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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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这样的情景,林强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悲哀地想道:“他们能在这样的条件下生活,可见其生命力的顽强。我要帮助他,一定要帮助他!可是能帮他些什么呢,怎么帮?”

林强云再扫视了一眼树屋,看到那非刀非剑之物,心中一动。对那野人问道:“你有刀吗?刀,懂不懂?”一边问着,见山都不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一边从腰间的刀夹中抽出柴刀,送到山都的面前。

山都茫然不解地摇摇头,然后又两眼放光地盯着强云手上的柴刀,想将柴刀拿起来,又犹豫地看看林强云再把手缩了回去。

林强云笑着把柴刀送到他面前点点头,意思是叫他尽管拿去。

山都似乎明白了林强云的意思,一把将那柴刀枪到手上,反反复复地察看了好一会,用手指试了试刀锋。然后,又取了一支近寸粗的竹竿,咬牙切齿地用力挥动柴刀砍下去。

竹竿应刀而断,还险些儿砍到山都的腿上。

一脸惊喜地将竹竿平整光滑的断口凑到眼前仔细观看,山都的神情显得变幻不定。

片刻之后,山都丢了竹竿,转身向林强云,口中鸣哇哇叫着,指了指柴刀,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强云点点头,微笑着指了指柴刀,再指了指山都,然后在山都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感叹地喃喃说道:“现在我只能这样帮你了,希望我能解决好自己的事情,然后才有能力来帮助你啊!实在对不起,无能为力啊!”

山都没有注意去听林强云在说些什么,满心欢喜地自顾自走到一角,去把玩那把宝贝柴刀了。

强云转身对站在身后的凤儿问:“凤儿姑娘,你能告诉我,你们村里能买到盐么?”

“盐?什么盐?我不知道。”毕竟双方接触的时间才不到一天,互相说的话还大部分听不太懂,凤儿一时没听清楚林强云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有口无心地回答。

林强云被她逗笑了,说:“傻丫头,就是煮菜时要放的盐,盐是咸的,明白了么?”

凤儿也被自己的傻样逗笑了,忍住笑说:“盐?啊!有、有。盐是有的,不过要到县城去买。去年我爹就在城里买回来十多斤盐。我还曾经听爹对我娘说过,说是李大人以前奏请朝庭核准本州食用潮盐,已经有回复核准了,讲的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朝庭?”林强云大吃一惊,心中想:“那就是有皇帝了。这女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讲的话让人不大听得明白,现在还有皇帝?这不太可能吧?”

林强云心中稍定,急忙向凤儿问道:“什么朝廷?现在是什么朝代?是不是有皇帝?现在的京城是哪里?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公元哪一年?……”

凤儿不久前才能听懂他讲得缓慢的话,对于这样一连串说得又急又快的问话,根本就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急忙叫了道:“慢点,慢点!你说得慢一点。我听不清你在说些什么,你说慢些我才能听清楚。”

林强云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放慢速度严肃地一字一顿问道:“现在是什么朝代,皇帝是哪一位?你知道么?”

凤儿学着他的样儿,装出满脸严肃的样子,也是一字一顿慢慢地说:“现在是大宋朝,爹爹说今年是绍定元年,今天是三月初四,再过八天就是我生日。那皇帝是什么我不知道,得回家去问我爹爹。”

林强云接着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凤儿不是说不知道,就是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总是不得要领。心中明白,在凤儿这小丫头口中,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了,只能等见到她的父亲以后再探听情况了。

林强云心绪紊乱,脑子里像一锅煮开了的浆糊,在这树屋内磕磕拌拌的转着圈儿。

凤儿看到林强云的脸色忽青忽白,两眼发直地转圈,不知道这位刚认识不久的林大哥,究竟在这片刻间出了什么无法排解的事儿。再看看那个野人山都,却是躲在一角把玩那把林强云送给他的柴刀。

两个人一时间无暇理会自己,也没有和自己说话的可能,忽然间凤儿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孤独。她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只觉得身上发冷,冷得她发起抖来,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只能蹲下,双手抱头,把身体紧缩成一团。

这树屋内的三个人就这样持续了许久。

过了数刻,凤儿觉得实在是受不了了,突然站起来挥舞着双手,高声大叫:“受不了啦,到底是怎么了?啊……”

凤儿那尖利高亢的尖叫声,像一把刀子,从耳中直刺入林强云的脑子里。

林强云被尖叫声惊醒了,走到凤儿的身前问道:“凤儿,你怎么了?”

那凤儿见林强云恢复过来,如同又找到了靠山股,一把拉住林强云的手,抓得紧紧的,闭上眼睛,蕴藏在眼中的泪水流了满脸,哽咽着:“刚才你那样子好怕人,吓死我了!林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强云苦笑了一下,说:“不要怕,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与别人没相干的。也没出什么事。”口气一转,笑着调侃说:“想不到这位要为我守护后背的女英雄,胆子却是这么小的,若是真有危险时,我不是死定了?”

林强云不等凤儿分辩,转了头看了看在挥动柴刀的山都,说:“凤儿,这山都其实极为可怜。我想帮帮他,但又无能为力。等我有能力时一定要帮他走出这深山,让他和我们一样生活得好好的。”

林强云从挎包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走到山都面前,伸手拍拍山都的肩膀,将布包送到山都的眼前。

山都看小布包送到面前,知道是给自己的,伸手接过,望向林强云的眼中射出询问的神色。

林强云就他的手中解开布包,用手指捏出一点盐抹到山都的嘴里。

山都眼中又一次闪射出惊喜的目光,翻身跪下再次磕头起来。

林强云把头偏过一边,默不做声地拉起山都,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走了出去。虽然他极力掩饰,但还是被凤儿看到了他偷偷抹去眼角滚下的几颗泪珠。

凤儿跟着林强云回到小溪边,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知道这位新认识的林大哥,是因为看到山都的艰难生活,又没有办法对其进行帮助而难受。也许他正在想办法也说不定,也就强忍没敢说话。

但她却不知道,林强云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他不光为了山都难受,还正为着自己处在这个不可知的异样时代而烦恼。

看林强云在小溪边远离刚才斗场的草地上坐下,她也一声不响,乖巧地挨着他双手抱膝坐着,并摆出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样。

其实,她心里什么也没有想,经过今天那血淋淋的场面后,只是觉得这样坐在林强云身边安全,心里很平静。

惊心动魄经历后的此时此刻,这种默默无语的宁静使她有了这样安全、平静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她从来没有经验过的,也许,小时候在母亲的怀抱里,会有这种感觉罢。

人声狗吠隐隐约约传来,两人抬头向声源来处看去。

半里外的山梁上,三儿牵着三头狗走来。

林强云和凤儿站了起来,三儿看到两人,丢了手中牵狗的绳子,连蹦带跳的奔了过来。

三头狗脱了束缚,吠叫着越过三儿,朝林强云和凤儿方向冲过来,奔到近前丈多远处时,打了个圈儿,掉头朝另一边十多丈外的死熊处狂吠而去。

在三儿身后不远,十二三个或扛着标枪、或手提大刀的男人,正匆匆地急步走过来。

三儿跑到小溪边,憨憨地笑着对林强云道:“林大哥,我回来了。”

林强云拍拍三儿的肩膀:“辛苦你了!”朝随在三儿后面的人群迎了过去。

这些人年纪最大的不过四五十岁,有六七个是十多二十几岁的青年。年长的都留着长短不一的胡须,年轻的嘴上也有茸毛胡子,看来都有留胡须的习惯。

来人都是两截衣衫脚穿稻草鞋的山民打扮,衣裤上多是补钉。只有一个中年人虽然也是穿草鞋,但却身着长衫,显得与众不同。

身着长衫、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领先而行,这人的个子比林强云还高出半个头。长条脸上留着二寸多长的山羊胡子,走路时显得慢条斯理,一副学究模样。他每步跨出去都近三尺,行进的速度并不比别人慢。

凤儿抢上前去,一把拉着长衫学究的手,摇晃着撒娇:“爹啊!你怎么才来呀!刚才可吓死我了。好在有林大哥和我们的在一起……”

“原来这高个男人是凤儿的父亲,难怪凤儿长得这么高了。“林强云心中暗想。

长衫学究一面听一面注视着林强云,待凤儿略停顿时,便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松开手暂停一下。走到林强云面前双手一拱,说着一种听来很别扭的普通话问道:“这位兄弟请了,在下先谢过救护本村子弟和小女的恩德。敢问贵姓大名,何方人氏,尊架到此地来有何贵干?”

林强云学着样儿将手一拱,这样的行礼方式,他还真有点不习惯,扭捏地用普通话回答说:“不敢当大叔道谢。免贵姓林,名强云。连城县林坊村人。因为上山打猎走到这一带山林中迷路了。请问大叔尊姓大名,这是什么地方?能否在贵地借住几天?”

那长衫男子喜道:“原来你姓林,是本州莲城人,我就托大叫你一声林兄弟了。既然都是本地人,那就好说了,就凭你救护了本村人,但请到我们村中无碍,可在我家先行住下。小姓沈,名念宗;(指着身后的大汉)这位姓陈名归永,是三儿的爹。本村属汀州(现福建省长汀县)庵杰村,名唤横坑,与莲城县同属一州。你既然迷了路,稍后请随我们来就是。眼下且先把你打的猎物运回去罢。”

林强云又惊又喜,心想:“哎哟,怎么在赖源的石燕洞一下子弄到长汀县来了?这里离老家连城县城关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吧?在他们这儿住几天,搞清楚具体情况后再说。”

心神晃忽之间,沈念宗为林强云逐一介绍了同来的各人。林强云心有所思地唯唯喏喏,只是不断对他所介绍的人点着头,人名那是基本上没有记住,就是能记得几个名字的,也都与人对不上号。

沈念宗回头对同伴说:“大家一起过去动手,先将林兄弟的猎物抬回村去。他要在我们村住几天呢。”

众人同声应喏,随着林强云来到棕熊倒毙之处。

三只狗儿此时已停止了狂吠,只蹲坐在距棕熊四、五尺远,分成三个方向警惕地注视着地上的熊尸,有一声没一声地吠叫。

看到棕熊庞大的身躯,跟随而来的人们不由发出数声惊呼,七嘴八舌地议论。人们看看地上的熊尸,又看看林强云。似是非常奇怪这位个子平常的年轻人,凭什么能把这么巨大的一头熊给打死了?他们的眼神由开始的疑惑变为好奇,然后由好奇又转变为佩服,再后来眼中全成了敬畏的神色。

谁说不是呢?这头倒在地上死去的巨熊,那样大的一头恶畜怕有这位年轻人十来倍的重量吧。是三儿和凤儿俩亲眼看着这位姓林的年轻人,用他背着的两根并在一起的铁棍给打死了的。三儿和凤儿都异口同声信誓旦旦地说,千真万确地,它连铁棍的边都没挨到,听到轰然大响后从铁棍中喷出青烟,棕熊就死了。就是这么简单!

神仙啊!只有神仙才能在眨眼之间杀死害人的巨熊。试问,凡人有这样的可能么?谁要是说有这样的可能,那就请他来试试给大家看。

陈归永看着这庞然大物,皱了皱眉头,走近林强云,说:“林兄弟,这畜牲实在是太大了些。若是要将它弄回村去,定要将它宰剥了,分解开才能挑回去。”

林强云从来没有处理猎物的经验,过去虽然有过打猎的经历,但打着的猎物大都不过是些山鸡、野兔什么的,最大的猎物也就是二十多斤重的黄麂而已。他实话实说:“大叔做主好了,我从来没有宰杀过这样大的猎物。”

陈归永得了林强云这话,转身过去和沈念宗说了几句。沈念宗便指手划地指挥着众人忙碌起来。

林强云自知帮不上手,便站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大家宰剥棕熊。

才一会儿功夫,林强云就发现几个正切剥棕熊的人,手上拿的虽然是铁制的刀具,但看他们使用起来很吃力,连割带锯的,显然是刀子不利所致。

林强云从后腰上取出匕首,送到陈归永的面前,说:“归永叔,你试试这把小刀。”

陈归永正埋头要切下熊掌,毫不经意地接过匕首,像用自己的皮刀(一种刀刃成圆弧形的菜刀,除了作为菜刀外,多用于开剥动物的皮革)一样,用力切了下去。

不料,这一刀下去,一下子就将大碗粗的熊掌切下一半,连那坚韧的掌筋都有近半被切断。

这一下,陈归永大感惊讶,他想不到这柄小刀竟是如此锋利。将匕首举到眼前,仔细地察看起来。口中说着:“咦!?这是什么刀?竟然这般锋利?”

正在一同切剥棕熊的人听得陈归永的话,都停手直起身看着陈归永。一人问道:“归永,什么事?”

陈归永举起手中的匕首,对众人说:“你们看,这把刀有什么不同?”

众人都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有人随即说道:“除了小而长,样子有些特别外,看不出什么不同啊,怎么了?”

陈归永一只手把着熊臂,另一手把匕首比在断了一半的熊掌上,说:“你们看清了,看看这刀有何不同!”说着用力一刀顺着骨缝朝下切去。

众人眼见这一刀下去,那只粗大的熊掌应刀而下,直落在地,切口整齐光滑。

这一下看得众人悚然动容,都没有想到这样一把不起眼的小刀,竟然是如此锋利。其中一人问道:“二哥,这刀是哪里来的?”

陈归永答道:“这是林兄弟的,他刚才拿给我用时,我还没有在意,等一刀就切下近半个熊掌,我才知道这是一把宝刀。”

众人听了,一齐围了过来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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