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迟来的梦想（1 / 2）

 在这里当营业员的工资很低，和以前在“锦绣园”上班差不多，但是店里的三台游戏机晚上8点之后的收入都是我的，所以有时很晚了还有些小混混模样的人来打游戏机我也总是很乐意，有时候一晚上就能挣7、8元外快。没事儿的时候我也会打打游戏，一种叫“古惑狼”的游戏我最喜欢，看着那只总是冒冒失失的狼一路过关斩将地前进，跳起来吃天空中悬挂的红苹果，踩木箱收获金币，让我可以很愉快地笑起来。

那个时候有个电视频道正在放《小李飞刀》，只是每天都是很晚了才开始。治安并不好的昆明，我们那条街的店铺都是九、十点钟就关门了，而我却总是深夜还把店门开着，因为如果卷帘门放了下来，那台总是布满雪花的黑白电视机效果会更差。每天晚上我都心无旁骛地期待着《小李飞刀》的开始，我忽然发现我以前错过了多少简单宁静的生活啊，原来每天期待着一部好看的电视剧，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儿，每天的日子都有盼头的感觉，原来那么好。

演李寻欢的焦恩俊是我看见过的最帅的男演员，我喜欢他总是疼痛的眼神，喜欢他豪情万丈地拎着酒坛子喝酒，喜欢那种仗剑走天涯的感觉。每天晚上《小李飞刀》开播之前，我都会很虔诚地把我的白酒准备好。我喝不起啤酒，只能是像很多来昆明打工的农民工一样，喝几块钱一大瓶的“火爆”酒。那是一种很烈的白酒，一口下去就跟喝硫酸样，烧的心慌，可是依然能带我找到飘飘欲仙的感觉，这就行了。我也买不起好的下酒菜，总是去街边的烧烤摊烤20个很小块的，1毛钱1块的臭豆腐，或者花1元钱买上一袋最便宜的麻辣豆干。可是我觉得很幸福很满足。常常都是，李寻欢在电视里面喝酒，我在电视外面喝，有时旁边还坐着一个正在打游戏的满手烟头烙印的小混混。有一次一个打游戏的小子忽然扭过头来朝我说了一句：美女，你还喝酒啊？我说是啊，你要不要也喝点儿？他大大方方地说，那喝嘛。我说你自己去柜台上拿个杯子过来。然后他拿了杯子搬过来坐我旁边，我给他倒上一满杯酒，两个人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满是雪花的电视看，也不说一句话。喝完那杯酒之后他站起来拍拍屁股说，我要走了，我今天打游戏多少钱？我说你打了一个半小时，3块钱。然后他留下钱就走了，我继续看我的电视。这样的日子挺好，真的挺好。

我偶尔也会给辉辉写信，我说辉辉我现在没有多余的钱可以给你寄来了，你自己熬着点儿啊。我说辉辉我现在就在你曾经呆过的小店里，卖玩具、小说网、画画、喝酒。我说辉辉，舅舅舅妈哥哥姐姐对我都很好，你放心。偶尔我也会给李梦冉打传呼，她知道我店里的电话，也时不时会给我打个电话来。我给李梦冉说我现在就在辉辉曾经呆过的小店里，卖玩具、小说网、画画、喝酒。我说辉辉的舅舅舅妈哥哥姐姐对我都很好，你放心……我不定时地给他们做着我的健康生活汇报，我觉得我现在过得很健康很平静很快乐，可是我却常常听到电话那头李梦冉嘤嘤的哭声。终于有一次李梦冉控制不住了哭着说，班长你可别把自己给毁了啊……我懵了一下，然后我很小声地说怎么是毁了呢，怎么能是毁了呢？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李梦冉的话，越想越懊恼。我想我到底应该做什么？我身边的人们期望我做什么？干嘛我过点平平淡淡的日子就是把自己给毁了？我翻身起来给李梦冉打电话，我说死女人，不准你睡了，你起来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是把自己给毁了？李梦冉说你别和我闹，你自己想想，难道你心里没有这样认为？你就准备这样一直过下去？我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我说你妈的李梦冉，你尽给老子添堵。

我依然是怡然自得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只是在偶尔过分安静的下午心里会有那么一点空空的、慌慌的感觉。然后有一天半夜我在烙了半天饼之后忽然翻身坐起来，脑袋砰的一声就撞在了天花板上。我扶着脑袋愣了一会儿，然后下楼翻出晚上没有喝完的白酒继续喝，一边想这样的日子我要过多久呢？我能过多久呢？难道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人生？

我开始每天买报纸来翻，一版一版地翻过去。我不知道我在找什么，找工作吗？可是我这样的学历我真的不知道能找什么像样的工作。有一次，我在报纸上看见招海员的，基本要求我都符合。我感到内心有股跃跃欲试的冲动，可是一看到最后一条要求我就不冲动了，最后一条赫然写着：性别，男。我心想去你妈的，女的去海上漂漂就会死啊。我还看见过招列车员的，基本要求我也符合，人家也没说非要男的，可是我认真想了想，列车员还不就是当服务生伺候人，只不过是场地不同而已，而每趟列车固定的路线，也实在看不了多少的风景。我也看见那些招打字员的，招办公室文员的，学历要求倒是不高，可是额外的要求我却一样也不会，比如打字速度，比如这个表那个表这个软件那个软件的，我光听听就头痛。我也看见过招销售的，可是保底工资低得要死，而且不包住宿，我估计我如果去了，前两个月的时间就只能是睡公园了……我翻了很多天的报纸，还是不知道我能够干什么，我应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