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惊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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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落下的正是姬红。姬红被卷上天去,人也被吓得浑身发软,昏了过去。待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铺上,眼前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正紧盯着自己,一旁站着一位老伯,也在关切地望着自己。姬红正要开口问老婆婆自己在哪里时,那老婆婆见姬红醒来,转过头对一旁的老人大声嚷嚷。姬红一听,他们说的全是以前父亲暗地里教给她的那些语言,也是那些上岛杀人的坏人所说的语言,忙将到嘴的问话咽了回去。但那老婆婆说的话,姬红却多半是能听得懂的。

只听那老婆婆回头对着那老人叫道:“她醒啦!她醒啦!老头子,快去烧水来。”又回过头双手用力抓住姬红的手,不停的说道:“神灵保佑,神灵保佑!老天赐给我们这样一个好孩子!”嘴里唠叨着,又不停地在姬红的额头上“啧啧”连亲几口。

不多时,那老人捧着一碗水进来,老婆婆忙接过水来,扶起姬红喂了下去。姬红喝了水,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翻身下铺,直往外跑去。到了屋外,四下望了望,又向海边跑去。来到海边,向远方眺望,她是希望看见朱磊船的影子。可是她哪儿知道,她已被风卷起了远离那片海域,此时的朱磊已寻了她整整一个下午,正绝望地伏在甲板上痛哭。

老婆婆夫妻俩在后面追来,那老婆婆上来一把抱住姬红,轻声道:“哎呀,乖乖啊,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去啊?!快回家啊!”

那老伯也轻声道:“是啊,天也黑了,先跟我们回去吧,啊?”,说完,弯腰将姬红背到背上往回走去。

老人回到屋里将姬红放在铺上,回头对老婆婆道:“你今夜要辛苦一下,赶紧织布给孩子做一件衣服。”原来姬红的衣服早已被狂风撕得褴褛不堪,身上装面饼的包裹也早已不见。

老婆婆“哎”了一声,道:“今晚先烧些米汤给孩子喝吧。”

老人“嗯”了一声:“明天我上山去,看看能不能打到狍子,给孩子补补身子。”

老婆婆一边烧锅,一边回到:“等月亮上来了,你得把屋顶补补,别让孩子着凉了。”

老人应了一声,顺手拿了家什出屋忙去了。老婆婆很快烧好了米汤,端到铺前,却见姬红已然睡着。

次日一早,老婆婆来到姬红铺前,却见姬红仍然睡着,可双颊潮红,忙伸手摸姬红额头,这姬红的额头烫得吓人。老婆婆轻轻地摇了摇姬红,想把姬红唤醒,却如何也唤不醒。伸手探了探姬红的鼻息,见姬红的呼吸轻如游丝。这老婆婆一下子慌了神,忙跑到屋外喊正在忙碌着的老人,那老人一听,忙丢下手中家什跑进屋里,来到姬红铺前。伸手摸了姬红额头,果然烫的吓人。

老人对老婆婆道:“你先喂些米汤给她喝,我去村里看看,前些日子村里来了个游医,不晓得在不在了。”老婆婆忙道:“快去,快去。”

这老人匆匆出门,一路小跑来到村里。正急急往前赶,忽听得有人道“这不是村山一郎吗,好久不见啊!?一早上,这么匆匆忙忙的上哪儿去啊?”

原来这老人叫村山一郎。听见有人招呼,忙停了下来,却见村口路旁有一村民正在劈柴,忙上前问候道:“竹下君,劈柴呐!”

那叫竹下的停手道:“是啊,快入冬啦,准备些柴火好过冬啊。你这是上哪儿去啊?”

村山老人道:“竹下君,我想打听个事。前些日子,听说有个游医来过,不知道这游医现在还在不在?”

竹下挪揄道:“哦?怎么啦?村山家的不是整天祈神吗?难道村山家的也会身体不舒服?”

村山老人喃喃回道:“不,嗯,这个,是。还是麻烦竹下君告诉我。”

那个叫竹下的哈哈一乐,道:“村山家的也六十好几了吧?得个头疼脑热的也正常啊。那个游医吗,听说去了城主家了。”

村山老人一听,“啊”了一声,呆呆地站立不动。只听竹下又道:“城主家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村山老人怔了怔,转身往回走。待回到家中,见老太婆正在拜神。那老婆婆一见他回来,忙问道:“怎么样啊?怎么样啊?”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孩子喝了米汤了吗?

老婆婆摇头,一脸的焦虑:“她牙关紧咬,一点也喝不下。那个游医呢?找到了吗?”

村山老人叹了口气:“听说去城主家了。”

老婆婆一听,也楞在那里。转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苦命的孩儿呵,天神呵……”嘴里嘟嘟囔囔,脸上泪涕横流。

村山老人没理她,来到姬红铺前,伸手摸了摸姬红额头,仍然烫人。老人想了想,来到那正在号哭的老婆婆跟前,喝道:“别哭了!你把狐皮拿来!”

老婆婆一怔:“这,这,你今年才打了一只狐,城主要你交十只狐皮,还差许多,你现在拿去何用?”

村山叹了口气:“我先拿去给城主,看看能不能请到那游医。”

老婆婆听了,便不在多说,来到墙根,扒开一朵草,从里面取出一张狐皮,递给村山。村山也不多话,伸手接过揣入怀里便往外走,才走出门,只听得老婆婆在身后喊,转头却见老婆婆递了把砍柴刀:“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村山一郎老人出门穿过村子,折转向东。转过一个山包,却见一城依山而筑。村山来到城下,城门已开,街上的店铺也已开门,叫卖声起伏不断。村山只顾往上走,来到半山腰的城墙前,见城门紧闭,便伸手轻轻拍打,不一会,城门上一瞭望孔被打开,露出一张脸,看了一眼村山,吼道:“谁这么大胆!一大早地敢拍城门!”其实其时已快晌午。

村山忙上前弯腰使礼:“军门阁下,我,我是海口村的村山一郎,是来给城主陛下送狐皮来的。”

门里那人缈了村山一眼:“送狐皮?你十张皮子全了吗?再说了,要到腊月才收皮子,你现在送来干什么?滚回去吧,等到腊月,老爷我自会去你家收的。”

村山忙道:“那就麻烦军门阁下相告,可知道有一个游医可否在城主家里?”

那门人语气轻蔑:“就你?也想看游医?快滚吧,再不走,我可要军士出来打断你的腿。”说完,“哐”地一声关上了望空。

村山站在门口,又羞又恼,心道:若在平时,谁到你这来?无奈,只好转身回走,暗想:“就是知道了游医在城主家又如何?难道他会给你看病?哎!”又想:“自己真是急昏了头,像自己这样的贱民如何能见到城主?还是赶紧回去自己想想办法。”

村山垂头往回走,在路上,见路旁有些蒿草,便抽出刀砍了一捆。待回到家中,已是正午,见老太婆正在祈神。那老婆婆一见村山,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见到游医了吗?”

村山摇摇头,丢下蒿草:“孩子可好点了?”

老婆婆摇摇头,又眼泪吧嗒:“哎,好命苦啊!老天给我一个孩儿怎么又要带走她啊!”

村山喝道:“别胡说!你先用蒿草熬水给孩子擦擦身子。我吃些东西就上山去放夹子,看能不能打到黑熊,现在也只有熊胆也许能救她了。”

那老婆婆一听,上前一把抱住村山的胳膊,急道:“你可不能去,你不知道现在的黑熊最凶猛了?放夹子又有什么用?我可不能失去你了。”说完,又嚎啕大哭起来。

村山一郎一把甩开她,自己从锅里拿些红薯,又将怀里的狐皮拿出,递给了老太婆:“还把皮子收好。不要哭了,赶紧煮蒿草水给孩子擦身子。”说完,便出门上山而去。

村山一走,老婆婆忙了起来。煮好了蒿草水,端到姬红铺前,用布仔细地将姬红的身子擦洗了一遍,又将昨夜做的衣服给姬红换上,仍旧将姬红盖好被褥。又端来米汤,含了一口,嘴对嘴地用力喂给姬红,即便是这样,仍有不少米汤流出口外,可好歹姬红也能咽进一些。待一切做好,又跪到神龛前,嘴里念念有词地祷告起来,不一会,竟然跪在哪儿睡着了。却也难怪,她昨夜一夜没有合眼,赶着给姬红织布做衣服来的。

待到太阳落山,老婆婆猛地惊醒,忙跄踉起身,先来到姬红铺前,伸手摸了摸姬红额头,仍然烫人,便又端来米汤用嘴喂了些给姬红。然后又颠颠出门,向山上张望。

不多时,村山一郎也回到家。见老太婆站在门口,便问道:“孩子怎么样?”

老婆婆一边进屋一边回道:“还那样,我喂了些米汤,好像咽了些下去,可就是烧得烫人。”

村山一郎道:“能吃些就好。等夜里月亮出来了,我去山上抓只山鸡来,你煨汤喂孩子。”

“夜里山上可是有狼啊。”老婆婆不放心。

“也不一定碰到,再说也不远,就在山下竹林里就有,你放心吧,我自己会小心。”村山一郎故作轻松回道。

老两口吃罢晚饭,村山一郎在屋外草堆中找了根竹竿,将一头削尖,做成竹枪。又找了根绳子系在腰间,将竹枪斜插在背后,腰前插上砍刀。待一切准备好,月亮也出来了。村山一郎对老太婆道:“我这就去,你看好孩子。”

老婆婆正坐在姬红铺前端详着姬红,见村山出门,叮嘱道:“可要小心啦!”

村山一郎回到家,已经是深夜。老太婆还没睡,正提心吊胆的等着村山。见村山回来,心也放了下来,忙迎上来:“逮到了吗?”

村山将手一举,脸带笑容:“你看看,两只山鸡,还是活的呢。”

老婆婆也高兴:“我们家村山君就是能干,呵呵。”

村山一郎将山鸡交给老太婆:“晚上竹林里的山鸡就是呆,走到跟前它也不动,伸手就抓到了。赶紧先杀一只,现在就煨了喂给孩子。”

老婆婆自是又忙了一夜,但姬红身上的高热仍未退去。待太阳一出,村山一郎又削了两根竹枪,嘱咐了老太婆一番,便独自上山去了。老婆婆在身后千叮咛万嘱咐,絮叨着要村山小心,村山一郎也不理她,却要她照顾好姬红,多喂些山鸡汤给姬红喝。老婆婆点点头。

待到傍晚时分,村山一郎回到家,却是空手而回。吃完饭时,村山问老太婆姬红可有好转,老太婆眼睛发红,叹道:“虽可以吃下些鸡汤,但是身上还是滚烫。哎,老天给我们一个孩子,干嘛又要把她带走?”村山也不答话,吃了饭便早早上铺独自睡去。

次日一早村山匆匆上山,可是待到星月高挂仍没回来。老婆婆坐在门槛上,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心里不停地祷告,祈盼村山一郎平安回家。一直等到半夜,迷迷糊糊中听见村山在叫他,定睛一瞧,却见村山一郎浑身是血躺在面前,直把得老婆婆吓得魂不附体,慌慌忙忙上前俯在村山身边,惊道:“你怎么啦?怎么啦?!”

村山一郎有气无力地道:“快把我搀进屋去。”

灯光下,老婆婆见村山大腿上有一道抓痕,血肉模糊,深可见骨,这胸前胸后更不知有多少抓痕,血迹斑斑。老婆婆慌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村山一郎躺在地下喘息一会,对老太婆道:“去端碗水来。”

老太婆慌忙起身,端来山鸡汤扶起村山让他喝下。村山喝完,从怀里掏出一团血淋淋的东西,却正是熊胆,对老太婆道:“小心把它刺破,把胆汁给孩子喂下。”

原来村山一郎一早来到下夹子的地方,找了个下风远远躲起来。一直等到太阳偏西,失望地正准备起身下山,却听得不远处一声低吼,正是黑熊的声音。村山一郎忙蹲下身子,见一头黑熊正沿着山脊朝山下走,眼见着离他下的夹子越来越近,村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一只手已悄然将背后的竹枪拔出。不一会,耳中只听得夹子“叭”的一声,接着就是黑熊的一声哀嚎,村山知道黑熊被夹住了,忙起身端着竹枪来到黑熊旁。只见黑熊的一只爪子被夹住牢牢夹住,见村山靠近,嚎叫着不停地拍打两个前爪。村山知道,如果不赶快杀了黑熊,一旦被它挣脱,自己可就危险了。村山哆哆嗦嗦地端着竹枪朝黑熊扎去。他以前从未打过黑熊,那夹子也是用来抓野猪之类的野兽的,真的这么近看见黑熊张牙舞爪的样子,村山心里多少有些胆怯。这一枪朝黑熊胸口扎去,却被黑熊一掌拍偏,这一枪却扎在黑熊的肚皮上。那黑熊皮糙肉厚,这竹枪却奈它无何,村山反倒却脚下一滑,差点跌进黑熊怀里。村山惊得一身冷汗,定了下神,先用竹枪在黑熊脸前晃了晃,那黑熊果然上当,用双爪在脸前乱扑乱抓。村山抓住机会,对着黑熊的心脏部位狠狠地扎了下去。只听“咔吧”一声,却是竹枪已被折断。这黑熊皮厚,那竹枪刚扎入肉中,黑熊疼得回手一掌,便把竹枪打折,一段竹枪却留在黑熊身上。村山一见,勇气大振,又从身后抽出另一杆竹枪,欲再朝黑熊心脏扎去。那黑熊好像聪明起来,双爪在胸前乱抓。村山一见,暗想,我先扎瞎了你,看你怎办。想着,端着竹枪对着黑熊的眼睛扎去,这一枪扎了个正着,黑熊的眼里登时鲜血直喷。那黑熊疼得“噢”的一声狂吼,整个扑向村山一郎,这一扑,端的是力大无比,那兽夹原本是有一根粗麻绳连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此刻也被那黑熊扯断,但那兽夹仍牢牢地夹在熊掌上。

村山一郎见黑熊挣断绳子扑了上来,只吓得七魂出窍。危急中顺势倒地,就地一滚,躲开了这一扑。侥是如此,身上也被抓伤了多处。那黑熊兽性大发,不待村山起身,又扑了上来。这回将村山扑了个正着,一双利爪在村山一郎身上乱刨乱抓。村山在黑熊身下,奋力护住自己头脸,一手强推黑熊的脖颈,不让黑熊的大嘴咬向自己,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砍刀,对着黑熊的鼻子迎头就是一刀。那黑熊的鼻子部位是黑熊的要害处,皮薄肉软,村山又是危急中砍出的一刀,力道奇大无比,直把得那黑熊的鼻子砍下了一半。

那黑熊痛得双掌捂住鼻子,一下子从村山一郎身上滚落一旁,在地上乱滚乱抓。村山爬起,揪住机会,对黑熊的脑袋连砍几刀。那黑熊吼声震天,在地上滚了几滚,便溃然倒地不动了。

村山一郎见状,知道黑熊已经死去,自己双腿一软,也坐到了地上。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黑熊的抓伤,浑身疼痛,一条大腿上的抓伤尤重,深可见骨。村山此时才感到一阵后怕,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怎么会有那样的勇气和力气的。村山忍住疼痛,一瘸一拐来到黑熊旁,暗道,这黑熊是带不回去了,先挖出熊胆带走吧。待他挖出熊胆,连走带爬回到家,已是夜半。这期间的危难他如何肯与老太婆说!

老婆婆抖忽忽地刺破熊胆,滴了些进了姬红口中,便忙不息地来到村山身旁,仔细用清水清洗伤口,又将腿上伤口包扎好,这才扶村山上铺。

一夜无话。第二日午晌,老婆婆耳听的村山的哼哼声,一下子醒来。翻身下铺来到村山一郎身旁,俯身查看村山身上的伤口,见村山的一条大腿又红又肿,粗如笆斗。再见村山双目紧闭,嘴里兀自哼哼着。老婆婆又急得慌了神,用手不停地摇着村山一郎:“老头子,老头子,醒醒啊,你可不要吓我!”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村山迷迷糊糊中被老婆婆摇醒,睁开眼瞧见老太婆眼泪巴拉地伏在自己身上,便喏喏道:“去看看孩子。”

老婆婆又来到姬红前,伸手一摸姬红额头,喜道:“哎呀,好多了,没昨天那么烫人啦。”

村山一郎有气无力:“定是熊胆起作用啦,你再喂些给她。”

老婆婆忙又刺出些熊胆汁滴进姬红嘴里。又烧了野鸡汤分别喂了姬红和村山。村山喝了鸡汤又昏昏睡去。

老婆婆忙完了,自己胡乱吃了些东西,便下地忙活去了。这一忙,直到太阳西沉。老婆婆忙赶回家,见村山一郎躺在铺上轻声哼哼,再见姬红的铺,却空空如也。老婆婆又慌了神,忙不迭地四处寻看,那有姬红的影子?转念一想,又颠颠地朝海边跑去。

姬红果然在海边。姬红被卷上天,又被抛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惊又怕又急,一连昏睡了几天,她却不知道自己发着高热,要不是村山冒死猎熊取胆,她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这天她一醒来,却不知自己昏睡了好些天,马上想到了朱磊,便下铺跑到海边,希望能看见朱磊的船。

老婆婆来到海边,见着姬红满脸是泪,一把将姬红抱住,心疼道:“心肝乖乖啊,你终于醒啦,啊哟,天神保佑我的宝贝哦。来,不哭,跟我回去啊。”说完,拉着姬红往回走。一路上絮絮叨叨,说着这些日子的事。姬红听了,这才知道自己发高热昏睡了好几天,多亏了村山老人救了自己。

两人回到家,老婆婆点上灯,姬红赶紧跟着老婆婆来到村山铺前,见村山紧闭双目,嘴里发出轻轻的哼哼声。老婆婆轻轻地摇摇了要村山:“一郎,一郎,快看孩子好了。”村山勉强睁开眼,看到姬红站在自己铺前,咧嘴笑了笑,又闭上了眼。老婆婆伸手在村山一郎额头一摸,“呀”了一声,原来村山的额头烫人。老婆婆又哭了出来:“老头子,一郎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好啊!”

姬红在一旁瞧了,见村山身上伤痕累累,却并无大碍,只是一条腿肿得老大的,伤口处更是血肉模糊。她在小岛上常见着朱伯伯和朱磊帮人处理伤口,多少知道些原由,便来到灶头烧水。老婆婆见状,如何肯让她做?忙止住了哭,将姬红拉开,道:“乖乖,不要你动,你才好的,一旁歇着。”

姬红却并不闲着,找了把小刀,放在灯火上烧燎。又找出盐来,放到锅里融了。待水开,盛起凉了,才让老婆婆端水来到村山身边。姬红看了伤口,见伤口处已经粘合在一起,她知道里面可能化脓了,便用布沾着盐水仔细将伤口周围清洗一遍,完了又拿出小刀欲将村山的伤口粘合处挑开。她的刀刚碰到村山伤口,却听得村山“啊”地大叫一声。姬红吓得手一哆嗦,手中小刀掉到地上。

老婆婆在一旁忙对村山道:“老头子,咱们孩子在给你治伤,你忍忍,你看看,你这一声大叫,吓着咱们孩子了!”她倒怪起村山一郎起来了。

姬红什么时候见过这血淋淋的样子?她心里本来就怕,被村山一郎这么大声一叫,自是吓了一跳。再看村山,正朝自己微笑。姬红赶忙捡起小刀,用水洗了,再用灯火烧了一会,重新用小刀轻轻划开村山的伤口,见伤口里满是脓血。姬红小心翼翼地用布沾上盐水将伤口清洗干净。村山一郎痛得浑身是汗,却咬着牙一声不吭。那老婆婆则端着盆帮着姬红,脸上竟满是笑意。

转天一早,姬红起身,查看了村山的伤口,见虽消肿了许多,但仍然红肿,伤口处也发烫。姬红找了把镰刀便想出门,老婆婆见状赶紧拦住:“乖乖,宝宝,你这是去干什么?”姬红做了个割草的手势,又指指铺上的村山。村山在铺上见状,对老太婆道:“她这是要帮我去采药,你跟她一起去,别让孩子出什么意外。”

姬红却摇摇头,拉着老婆婆来到村山铺前,又指着熊胆,意思是人老婆婆喂熊胆汁给村山。老婆婆却仍要跟姬红一起去,但见姬红坚决地摇头,便也作罢。

姬红从前跟在朱磊后面上山采药,多少也识得些草药。她见村山为了她而猎熊受伤得如此严重,心中不安,便一早上山,希望能采到草药。

临近正午,姬红回来,怀里抱着一捆草药。那老婆婆正忐忑不安地在家等着,见姬红回家,自是万分高兴。两人忙着将草药洗净,姬红又学着朱磊以前的样子,将草药捣碎,洗净村山一郎的伤口给他敷上包好。这药也是神奇,第二日上,村山的腿已经消肿,又过几日,村山的伤口竟然愈合,已经能下地干活了。

村山一郎和老太婆见凭空掉下一个如此灵慧的小女孩儿,虽不会开口说话,却聪明伶俐,真是喜不胜喜,整日介合不拢嘴地笑。对姬红更是百般的疼爱,什么事也不让姬红做。姬红也不强拗着,每天都到海边去看海,回来时却带些捡拾来的海贝之类的海货给老婆婆烧了做菜,那老婆婆自是十分欢喜。村山一郎却嘱咐姬红少去海边玩,更不要去村里。其实姬红去海边还是为了盼望到朱磊的出现。

转眼秋收结束,村山家收了十多担水稻,老两口十分高兴。一日午饭时,那老婆婆对村山道:“一郎啊,是不是藏两担稻子起来?等城主来收了地租,只怕剩不了多少了。我们倒无所谓,可不能苦了孩子。”村山回道:“嗯。一定要藏严实了才行。”果然,其后城主下山收地租,村山一郎家里交了十之七八,只剩下两担多点稻米。

又一日村山一郎从村里回来,却阴沉着脸。姬红瞧见,心道:“这倒少见,这些天来这老伯伯、老婆婆俱是开心过日,不知道这老伯伯在外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果然,晚饭时,村山对老婆婆道:“你在村里胡说些什么?”

老婆婆奇道:“说什么?我没说什么呀。”

村山一郎:“啪”地一拍桌子,喝道:“浑蛋,你没事在村里窜门,胡说什么这孩子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天神赐给你的,是不?”

姬红被村山一郎吓了一跳,忙低头吃饭。耳中却听得老婆婆嘟囔地辩道:“本来就是嘛。”

村山一郎扬起手中筷子,对着老婆婆的头上就是一下:“你还辩!你有没有脑子?告诉你,这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饶不了你。”老婆婆自知理亏,不敢回嘴,低头吃饭。

入冬后,大雪封山。村山一郎每日进山放兽夹猎狐,为的是做成皮子,交给城主。今年的狩猎倒是顺利,一连数月,打到了不少猎物,收获不少,既有雪狐,也有野鹿之类,姬红每日都有野味吃,倒把她养得壮实了许多。待猎够了狐皮,村山一郎也就少上山去,毕竟山上雪深,处处危险。

这日傍晚时分,村山刚回到家,就听门外有人喊到:“村山在家吗?”

村山的老太婆忙将门打开,就见一人已踏进门里。那人眼睛四处乱转,瞧见姬红,道:“这就是天神赐给你家的小姑娘?啧,不错啊,长得很水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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