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还没想过以后（1 / 2）

 成林的学校从完全不招外区学生发展到逐步开始招收外区学生，是一个三到四年的过程。

成林一中的教务处主任郑秋叶是第一批到成林的骨干教师，她的丈夫就是林晓辉心里的大哥，陈建明。杨晓辉由于工作忙的原因，基本没参加过杨念的家长会，所以他也没有见过郑主任，刘静因为没有杨晓辉正式介绍，所以也一直没有带杨念去和郑秋叶问好。

刘静和杨晓辉都不是特别会处理人际关系的人。刚开学的一周到两周，成林依例举行了家长见面会。杨念的高一的班主任是英语老师邹畅。杨念的成绩虽然不是年级拔尖，他也拼命的挤进了文科重点班。

非常有意思的是，文科重点班在杨念升入高一之前，一直是以语文为重点，班上的学生都是因为语文成绩好、作文拿过区级以上的奖项才分在了一起，他们可以一起去参加诗歌、散文、作文、微小说的征文比赛或者现场作文比赛。而且全班大部分学生会集体参加成林自己组织的名师作文、散文课外提高班。成林前几年就有文科班的学生在«萌芽»的“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杨念虽然是个男孩子，但他也爱看书，而且对写作很有兴趣。

在今天来看，如果那个年代也有网络的发表平台，一切肯定就又不一样了。

从选择文科班这件事上，杨晓慧和刘静是不完全理解的，杨念觉得他正是因为数学和英语学得相对好，所以他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去学，上理科重点班没有意思，而他的语文是语数英三科里面暂时还需要多花心思的，所以他特别努力的挤进了文科特长班为的是把学语文这件事情，弄明白，同时，精进自己的写作。

可现在问题就是，刚开学没多久，他发现，现在成林的文科重点班重点培养的竟然是英语。他其实从一开始发现班主任是英语老师就觉得势头不对。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杨念对语文的执念可能只是一时的倔强，但是他多年以后想起邹畅还是很感激自己当年误打误撞到了英语班。

邹畅是一个非典型高中老师，邹畅上课讲着讲着英语会突然告诉大家这个单词的法语是什么。所以杨念从高中就知道，table的法语还是table，rose的法语还是rose，法语歌曲一定要知道Lavieenrose玫瑰人生，法语电影一定要知道“放牛班的春天”，他还知道“放牛班的春天”是艺术加工后的中文翻译，其实这个电影的原文名称叫做LesChoriste，也就是TheChorus，意思就是合唱班。当时杨念就想，如果在成林一中的艺术节能合唱LesChoriste的那首Voissurtonchemin，(Seeuponyourpath)，那就太好了。后来杨念的这个小愿望也达成了，这也是邹畅的愿望，邹畅就是一个双外语人才，两三年以后在成林一中首次开设选修课的时候，她就是法语选修的老师。

杨念真正学会并且记住的第一句法语就是Voissurtonchemin的一句歌词：

Donneleurlamainpourlesmenerversd'autreslendemains.

歌词的意思是，牵着孩子的手，把他们领向未来。

高中的生活对杨念来说是开心而顺利的，他开始了疯狂的长高模式。高中毕业的时候他一米八五。有了身高的优势，他们成林的篮球队一直是成林和南湾区的前三。

篮球一帆风顺，但杨念完美错过了早恋这个人生必经环节。

杨念自己都不懂了，他也不是没尝试过跟给他发短信的女生一起吃饭，他和“不负责任”的余心言不一样，杨念总会很直接的告诉对方：我们不合适，对不起。而且杨念一定会买单，即便是跟开发区老总的女儿翟静一起，他也是该拒绝拒绝，该买单买单。

其实这也有一定的历史原因。因为杨念和他身边这些同学们，到了高中的时候，已经是认识了十几年的小伙伴了。这样的关系中，如果有能发展的早就行动了，因没有没有外区注入的“新鲜血液”，都是成林长大的老街坊，过于熟悉，少了浪漫。起码对杨念来说，和自己认识了十几年的人，当年看过她流着鼻涕、哇哇大哭、衣服都穿不好的女孩，无法幻想任何浪漫。

因为杨念在文科班，所以高三分班的时候，他其实没想过，就觉得还是选文科好了。杨晓辉和刘静都担心，男孩子不学理工科以后不好找工作。于是想劝杨念转理科，因为杨念的数理化都是不错的。

“学文，以后大学可以学什么啊？”杨晓辉随口问了一句。

杨念觉得这句话有点看不起文科，甚至是看不起自己，“可以学文史哲、法律、经济、政治。”

“那这些以后可以做什么工作啊？”杨晓辉又问。

“当律师...”杨念也想不到别的。

“应该也可以去考公务员吧，考公务员也可以。”刘静说。

“公务员是什么？”杨念问。

“就是进政府部门工作。”刘静说。

“我不想去政府部门。”杨念认真的看着刘静说。

“你知道政府部门是干嘛的就说不想去。”刘静笑着说。

杨念塞了一口饭，没怎么嚼，就咽下去，说：“我不知道，我也没有想过。我觉得现在想那么多，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像我本来是想在文科班学好语文和作文，现在变成了英语班。但是我觉得现在学那么多物理化学其实没有什么用，不如多学点英语和语文、政治、历史。这些比较有意思。每天就背化学公式，元素周期表有什么意思啊。而且碳酸钠碳酸氢钠、二氧化碳这些东西其实现在学了以后也会忘啊。”

刘静和杨晓辉没接着说，其实大人也知道高考文理分科的一个现实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