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虽九死,其犹未悔(2 / 2)
如果你的毕生追求近在眼前,但要你拿生命去换,你愿意吗?</p>
元遥脚步未停,消失在门外。</p>
铁匠铺里却回荡起他的声音。</p>
“亦余心之所善兮。”</p>
这便是元遥的回答。</p>
“虽九死,其犹未悔。”</p>
欧阳九接上后半句。</p>
他掩面长笑起来。</p>
笑中有泪。</p>
泪里无悲无喜。</p>
他早知道元遥的答案,他很早便知道元遥的答案,但他还是要元遥再亲口说上一遍,他要找一个同道者,他要证明这条路上的自己并不孤单。</p>
铁匠铺里重归安宁。</p>
欧阳九整理衣襟,对着铺门长揖及地:“此剑名曰九死,欧阳九拜请先生,若有机会,将剑托付给适合的人。九泉之下,欧阳九铭记先生恩情。”</p>
无人回答。</p>
但欧阳九知道元遥听到了。</p>
元遥确实听到了,他躲在铺子后面的屋檐下,看着天上越来越重的乌云,心想气象司监测得真准,你看,真的就要下雨了。</p>
欧阳九关上铺门,收拾好铺子里的东西,坐在桌边安静了很长时间。</p>
铺子里弥漫起淡淡的酒香。</p>
明明酒已经喝完了,味道才散出来。</p>
欧阳九自嘲一笑,忽然念起了年少时的志向,待有朝一日练出绝世神兵,欧阳九的姓名传遍天下后,他就学着演义里归隐山林,好好瞧瞧那日月星辰、山河万里。</p>
真是怀念啊。</p>
可惜志向总是实现不了。</p>
欧阳九最后往铸造台里添了些炭火,缓缓脱下衣衫,站在铸造台边缘。</p>
仰面躺倒。</p>
烈焰冲天而起。</p>
剑胚逐渐凝实,里面犹如无尽恶鬼般的残念逐渐安静下来,对着前方若隐若现的黑影选择臣服,那是铁匠欧阳九的执念。</p>
铁匠铺里的光芒消散。</p>
剑身比黑夜更黑。</p>
剑名九死。</p>
仿佛末日。</p>
————</p>
闪电照亮了暮时的长安城。</p>
暴雨姗姗来迟。</p>
元遥知道。</p>
当世最强的铸造师走了。</p>
那个嘻嘻哈哈的铁老九走了。</p>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p>
九死,九死。</p>
你听,说得多好。</p>
元遥眯起眼睛,听着耳畔的雷声,忽然笑了起来,大声笑了起来。</p>
街上些许个行走匆忙的路人听到笑声,扭头看向这位失心疯般的书生,好奇他在笑些什么。</p>
元遥站在屋檐下,听了一夜的雨。</p>
————</p>
谢周和柳心月行走在路上。</p>
谢周忽然停下脚步,轻声叹了口气,向长安的方向抬手一礼。</p>
附在那块材料上的剑意断了。</p>
“怎么了?”</p>
“世间再无铁老九。”</p>
————</p>
并州西原郡。</p>
铁炼门坐于群山之间。</p>
门内立着一棵碧玉和玄铁铸成的常青柳,传闻是由始祖打造,承载着铁炼门的气运,三百年成就定山河时,柳树曾夜放光彩。</p>
铁炼门人不信这个。</p>
但就在刚才。</p>
柳树忽然暗淡,像在哀悼着谁。</p>
又忽然光芒大亮,像在迎接着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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