经与宋辰时商讨好雇人的细节，包括明日张榜和登记报名，甚至配备铲雪工具这样的事情。</p>

见宋辰时喝了药，天歌这才送人出门，又嘱咐劲叔明日再熬一贴，这才放心折身。</p>

待这一切处理完，已经到了深夜。</p>

憋了许久的成伯到这个时候，终于开口：</p>

“公子缘何要花那么多银子做这些事？”</p>

如今物价飞涨，其他商户都趁机抬价，若是按照市面的价格，食物、衣服、再加上工钱，这次醉仙楼和天歌搭进去的银子，加起来少说也有十五万两。</p>

然而天歌闻言却是一笑：“眼前看是花钱，长久来看，却是赚钱。”</p>

成伯闻言一愣：“这怎么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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