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六章 报仇,太子遭殃(2 / 2)
她跪在地上,膝行上前拾起了地上的琵琶,她连眼泪都来不及抹,双手在琵琶上摆好,作势要弹。
“站起来。”
她搁在琴弦上的指狠狠一颤,红着眼看过去:“站、站着如何……”
“嗯?”霍孤撩了撩眼皮:“又弹不了?”
苏梨双唇不停抽搐,“能弹!能……”她双手撑着地,努力站稳身子。
她吞了口口水,那琵琶很沉,她分着力气固定琵琶的位子,又要弹琵琶,实在是苦不堪言。
苏梨紧咬着牙,指尖在琴弦上勾弹,一曲琵琶声总算在船舱内响起。
跪在后头的歌姬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公孙启喝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划过喉间,才压灭了他心口的哪点子惧意。
他看了看霍孤的脸,努力勾起一抹笑容,想要开口缓和氛围。
不成想耳边忽然划过一道风,一个茶盏狠狠砸在苏梨的脚边,打断了她那断断续续不成调子的琵琶。
“弹的什么东西!”霍孤双眉紧皱,鹰隼一样的目光扫过苏梨,“凭你的天赋,也配让本王的徒弟教你弹琴?”
沈若华一怔,喉头动了动,心里划过一道暖流,公孙荀蓦地抬眸看了过去,酒酿在口中囫囵片刻,嘴角微微弯起。
苏梨泪眼婆娑,这才反应过来,为何霍孤一直针对于她,她连忙扭身跪向沈若华,不停的磕着头:“民女知错了,民女不该让县主弹琴,民女大错特错,民女罪该万死,求县主饶命,求县主恕罪!”
这一会不止是苏梨,连带着公孙启都沉下了脸,他攥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喝光了一壶酒,都没能压下他心中的忐忑,他吞了口口水,眼尾不停向一边的小厮示意,让他尽快告知艄公,把画舫靠岸。
只要他下了船离开,就算霍孤想要借着这事教训他,也根本找不到证据。
沈若华冷眼看着苏梨求饶,只管端着茶盏品着,眼皮都没撩动一下。
直过了半晌,她喝光了茶杯中的茶水,才淡淡开腔:“此事全由王爷做主,你不必求我。”
苏梨磕了半天的头,眼睛都被血糊住,却只得了这么个回答。
她哪里敢去跟霍孤讨饶,她生怕霍孤一个不爽,就让那冷面的少年挥刀砍了她。
她不依不饶的咬牙磕头,“县主开恩,救救民女吧。”
沈若华本欲置之不理,身形却突然一顿,几息之后,她复又开了口,“好,既然你有心与我告罪,便抱着琵琶去船头弹奏,等船靠岸时,你的琴声若能吸引百姓叫好,我便求王爷开恩,饶你一命。”
此法虽累,但却能让她捡回一条性命,苏梨强忍心中的不爽,感恩戴德的磕了几个响头,抱着地上的琵琶便出了船舱,齐言顺势跟了上去,随着船舱的帘子落下,屋内又陷入了沉默。
无人开口,船舱内落针可闻。
沈若华扶着桌案起身,开口道:“王爷和殿下商讨国事,臣女便不在此打搅,先行告退了。”
公孙启哪敢说不,他现在唯有一个期望,那就是赶紧下船回东宫,否则他总是觉得,霍孤处理完苏梨,下一个就是自己,他挤出一抹笑容,对沈若华道:“边上还有一间侧卧,县主可以去那里休息。”
沈若华点了点头,临行前瞥了眼跪在里头的歌姬,想想道:“你们也出来。”她笑着看向霍孤:“王爷和殿下商讨的事宁城水患一事,这些个歌舞姬留在此地,还是不妥,王爷以为如何?”
实则官员议事时,喊歌舞姬跳舞唱歌不是少见的事,太子本就不敢和霍孤单独相处,打算让这群人留下给他暖暖场,没想到沈若华却把这群人带了出去。
还没等他制止,霍孤就乖巧的点了点头,有了霍孤点头,太子自然哑了口,闷着头不敢再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船舱内只剩他三人。
但公孙启多想了,从船靠岸的这一阵子,霍孤的的确确是和他二人讨论宁城水患的救治之策。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公孙启也渐渐安了心。
果然就算霍孤再如何嚣张,也是不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的,也唯有吓一吓那歌姬出出气了。
公孙启这般想着,脊背又挺了起来,语调也渐渐变得不羁。
公孙荀眼底乘着一抹嘲讽。
蠢货。
…
…
苏梨被齐言押到船头,迎着暖风,她努力抱着手里的琵琶弹着,那些歌舞姬都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下看她。
心想若不是她说错话,方才在船舱内,她们也不会遭了牵连被吓得半死,那些个女子凑在一块,声音从小到大,冷嘲热讽骂的苏梨无地自容。
可每当她有偷懒的动作,站在一旁状似出神的少年就会冷冷的扫过她,故而一直等画舫行到岸边,她都没能找到时间停手,指尖已经渐渐开始泛红发肿,每勾起一根琴弦,都是一阵剧痛。
洞玉湖旁有一座桥,前面不远便是百姓的住处,正是晌午的时候,无数行人马车从桥上路过,苏梨顶着众多百信疑惑的目光,紧咬着牙弹着手里的琵琶。
“这姑娘是谁啊?”
“这还用问吗,看她的打扮,不是窑子里出来的,还能是哪来的,好人家的姑娘,能穿成这样站在这弹琴?”
“这琵琶弹得也太难听了,看她的打扮好像是天仙坊的,这琴技未免太差了些……”
“她身边的少年是谁啊?看着挺不好相与的……”
“她不会是得罪了画舫里的老爷,才站在这弹琴的吧……”
一边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一边的桥上、前头的空地已经站了不少人,还有家里有船的百姓,划着船停在画舫边上,只为看一个热闹。
苏梨愈发觉得屈辱,那些人从她的琴技渐渐谈到她的穿着,不少淫词浪语从她耳中穿过。
双臂已经酸痛的无法言喻,怀中的琵琶不停的往下掉,尽管苏梨憋红了脸,也没能阻止手里的琵琶划落。
只听“嘭——”的一声,琵琶掉在船甲上,弹跳了一下,掉进了湖中。
苏梨的脸刷的白了下去,她膝头一软,跪在了船板上,双手不停的挥舞,想要去抓那琵琶。
但琵琶已经完全没入了湖中,影子也瞧不见了。
苏梨浑身都被汗浸湿,双唇不停的哆嗦,甚至不敢扭头去看一眼齐言。
正当她脑中最后的神经都要崩断时,一道声音突然传进了脑中。
苏梨低垂的脸上,瞳孔蓦地放大。
边上的百姓看她的琵琶掉进了水里,又是一阵骚动。
可还没等她们议论几句,那面如土色的姑娘突然就抬起了头,凄厉的哭声猛地响了起来——
“民女错了,民女对不起县主,民女不该、不该附和太子殿下,让县主给民女、还有坊里的姐姐弹琵琶,不该听殿下的话,让县主给民女还有姐姐们弹琴助兴,民女有罪,民女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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