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燕子……你是有志气的姑娘，和我这种遇到祸乱只会逃命的，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可你想过没有，世上那么多贼寇强盗，你怎么能一下子扫除干净？！”

“这个……”石燕一时语塞，她想了想，狠劲地想了想：“那官兵……至少，万岁爷是可以的吧。”

“正是万岁爷的官兵都打不过贼寇，我和老拐才会逃到石家村来，而且……我问过那秀才了，三月十九的日子，万岁爷已经被贼寇*着……自杀了……”

石燕沉默了好一会，在她的想象里，万岁爷住在固若金汤的顺天府里，手下有那么多御林军，除了老死根本就没别的死法，可现在……

“北边的不行，南边的可以么？”

“燕子聪明，那胖侠昏迷的时候，我和秀才谈了很久，现在，我明白他们是去干什么的了……”

石燕静静地聆听着，前因后果渐渐在她心里勾勒出一个方案，那是一条凶险的道路，通向遥远的山外，通向那从未知晓的迷雾中去……

燕子啊燕子，你果然还是要飞到南方去的么？

“噗噗噗啊呸！春哥，你居然整我！好在本胖侠舌头厉害，可以无限伸长，一块臭抹布怎么奈何的了我……奶奶个熊的，春哥！居然把我手脚都捆住了……”

“大凤姐专门嘱咐于吾，汝之伤口尚未完全愈合，妄动则有金疮崩裂之险，故以数道粗绳缚之，汝若是饿，转头向左有粥一碗，汝自可舔食之……”

“奶奶个熊的，凤姐出招，春哥执行，我甘拜下风，好啦，春哥，我只求你告诉我，我要是想大便怎么办，直接屙在裤头里？”

“汝之裤子现在是开裆的，汝臀之下的木床有一个洞，所以……”

“你们这是全自动治病吃饭拉屎三合一啊，我服了，这世上除了师父和小丫头，就数你们几个牛掰了！春哥，我们带的那些土豆怎么样了，那可都是做种的，别直接炖炖吃了……”

“土豆吾自有安排，其中一半，已让村民切成小块，下种入地，另一半则……”

“好啦好啦，另一半是秦老太做见面礼的……唉呦啊春哥，你这绑的严严实实，我动弹不了，天也快黑了，干脆睡觉算了，等我睡醒了，要在这石家村大加改造……”

“你是怪物么，一旬前被砍成那样，混在死人堆里，现在却这么活蹦乱跳……”

“我是怪物。”胖侠低头吃饭，专心吃了一会才继续说话：“凤姐啊，你和春哥共同研制的三合一确实功能强大，可就是天天吃病号稀粥我受不了，我一共躺了十天，按照一天三顿饭算，我现在欠下了三十顿干饭的饮食债务，所以以后每天加一顿干饭，持续一个月……”

陆大凤笑笑，面前这家伙虽然也是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却毫无惧意，果然是闯荡江湖的豪侠之士，当初的遍体鳞伤，现在恢复的不错，唯一的遗憾就是脸上……

西门戎刚刚吞下三张大饼，打着饱嗝地说道：“看啥呢，我这脸是不是，没事，没事，刀疤是男人的浪漫，而且这疤砍的好，从额头到鼻翼，正好是闪电形的，小丫头也不会因此不要我……”

“小丫头……是叫阑珊？”

“对对对，就是那个小丫头，超级聪明，可爱的不得了哦，我这辈子的老大难问题是解决了，恩，凤姐啊，春哥的婚事……”

“燕子对你说了？”

“其实也用不到她说，智商高于六十的人都猜的到，瞧我这智商，怎么说也有一百零四吧，当年在山溪……”胖侠把人工呼吸的事，添油加醋地全说了，凤姐听的直点头：“救人一命，成就一段姻缘，乱世之中也算是美事，要不这样，这村里有的是燕子的长辈，干脆明天就让他们过门……”

“否否否，作为新一代超重有为青年，我是坚决反对先结婚后恋爱的，凤姐啊，你去和春哥，燕子，还有石家祖爷爷什么的谈谈，最好是先订婚，这一路上磨练感情，等到了石柱，让那秦老太亲自主持他们成亲，这样……”

“这样……貌似不妥吧……”

“我是粗人，我最头疼的就是就是这些礼节上的妥与不妥，想想就脑仁疼，有那时间还不如研究怎么打架呢，啊，凤姐，我现在去找罗大哥，这石家村，以后就改叫磐石村了！”

杀戮的悲痛过后，取而代之是建设的辛劳。

深山老林是天然的防线，这一点并没有错，但迷信这种防线，最后只会被穷匪顽寇闹的底朝天，这种风险，这种损失，石家村是再也承担不起了……

埋葬了亲人的遗体，擦拭去辛酸的泪水，夺回了本属于自己的粮食，收缴了流寇的武器，随即整个村子都动员起来，西门戎提出，王永春修改，罗老拐评估，村里的长辈最终确认的磐石阵，在石家村四围修建起来。外层为警戒，中层为纵深，内层为堡垒，尖刺、栅栏、陷阱，以及很多按照《新制诸器图说》制造出来的兵器，与村民的*练有机地结合成为一个整体。现在的石家村，不要说那种几十人的流寇，就算是数百人的官兵都未必攻打的下来，而如果真的来了规模更加庞大的敌人，尚有转移辎重和人员的通道。消息树和烟堆时刻预备着通告敌情，因为村民们都明白，真正意义上的安全，只存在于在对危机的时刻警惕里。

在凤姐和长辈们的极力推动下，永春和石燕成了亲，不管胖侠对瘦秀才灌输多少先结婚后恋爱不好的思维方式，也不管瘦秀才之乎者也地婉拒多久，村里老辈子的人还是坚持认为，燕子必须现在就正式嫁给永春，否则这丫头跟着两个男人跑了，他们心里没底。这桩亲事是诸多悲伤后第一件喜事，村民们此刻稍稍放下心结，脸上现出久违的笑容。而当这喜事落下帷幕的时候，新的跋涉刚刚开始。

穿上猎装，背起弓箭，手持梭镖，过去的山野村姑已是历史，现在的石燕是女猎手，西门戎一行人中最靠谱的远程战斗员。到南方，到遥远的巴山蜀水中去，去拜访，去协助那让拥有百万大军的黄虎张献忠也奈何不得的女将军秦良玉，这是她实现根除流寇梦想的唯一途径。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