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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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这里一方面自然是视察官员政绩;一方面是收拢江湖势力,看看芙蓉城的成果就知道她在别的地方也是成绩斐然;最后一方面当然就是欧阳异,不,她要的只是欧阳家族的任何一个人。

欧阳异是最容易得到,她今晚就要得到他。

很多时候,一个皇女是没有耐心的。所以,她等不到半越的回答,直接一个眼神,身边已经有人一个起落,半越只觉得手中一滑,不过眨眼瞬间,欧阳异已经不在了。

皇甫一夜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我说过,我没时间。”

心里只觉剧痛,回首看去,雨幕之后看不清远处欧阳异的神色。

他有没有害怕?

有没有惊讶?

有没有失望?

忍不住跳下马车,空着的手掌一伸,轻轻的唤:“猪仔……”

皇甫一夜的眼眸落在马车旁的男子身上,淡笑:“今后你不再是半越的人了,该是我皇甫一夜的男人。”

半越跑前两步,怔怔地问:“你要拿他怎样?”

“这需要问么?半越,你装傻也没有用的,欧阳异从今而后都是我的。”

“你!”深深的呼吸,半越的目光始终锁定对面的男子:“他不愿意。他会哭地,会哭得很难看,比鬼哭狼嚎更加恐怖。”

“没事。我受得住。”

“他只会吃了睡睡了吃,没空替你占卜算卦。”

“呵呵,”皇甫一夜收回目光,笑道:“你是不是弄错了?还是你小看了欧阳家族?只要我手上有欧阳异,我不怕他不给我占卜,我有的是手段,只是你不知道,他也没有尝试过而已。”

雨越下越大了,将其中的女子浑身浇透。

她只是定定的望着对面的欧阳异:“他很怕痛的。”

“我不心疼。”

“他很顽固,小孩子脾气。”

“我有的是人想法子让他发不出脾气。”

“他的家人会去找他。”

“只要他在我手上,他的家人就都没有用。”

半越身躯摇晃,干涩地问:“你要将欧阳家如何?”

“你说呢?”

半越低垂着脑袋:“如果欧阳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说不定会……”

“我要让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他就必须活着;我要让一个人死的时候他就绝对是死的;我要让一个人乖乖听话的时候,对方是无力改变现状的。”

“好狠。”

皇甫一夜耸了一下肩膀,无所谓地笑道:“是你太弱了。”

雨还在下,豆大的雨滴沿着发际滴落下来,每个人的神色都朦胧不清,路边又响起了马蹄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马车中的女子似乎皱了一下眉头:“半越,我用一个人给你换欧阳异,如何?”

来人停下马来,嘶呤声异常的尖锐,那马上的男子早就成了落汤鸡,落下马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目光带着不可置信的射向马车中安然的皇女。

对方一指他,对半越道:“一个皇子,换你一个侍郎,很划算。”

“我不要。”异口同声,雨中的两人一个嘶叫,一个低语。

皇甫书景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冷地还是气地:“我不是你的物品,你无权决定我的命运。”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皇女嗤笑:“跟着我出宫,守在我身边,赶也赶不走,骂也不还口的无耻男人是谁?是你么?不,应该不是男人,是条狗。我王府中什么都不缺,狗也很多,送一条是一条。”她转头对半越笑道:“你难道不要我的狗?”

半越咬牙:“不要。我的侍郎是人,你用狗跟我换,我亏了。”

皇甫书景越发抖动得厉害。他不能还口,他一还口就承认他是狗,而不是人了。他只能得了羊癫疯一般的吼叫:“皇甫一夜,我恨你,我会一辈子恨你。”

对方根本不在意,一条狗的恨意她一个人去在意干什么。

狭窄的巷子里面,两辆马车对立着,一匹马烦躁的踱着脚步,还有一个男子在声嘶力竭的喊叫,生怕那一声声的恨穿透不过雨帘,穿透不过这无边无际的黑暗,让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子听到。

半越靠前了两步,离欧阳异更近了一些,这么近的距离她却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很遥远。

她轻轻的问:“猪仔,冷不冷?”

对方歪着脑袋,好半天才消化她的话,双手搂着肩膀,似乎在撒娇:“妻主,我冷。”

她又问:“怕不怕?”

对方望了一眼马车中的女子,肯定的点头:“好怕,妻主,我不要在这里。”

半越也望向皇甫一夜,两个女子的视线焦灼着,中间没有雨,没有黑夜,只是两个同等时代的人在相互对立。

一张无边无际的网悄无声息的展开,皇甫书景已经无力喊叫,他呆呆的注视着这两个女子的沉默较量。

他从来不知道,半越居然敢跟一个皇女对抗。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女子的脊背挺直,手掌紧握,黏糊而沉重的衣衫贴在她的身上,如泰山一样不可撼动,这个女子在他所不知道的日子里快速的成长着,成了一个高大的人,有担当,也敢对抗强权。

她不喊叫,她也不退缩,她更是不委屈求全。

无形中,他似乎感觉马车中的女子在无形的缩小,她再无限的胀大,心里一股陌生的感触油然而生。

可是,当那视线再落到皇甫一夜身上的时候,他直觉的有些想要呕吐。

半越又跨前了一步:“让我最后道别。”

“好。”死死扣着欧阳异的黑衣人松开了手,欧阳异几乎是扑到了半越的怀里。

摸着他的发丝,握着他冰冷的手掌,摩擦着他布满雨水的脸颊:“猪仔,你愿不愿意跟她去?”

摇头:“不愿意。”

“那怎么办?”

欧阳异睁大了眼睛,似乎要将面前的女子面容深深的刻进心里,贴上去,猛地咬住她的唇。这似乎是一个讯号,半越狠狠地抱着他,让他撕咬吞噬,由着他攻城掠地,在她的口腔中巡视,宣布占有,那血腥气盈满。

马车里的女子淡然,马匹旁的男子惊诧,周边的人沉默。

他们的吻带着悲情的意味,有着绝望的苗头,还有一股决绝。

从皇甫一夜的角度望去,只可以看到半越那拥着少年的手缓慢的放低,袖中似乎什么东西滑落了下来,再猛地抬起,周边的侍卫直觉的聚拢过来蓄势待发的保护皇女。

那是一柄尖刀,刀身澄亮,刀柄乌黑,那最尖锐的部分由着主人的抬起而划出一道银色的白光,好像雨夜中的闪电。

半越睁开的眼中直射皇甫一夜,带着蔑视和狠绝。

刀身,快速的落下。

划破衣衫,入肉,刺骨,深入心脏。

一气呵成。

啃吻撕咬的少年闷哼着,手还死死地扣住半越的腰肢,眼中留恋、无悔溢满眼眶。

女子握刀的手再使力的搅动两下,少年顺着她的身躯下滑,嘴角刚刚流出的血液瞬间被雨给浇末了。那背后深不见刀的部分开始混合着雨水匀染出另外一股颜色。

空气中,腥味蔓延。

皇甫书景满目惊讶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惊叫声已经被雨水冲淡了。

“我告诉过你,‘我半越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不怕’,现在我再告诉你‘半越上辈子就喜欢玉石俱焚’。”

少年已经无力的滑到了地上,手指僵硬的扯着她的衣襟,绷直的不当是人的命运和不甘,还有强硬的狠绝。

半越再也不看任何人,她低下身去,比刚才更加用力的拥紧了少年,喃喃地道:“猪仔别怕,现在没有人能够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了。”

夜空,雨倾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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