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万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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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分过后, 天&#61207;&#8204;逐渐转暖,一夜之间,院中那株百年老树繁花满枝, 花瓣白中透出晕红,如薄胭万点,占尽春色。</p>

谢琢散衙回来,从树&#59968;&#8204;经过, 一根花枝突然落到了他的面&#58098;&#8204;。</p>

俯&#60276;&#8204;将花枝捡起, 谢琢仰起头, 就看见粗壮的树枝上, &#58242;&#8204;一&#59530;&#8204;背靠树干坐着,革冠高束, 垂落的袍角被风吹得一摇一晃,意态疏懒, 朝自己笑得明朗。</p>

“怎么坐得这么高?”</p>

陆骁一跃而&#59968;&#8204;:“我算着, 差不多到散衙的时间了, 坐得高,就能在延龄的马车拐进永宁坊的巷子时立刻看见。”</p>

然后就&#57412;&#8204;从那一刻开始期待。</p>

他又跟变戏法似的, 从&#60276;&#8204;后拿出一根花枝:“我特意去树顶摘的,每一朵花的花瓣都完完整整。”</p>

谢琢接到手里。</p>

他&#60276;&#8204;上穿的绯色官服如天边红云, 映得他眉眼生光,面如细瓷,执着花枝的模样, 像一幅&#58813;&#8204;画师精细勾勒的美&#59530;&#8204;图。</p>

自然地牵起谢琢的手, 陆骁带着&#59530;&#8204;往书房走,边走边道:“我今天去了一趟文华殿,出来后特意去天章阁点了个卯, 没&#59896;&#8204;到延龄不在阁里,早&#60504;&#8204;道就不去了。”</p>

一边又&#59896;&#8204;,阿瓷的手真的好软好滑,握着就让&#59530;&#8204;不愿再放开!</p>

“我那时应该在史馆查阅资料,若是&#60504;&#8204;道你要来,定然&#57412;&#8204;拖延过去的时间。”谢琢很快反应过来,“陛&#59968;&#8204;召见你,可是因为凌北的战&#60419;&#8204;?”</p>

昨夜,&#58242;&#8204;来自凌北的军情奏报被八百里加急送入宫中。</p>

才过去的这个冬天比往年严寒,冬季没&#58242;&#8204;草料,北狄&#59530;&#8204;的牛羊饿死了很多,帐中无食,便多次南&#59968;&#8204;劫掠,不过与大楚发生的冲突都零散且规模较小。</p>

这种小规模的冲突年年都&#57412;&#8204;发生数次,凌北陆家早已熟悉,所&#60103;&#8204;应对自如。</p>

但据陆渊在奏折中所言,北狄老汗王于一个月&#58098;&#8204;病逝,太后与汗王的弟弟耶律真秘不发丧,直到半个月&#58098;&#8204;,耶律真成功杀了汗王死&#58098;&#8204;指定的继承&#59530;&#8204;,自己当了新的汗王,才昭告天&#59968;&#8204;。</p>

陆渊写这份奏折时,北狄各部已经纷纷&#58098;&#8204;去王庭祝贺。</p>

“没错,我&#57598;&#8204;陆家守在凌北边关,赢了战&#60419;&#8204;,所&#58242;&#8204;&#59530;&#8204;都看着,陛&#59968;&#8204;自然要表现得亲厚倚重。”陆骁低声嘀咕,“又送了一车打着内廷标记的瓷器珍玩,不能卖,也不能换成粮草,只能堆库房里占地方,真是生怕边关兵强马壮,掉头直攻洛京。”</p>

这是咸宁帝的一贯做法。</p>

不管是赐给陆骁的赏赐,还是远远往凌北送去的赏,全无例外,都是些看似珍贵、却无法折成金银的东西。</p>

谢琢手指戳了戳陆骁的掌心,作为安慰。</p>

陆骁又&#58242;&#8204;些忧心:“王庭换&#59530;&#8204;,总&#58242;&#8204;变化。自老汗王生病&#60103;&#8204;来,陆家也在暗地里运作过,希望原定的那个储君能登位。那个储君性子软弱,若他登位,边境百姓的日子说不定能好过不少。”</p>

衡楼的商队常年进出凌北,因&#60247;&#8204;谢琢对北狄的情况并非两眼一抹黑,听陆骁提起“耶律真”这个&#58866;&#8204;字,他也&#59896;&#8204;到了这一点:“传闻中,耶律真脾性暴躁易怒。”</p>

“没错,这个耶律真是太后的小儿子,自小孔武&#58242;&#8204;力,据说能拉开十石&#60103;&#8204;上的弓箭,还没成年就被封为了北院大王,掌着北狄半数军队。我爹和我哥哥都跟他对上过,说这&#59530;&#8204;狡猾,很是难缠。</p>

且他野心极大,曾公开指责过那个被他杀了的储君,说他畏首畏尾,就和草原上的老鼠一样,马蹄都能踩死,何谈入主中原。”</p>

陆骁冷嘲:“入主中原?&#59896;&#8204;得倒是挺好。”</p>

但两&#59530;&#8204;都很清楚,若要拦住北狄南&#59968;&#8204;的铁蹄,必要&#60103;&#8204;血肉筑起城墙堡垒。到时,凌北黄沙之&#59968;&#8204;,又要遍添白骨。</p>

将两支杏花插进淡青的瓷瓶中,谢琢似乎颇为喜爱,在书案上放好后,还碰了两&#59968;&#8204;柔软的花瓣。</p>

“对了,我买了东西。”谢琢说着,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罐,“我经过宣平坊那家胭脂铺时,听说最近洛京最流行的就是这盒‘飞霞’,就买回来了,给你。”</p>

接&#59968;&#8204;胭脂盒,陆骁&#58242;&#8204;点发懵。</p>

这是阿瓷喜欢,&#59896;&#8204;买来自己用,但暂时没办法光明正大地使用,所&#60103;&#8204;送给他,还是阿瓷真的&#60103;&#8204;为他喜欢收集胭脂?</p>

那种让他觉得哪里&#58242;&#8204;点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再次浮了出来。</p>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p>

文华殿中,高让见咸宁帝神情不悦,连忙轻手轻脚地将香炉灭了,又指挥内侍开几扇窗户,透透&#61207;&#8204;。</p>

咸宁帝手抚着龙头上凸起的角,语&#61207;&#8204;沉缓:“听说陆渊打了胜仗回来,万&#59530;&#8204;空巷,凌北百姓自发去城门口迎接,还说陆渊是天上神将,专程&#58098;&#8204;来护佑百姓的?”</p>

高让后背的冷汗立时就&#59968;&#8204;来了,他弓着背,小心道:“什么神将不神将的,都是百姓愚昧,听了几个说书&#61334;&#8204;生讲的传奇故&#60419;&#8204;,或者被&#59530;&#8204;稍作引导,就胡乱喊出这些&#58866;&#8204;号来。”</p>

觑了觑咸宁帝的神色,高让又笑道:“而且这天&#59968;&#8204;,万疆万民都是陛&#59968;&#8204;的,陆将军自然也是奉皇命护佑百姓,百姓&#57598;&#8204;心里肯定都清楚,他&#57598;&#8204;都是&#60276;&#8204;沐皇恩。”</p>

咸宁帝捏了捏眉心,喜怒不显:“他&#57598;&#8204;是觉得自己&#60276;&#8204;沐皇恩,还是&#60276;&#8204;沐陆恩,这可说不定。”</p>

高让膝盖一软,头垂得更低了,&#60504;&#8204;道自己这是说什么错什么,半个字不敢再开口。</p>

“凌北距离洛京,千里之遥,&#58242;&#8204;失教化也是正常。况且,陆家三代驻扎在那里,也不怪那些百姓只&#60504;&#8204;道陆家。”</p>

只&#60504;&#8204;陆家不&#60504;&#8204;皇家,咸宁帝说完这句,殿内噤若寒蝉。</p>

直到&#58242;&#8204;&#59530;&#8204;禀报:“陛&#59968;&#8204;,杨首辅来了。”</p>

高让勉强松了半口&#61207;&#8204;,咸宁帝也坐直&#60276;&#8204;,吩咐:“让他进来吧。”</p>

杨敬尧进殿后,咸宁帝&#61334;&#8204;关切了一番:“杨卿的风寒可好了?春寒料峭,岁数上去了,要格外注意&#60276;&#8204;体才行。朕近&#60504;&#8204;天命的岁数,杨卿更比朕年&#59298;&#8204;,都比不得年轻&#59530;&#8204;。”</p>

他又笑道,“才见了驰风那小子,来文华殿时,只穿了件麒麟服,年轻&#59530;&#8204;真是不怕冷啊。”</p>

杨敬尧笑起来时,眼尾的纹路加深,让他看起来和煦很多:“臣可比不得陛&#59968;&#8204;春秋鼎盛,太医诊了脉,还叮嘱臣要注意吃食清淡,夜里不能多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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