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回 白云庵前（1 / 2）

 上回说到人魔星君问绝尘老尼，为什么公孙茵茵不会西门剑法。</p>

绝尘老尼说：“慕容家遵守祖宗的遗训，西门剑法，只传亲人，不传外人，就是亲人，天资不好，缺乏慧根的也不传。”</p>

金媚娘问：“师母，要是慕容家的子弟，没一个有天资的，西门剑法不就失传了？”</p>

“这不用担心，真的这样，慕容家会在武林中物色一位天资极好、品质极佳的女子，使她成为慕容家的人，然后再传她西门剑法。”</p>

莫纹在旁听了惊愕不已：真的是这样，难道那秘密地下岩洞中的神秘千年女鬼是慕容小燕老前辈？她没有死？莫纹细想之下，又似乎不可能。慕容小燕老前辈真的没有死，她怎么能容忍黑、白两道上的人物到紫竹山庄捣乱和为非作歹？烧自己的庄园、逼害自己的儿孙？眼看着自己的儿孙四散逃避，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都说不过去。其次，痴儿当时也在场，难道痴儿没认出自己的亲祖母？就是痴儿真的痴得连自己祖母也认不出来，那慕容小燕眼看见自己的孙儿也认不出来？由他跟随自己四处漂泊？只能这么说，那自称为千年女鬼的，必然不是慕容小燕老前辈，只是和慕容家有牵连而且关系密切的武林奇人。要是照绝尘师太那么说，她怎么会西门剑法？而且还传给了自己？这又叫人百思而不可其解了。</p>

这时，莫纹又听到金媚娘在问：“师母！莫非慕容小燕老前辈没有死，看上了莫小妹，将西门剑法传给莫小妹了？”</p>

这个疑问，也正是莫纹想要问的，她一时不出声，想听听绝尘师太怎么解释。绝尘师太不由瞧了莫纹一眼，低头想了一会说：“这样我也想不明白，只有两个可能。”</p>

“师母，哪两个可能？”</p>

“第一个可能，就是慧冠武林的慕容小燕没有死，莫施主碰到的那位武林老前辈，极有可能就是慕容小燕女侠。”</p>

不单是金媚娘，连黑妖和人魔星君都惊怔了：“她没有死？那她为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诈称自己死了？害得墨明智大侠心灰意懒，悄然避开尘世，从而造成慕容家的大灾难？”</p>

绝尘师太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慕容小燕女侠这样做，自有她的长远用意。”</p>

金媚娘继续问：“师母，那第二个可能是什么？”</p>

绝尘师太转问莫纹：“莫施主，老尼请问一句，那位传你剑法的武林前辈，有多大的高龄了？”</p>

莫纹说：“恐怕有七八十岁。”</p>

绝尘师太点点头：“第二个可能，就是当年的小魔女白女侠，除了将西门剑法传给了自己心爱的孙女儿之外，极可能暗暗收了一位女弟子。”</p>

金媚娘问：“师母，你不是说西门剑法不传外人么？”</p>

“这个女弟子就是她的贴身丫鬟，那也算是慕容家的人。”</p>

莫纹惊讶问：“传给我剑法的，难道是当年惊震武林白女侠的贴身丫鬟？”</p>

绝尘师太说：“要不，谁能知道西门剑？”</p>

金媚娘问：“怎么她不见在江湖上出现和听人说过？”</p>

“我想白女侠在传她剑法时，一定要她立下重誓：不得在江湖上出头露面；不得展示自己的武功；在暗中护着慕容家的后人。”</p>

莫纹问：“白女侠为什么要这样做？”</p>

绝尘师太说：“这个，贫尼也难以知道详情。贫尼听说，慕容小燕女侠小时极为顽皮，不安心练武；另外燕女侠练过武后，在武林中锋芒太露，恐有不测，所以白女侠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暗暗将西门剑法，传给了一个极有慧根的贴身丫鬟。”</p>

莫纹不由暗暗点头，想起自己见这位自称千年女鬼前辈时，不但追问自己为什么要帮助慕容家，也说她曾受过慕容家的大恩，并且还吩咐自己今后要好好照顾痴儿慕容智。现在看来，极可能就是这位不露面的丫鬟了。</p>

金媚娘又问：“为什么这丫鬟又将剑法传给莫姑娘了？”</p>

莫纹一听，想到西门剑法不传外人，不由脸孔飞红。那就是说，这位自称为千年女鬼的前辈，已视自己为慕容家的人了。可是自己当时根本没有这样的念头，更不会将痴儿看在眼里，这只是以后师父逼自己，要杀痴儿时，自己才作出了这么重大的牺牲，可是别人不知情，不疑心自己贪图慕容家绝学，而宁愿委身给这个痴儿？怪不得江湖上有那些风言风语了。莫纹正在尴尬时，人魔星君却给她解了围，喝着白妖金媚娘：“这是莫姑娘有缘，你又何必问下去？”</p>

绝尘师太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恐怕有人来了。你们先进敝庵暂避一下，由贫尼来接待他们。”这下，才真正给莫纹解了窘态。</p>

莫纹凝神倾听，点点头：“远处的确有不速之客来了。”同时她更暗暗惊讶绝尘师太的内力深厚。人魔星君也说：“不错，是有人来了！我们不用避，请莫姑娘先避一下也好。”</p>

绝尘师太说：“文郎，难道你还这么争强好胜，要卷入无边苦海中？”</p>

人魔星君说：“好好，玉妹，我听你的。”</p>

金媚娘上前挽了莫纹之手：“妹子，我们进庵去避避。”</p>

莫纹本想不进去，想看看来的是一伙什么人，她听出来人的轻功颇好，绝不会是一般进香的信男善女，而是武林中的人。但一想到这批人可能是来寻找自己的，这样，势必就大开杀戒，给绝尘师太带来麻烦。而且，莫纹也不好意思拒绝人魔星君师徒的好意，便说：“姐姐，好的，我们进去避避也好，但愿他们不是来寻找我的。”</p>

金媚娘与莫纹手挽手踏入庵里，一边问：“万一是来寻妹妹的怎么办？”</p>

“这就看他们生不生事了。”</p>

她们前脚刚入庵中，便听到“嗖嗖”几声，从山坡下跃来了三个人，两女一男，轻功真的不错，三个都是青年。一个是昆仑派的女侠云中燕；一个是华山派的女侠方圆圆；那男的却是衡山派的弟子金鞭少侠钱少鞭。两位女侠，都是名门正派中有侠名的人物，钱少鞭在湘南、桂北之间，也颇有名声，是掌门人钱无璐的堂侄，他作为当地的主人，带着云中燕、方圆圆寻来这里了。钱少鞭和中原武林几大门派的弟子，追踪莫纹来到萍乡，一早听到店小二说昨夜半夜里，有一位客人匆忙走了，说要赶去武当山。钱少鞭略一询问，说是要去捉一只青衣狐狸的。钱少鞭顿时大喜，急向中原几大</p>

掌门人报告：在武当山发现了青衣狐狸的踪迹，黑道上已有人追去了，同时自己先带了云中燕、方圆圆赶来。</p>

绝尘师太和徒儿云儿到庵大门外相迎。她一见来人是两女一男，都是武林中人，不由皱皱眉，上前合掌相迎问：“阿弥陀佛！三位施主一早来到寒庵，不知有何赐教？”</p>

云中燕、方圆圆没有答，钱少鞭抢先而答：“不敢，师太，在下想请问是不是先有一位青衣少女来了这里，后又有两个人追了来？”</p>

绝尘老尼合掌说：“是有一个青衣女施主来过寒庵，施主们来得不巧，她已经走了。”</p>

方圆圆问：“什么？她早已走了？”</p>

“贫尼不敢隐瞒。”</p>

绝尘师太的确没有隐瞒，身穿青衣的女子是走了，可是莫纹此时并没有穿青衣。</p>

钱少鞭不相信：“在下昨夜明明听到有人说，一个叫青衣狐狸的女子，曾经出现在这里，她几时走了的？”</p>

云中燕也问：“师太，你知不知道那青衣女子是什么人？”</p>

“贫尼从来不过问武林中的是与非。”</p>

方圆圆说：“那青衣狐狸危害人间，你也不过问么？”</p>

“阿弥陀佛！她真的危害人间，那也是在劫难逃。”</p>

钱少鞭说：“云女侠，方女侠，我们别跟这尼姑罗嗦，进去搜！”</p>

“阿弥陀佛！施主干万不可造次。”</p>

“老尼姑，你闪到一边去！”钱少鞭正要进庵，蓦然从庵中闪出一位童子，以电光火石般的行为，“啪啪”两声，掴了钱少鞭两记响亮的耳光，跟着又将钱少鞭扔了出去。</p>

这一刹那发生的事，云中燕和方圆圆一时间都愕住了，她们简直看不出这童子是怎么出手的，只知道这童子身法、手法奇快，是高手中的高手。</p>

绝尘师太不由叹息说：“文郎，你又何必出面？”</p>

人魔星君说：“我不能容忍别人对你这般傲慢无礼。”</p>

云中燕、方圆圆在惊震之后，各自亮出利剑，问人魔星君：“你到底是什么人？”</p>

“你们有资格问老夫么？给我滚！”</p>

云中燕、方圆圆以及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钱少鞭一听人魔星君的语气，又惊愕了，怎么这个才十六七岁的童子，居然自称老夫的？不错，他声音是苍老些，神态也老气横秋，态度更是横蛮。他们三人不由又相视一眼，心想：难道这是武林怪人？云中燕她们，只是武林中的晚辈，从来也没有见过人魔星君，只闻过人魔星君之名，更不知道眼前的一个童子，竟然会是令武林中一些人闻名而惊震的人魔星君。云中燕又问了一句：“童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家师是谁？”</p>

“老夫叫你们滚，你们没听见？”</p>

钱少鞭的九节鞭出了：“你这小子太过放肆了！”一鞭朝人魔星君头顶劈来，他无缘无故地给这童子掴了两个耳光，又给扔了出去，已感到在两位女侠面前大失面子，他这一鞭击下，已尽全力，声威凌厉，想一鞭击毙了这童子，挽回自己的面子。</p>

云中燕和方圆圆到底是名门正派上的侠义人士，见钱少鞭一出手就想致人于死，连忙说：“钱少侠，鞭下留情！”</p>

可是她们的话还没有说完，钱少鞭手中的九节鞭，不知怎么竟转到了童子的手中，钱少鞭的身子也横飞了出去，这一次跌得更惨，一口鲜血喷出。要不是绝尘老尼在旁，人魔星君想到自己的玉妹心地仁慈，会不满意自己杀人，所以只用了一成的功力来教训钱少鞭，不然钱少鞭早已去见阎王爷了。</p>

云中燕和方圆圆两人看得又是心头大震，双双出剑抢攻人魔星君，人魔星君一声长笑：“两个小辈，简直是不自量力。”他几乎身形未见闪动，伸手一抓，就将云中燕、方圆圆手中之剑抓了过来，扔入土中，跟着又想出手将她们两人抓过来，扔出去。绝尘师太急叫：“文郎！千万不可。”</p>

绝尘师太的叫声，才使人魔星君停下手，朝云中燕、方圆圆说：“这次要不是我玉妹出声，老夫早将你们扔了出去。还不给我快滚？”</p>

云中燕和方圆圆哪里看见过这等怪异的武功，再看看自己入土之剑，几乎没顶，只露出剑柄上的剑穗子，更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p>

绝尘师太说：“两位女施主，还是快走吧，别再在这里了。”</p>

这时，一条人影，从山峰上飞也似地落下来，问：“云女侠，方女侠，出了什么事？”云中燕和方圆圆一看，是丐帮的笑长老赶到了，放下心来。心想：自己不敌这位武林怪人，笑长老总可以应付，方圆圆说：“笑长老，你来得太好了！我们碰上了一位不可思议的高手。”</p>

“哦？高手？什么高手，我老叫化倒想会会。”</p>

笑长老在湘赣边上的一个小镇子上，听本帮的一位弟子说，青衣狐狸在江西的武功山出现了，又听闻几大门派的掌门人也赶了去，不由吃了一惊。他担心莫纹吃亏，便匆匆忙忙赶了来，看看怎么在暗中帮帮莫纹的忙。想不到远远看见在一座小庵堂前，方圆圆、云中燕与人交锋，于是飞奔而来。</p>

方圆圆一指人魔星君：“笑长老，就是他。我和云姐姐出剑不到两招，他就将我们的剑都夺去了！”</p>

笑长老暗吃一惊，心想：云中燕和方圆圆可以说是中原武林的新秀，剑术极好，也曾战胜过不少成名的高手，是晚一辈中的佼佼者，怎么不到两招，两人的剑就叫人夺去了？这是哪一处的高手？他不禁朝人魔星君望去，一看，他更不由自主呆住了。云中燕、方圆圆见笑长老神色有异，急问：“笑长老，你怎么啦！”</p>

“不，不！我老叫化有点眼花，看不清楚，让我老叫化再看看。”笑长老真的用衣袖去擦擦自己的眼睛，再定神一看，惊愕地叫喊起来：“什么？小老弟，真的是你吗？”</p>

人魔星君一笑说：“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哩！”</p>

“我老叫化怎么认不出你来？你就是化了灰，我老叫化也能认出来！”</p>

云中燕困惑问：“笑长老，他是谁？”</p>

“不好说，不好说。”</p>

方圆圆惊讶了：“他难道不是人？”</p>

“是不是人，我老叫化也说不清。”</p>

“他总不会是妖怪吧？”</p>

“差不多！”</p>

方圆圆、云中燕骇然：“他是个妖怪？”</p>

蓦然间，一阵银铃似的女音从白云庵中传了出来：“你这臭叫化才是妖怪！”跟着便出现一个丰姿绰约、神态媚人的中年妇女，这是金媚娘。</p>

方圆圆和云中燕又是一怔，问：“你是谁？”</p>

金媚娘还没有答，笑长老却抢先说了：“好了好了！这一次，真正的妖怪跑出来了！”</p>

方圆圆、云中燕更是一怔：“什么，她才是妖怪？”</p>

金媚娘格格地笑起来，目光流盼，媚态横生：“我当然是妖怪啦！要不，江湖上人怎么称我为白妖？”</p>

方圆圆、云中燕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娇声浪气的美妇，是江湖上人称长白山黑白双妖中的白妖。那么，那位面如童子，老气横秋的怪人又是谁？</p>

笑长老对方圆圆、云中燕说：“我老叫化没说错吧，你们想想，黑白双妖的师父是谁？”</p>

“人魔星君？”方圆圆问。</p>

笑长老一指童子：“他就是人魔星君。”</p>

“他就是塞北大名鼎鼎的人魔星君？”</p>

“是呀！人魔人魔，你们说，他是人还是魔？叫我老叫化怎么说得清？”</p>

方圆圆和云中燕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暗想：原来是人魔星君，塞北的一派宗师，自己败在他的手下也不冤了。</p>

在他们谈话时，绝尘师太带着云儿去看看给人魔星君摔伤的钱少鞭，绝尘师太以凌空点穴的手法封了钱少鞭受伤部位四周的穴位，并命云儿给钱少鞭服下两颗治伤的药丸，然后说：“施主请原谅，你略略调息运气一会，伤便可痊愈。”</p>

这时的钱少鞭，真是又羞愧、又惊疑、又感激，不由说了句：“多谢师太相救。”</p>

“阿弥陀佛，施主千万别这样说，都是贫尼未能及时出声，令施主受伤，请施主宽恕。”</p>

当绝尘师太带着云儿转回来时，便听到人魔星君问笑长老：“你这叫化还有个完的没有？请带你的人离开这里吧。”</p>

笑长老说：“哎哎！我们一二十年没有见面，一见面话没两句，就打发我老叫化走，没有这样的好事吧？”</p>

“你想怎样？”</p>

“我老叫化没想怎样，只想弄清楚青衣狐狸现在哪里了，是不是在你的手中了？”</p>

金媚娘笑着说：“她当然在我们手中啦！”</p>

笑长老睁大了眼：“她真的在你们手中？”</p>

绝尘师太说：“媚娘！你怎么这样说话？”</p>

金媚娘说：“师母，我是逗这臭叫化的。”</p>

笑长老对人魔星君说：“小老弟，我们是人情归人情，事情归事情，青衣狐狸要是在你们手中，请你将她交出来。”</p>

人魔星君“哼”了一声。</p>

“小老弟，你总不会也贪羡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吧？”</p>

“我对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不感兴趣。”</p>

“小老弟不感兴趣就最好了，那就将青衣狐狸交给我老叫化。”</p>

金媚娘媚声浪气地说：“哎哟！我逗你的，你老怎么当真了？没有人，我们怎么交？要不，我跟你老去好不好？”</p>

“哎！你别跟我。”</p>

“那我们就没办法啦！”</p>

这时候，又有三个人凌空而来，似轻烟薄雾，飘落地面，轻功俊极了。在场的人急举目一看，是一僧一道一儒，个个神气不凡，恍若仙人。方圆圆、云中燕和钱少鞭见了惊喜万分。僧是少林寺达摩院的首座枯木禅师；道是武当派的掌门中原一剑青松道长；儒是云中燕的师父、昆仑派掌门鬼影大侠乐正谷，都是中原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一派宗师，在武林中极有声望和地位。</p>

绝尘师太看了暗暗震惊，心想：这么多大师高手们赶来，莫姑娘恐怕难逃此劫了。金媚娘再也不敢嘻嘻哈哈了，人也严肃起来，暗暗为莫姑娘担心，更为自己的师父担心，她了解师父服软不服硬的个性，此时的她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p>

果然，人魔星君傲然而立，视来人如无物。笑长老说：“好好，小老弟，我老叫化碍于情面，不敢向你小老弟硬讨，但他们三位可不像老叫化这么好说话了。”</p>

枯木禅师、青松道长和乐正谷虽然久闻人魔星君之名，但素未谋面，也像云中燕、方圆圆两女侠一样，不认识人魔星君。他们见一童子傲然而立，不理不睬，丐帮的一代长老，竟然称他为“小老弟”，感到惊讶。枯木禅师首先动问：“笑长者，这位小施主是谁？”笑长老说：“老和尚，你听清楚了，千万别吓得倒地。”</p>

枯木禅师更是奇异，一笑说：“阿弥陀佛，笑长老说笑了，老衲怎会吓得倒地的？”</p>

“他是人魔星君。”</p>

枯木、青松、乐正谷听了不禁相视一眼。他们也听闻过人魔星君之名，武功极高，是一位亦正亦邪的难缠人物，既行侠义之事，也干抢劫之事，黑、白两道皆不买帐。枯木问：“塞北人魔星君？”</p>

“老和尚，难道有两个人魔星君不成？”</p>

枯木禅师合什稽首说：“老衲枯木，有幸能会见星君。”</p>

人魔星君一听枯木二字，心也怔了一下。这是中原武林极有名望的人物，无论武功、人品、武德，在江湖上人人皆知，怒气稍退，见对手先行礼，也还礼说：“不敢！禅师名动武林，清德江湖称誉，小老久仰。”</p>

“星君客气，老衲愧受。来！老衲给星君介绍，这位是武当掌门青松道长；这位是昆仑派掌门乐大侠。”</p>

人魔星君也施礼说：“原来是两位掌门，小老久仰久仰！”</p>

青松道长和乐正谷忙回礼说：“不敢！我等也久闻星君威名。”</p>

“见笑见笑，小老有什么威名？臭名倒是远播。”</p>

青松道长和乐正谷心里虽然瞧不起人魔星君，但碍于礼节，仍客气说：“星君说笑了！”</p>

枯木禅师问：“不知星君，何事而来中原？”枯木禅师心里也明知人魔星君，是为慕容家的武功绝学而来，在追踪青衣狐狸，但也只能如此发问。</p>

笑长老却在一边说了：“狐狸不出，鹰会飞扬吗？”</p>

枯木禅师又问：“那么星君是为追踪青衣狐狸而来了？”</p>

人魔星君凛然而说：“不错！”</p>

“阿弥陀佛！老衲劝星君还是不插手此事为好。”</p>

“为什么？”</p>

青松道长忍不住说：“慕容家的武功绝学，绝不能落入旁门左道人的手中。”</p>

人魔星君冷笑两声：“小老可是旁门左道上的人，既来了又怎样？”</p>

绝尘师太说：“文郎，你怎么这样说的？”</p>

“玉妹，在名门正派人的眼中，我们不是旁门左道么？我可没有说错。”</p>

“文郎，你又何必卷入武林中的是非里去？”</p>

“玉妹，你能眼看着莫姑娘落入他们的手中么？”</p>

一个是面如十六七岁的童子，一个是白眉如霜的老尼，竟“文郎”“玉妹”相称，除了笑长老没感到稀奇外，枯木禅师听得又惊讶又皱眉，感到邪派上的人，行为说话真不可思议，叫得也令人恶心，心里说：“这真是邪派上的人物，行动违反常理，令人难解。但这些邪派上男女间的事，枯木禅师等人不想理，也不管。他们从笑长老口中，已知道青衣狐狸落在他们的手中了，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大事。</p>

青松道长进一步问：“是不是青衣狐狸在你们手中了？”</p>

人魔星君也傲然说：“在不在用不了你们来问，小老也说一句，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也不能落在你们名门正派人的手中。”</p>

乐正谷不怒也不恼地反问：“星君，那么说，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应该落在何人的手中才好？”</p>

“武林中的武功，武林中人人可得，谁先得到了就归谁所有。现在它为莫姑娘得了，就应该归莫姑娘所有。”</p>

乐正谷说：“先放下星君的谬论不提，在下正想问一句，既然归莫姑娘所有，星君千里迢迢，从长白山赶来这里干什么？”</p>

“乐掌门，小老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用不了旁门多问。”</p>

“你不是为莫姑娘而来？”</p>

“小老喜欢跑来这里找莫姑娘比试武功又怎么样？碍着你．们了？”</p>

青松道长大怒：“长白人魔，这里可不是塞外，容不了你来撒野！”</p>

“武当杂毛，这里也不是武当，容不了你来这里狂叫暴怒！”</p>

青松“当”的一声，拔出了七星宝剑：“本掌门再问你一句，你交不交青衣狐狸出来？”</p>

“杂毛，你听清楚了，老夫不但不交人，你马上给我滚！”</p>

青松道长为中原武林一大门派的掌门人，在武林中，几乎无人不敬，就是黑道上的人物，见了他不是远远避开，也是敬而远之，谁敢对他不敬而冒犯，那简直是不要命了。现在，他哪里容得有人对自己近乎侮辱性的冒犯？竞喝自己滚！他双目锋芒如两道霜刀似的，盯着人魔星君，虽是怒极，仍是一派宗师的风度：“人魔，请亮兵器！”</p>

人魔星君冷笑：“老夫与人交锋，从来不屑动用兵器。”</p>

“请出招！”</p>

“好好，老夫久闻武当两代太极剑法世上无双，不知你这杂毛老道学得了几成。”</p>

“本掌门就算学得一成，也足以荡平一切邪魔歪道！”</p>

“好好，那老夫就领教你一成的功夫了！”</p>

绝尘师太叹了一声：“文郎！你就不能忍让一下么？”</p>

“玉妹，我已是够忍让的了！你不见这杂毛咄咄逼人么？”</p>

笑长老见他们快要交锋，却挂心莫纹的安危，便说：“小老弟，你就与道长交手吧，我老叫化可得先去看看青衣狐狸，别叫她跑了！”</p>

人魔星君说：“臭叫化，你敢踏入白云庵半步，我们以往的交情，从此就一刀两断。”</p>

笑长老嘻嘻笑着：“小老弟，我老叫化也跟你一样，不信邪！”</p>

笑长老正想进庵，突然给一剑逼了出来，跟着便跃出来一位俏生生少女，笑脸如花，体态轻盈，在金媚娘、云中燕、方圆圆之间，她更是艳压三女。</p>

笑长老“呵”了一声：“是你？”</p>

这位俏生生、明艳压芳的少女，正是武林黑、白两道上的人千方百计要捕捉的莫纹。</p>

笑长老用密音入耳之功说：“你这大胆的丫头，怎么还不快跑？你真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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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纹一笑：“你别进来呀！不然，你就和星君没朋友做了！”</p>

莫纹的出现，人魔星君和青松道长的交锋暂时停了下来。青松道长、枯木禅师和乐正谷都没见过莫纹，一时不知这乡下打扮的少女是谁，乐正谷急问笑长老：“她是谁？”</p>

云中燕说：“师父！她就是我们要追踪的青衣狐狸。”</p>

乐正谷一怔：“什么？她就是狐狸女？”</p>

方圆圆说：“乐掌门，就是她了！”</p>

乐正谷仰天一笑：“哈哈，狐狸女妖，我真佩服你有这般胆量，居然没悄悄跑掉，敢跑了出来。”</p>

“我想见见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有头有面的人呀！”</p>

“你现在见到了怎样？”</p>

“也不过如此，跟常人一样，没有三头六臂。”莫纹对人魔星君说，“多谢星君的关心，但他们都是来找我的，请星君别与他们作无谓的纷争，也别卷入这场是非中，一切由小女子来应付他们好了。”</p>

人魔星君说：“莫姑娘，老夫看不惯这些所谓名门正派头号人物的嘴脸。”</p>

笑长老听了感到奇异，心想：我老叫化还担心你落到人魔星君的手中，想办法进庵去救你，想不到你这狐狸顶有手段，将塞外赫赫有名的人魔，拉到了你这一边。好，好，我老叫化是白白为你担心了。便说：“狐狸女，看来你与我小老弟的友情很不错呵！”</p>

莫纹说：“当然啦！因为我和星君，在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眼中，都是邪魔歪道嘛！既然我们是邪魔歪道，又怎不在一起的？”</p>

青松道长“哼”了一声：“蛇鼠一窝。”</p>

人魔星君怒问：“杂毛老道，你说什么？”</p>

“贫道说你们是蛇鼠一窝。”</p>

“看来我们不交手是不行了！”</p>

“贫道随时奉陪。”</p>

“哎！星君，你先别生气。”莫纹说，跟着转向青松问，“我们是蛇鼠一窝，请问你又是什么了？”</p>

青松道长不屑一答。莫纹说：“我看你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奸险的小人。”</p>

青松道长顿时逼视莫纹：“你说什么？”</p>

“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奸险的小人。杂毛老道，你要不要我再说一遍？”</p>

“大胆！狐狸女，就算是你今日交出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贫道也不容忍你在世上危害武林！”</p>

“那么说，你今日是非杀我不可了？”</p>

“不错！除魔卫道，是贫道的天职。”</p>

“你这伪君子，原来是想杀我灭口。”</p>

“贫道一生光明磊落，杀你是除魔，扯不上灭口。贫道可以让你在死之前，将话说出来。”</p>

“是吗？那我真要先多谢你了！”</p>

“女妖！你有话就快说，说完了好去死。”</p>

“好呀！我先问问你，你来找我是为了获得慕容家的武功绝学，还是志在除魔？”</p>

“两者都有。”</p>

“你得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又怎样处理？”</p>

“那是我们中原武林几大门派的事，用不了你来多问。”</p>

“小女子看来，你是志在独得慕容家武功绝学，今后称霸武林。”</p>

“胡说八道。”</p>

“我半点也没有说错了你。要不，为什么你派人到紫竹山庄卧底，暗向你通报消息？”</p>

“无中生有。”</p>

“要不我们去找慕容庄主问问？”</p>

“女妖，你别想借此延长你的生命。”</p>

“原来你不敢去对质！”</p>

“贫道对这种无中生有的事，又何须去对质？就算要对质，贫道杀了你，再去也不迟。”</p>

莫纹也冷笑一声：“杂毛老道，你能杀得了我么？你能不败在我的剑下，已算是万幸的了！不过，我不想杀你，留你将来去紫竹山庄与慕容庄主对质。”</p>

“女妖，你太放肆了！快亮兵器出来！”</p>

“你是一个人上，还是要与别人联手齐上？”</p>

“对你这女妖，贫道用得着与别人联手么？”</p>

“不错，你号称中原一剑，是应该有这样的自负才行。”</p>

“小女妖，快亮剑！”</p>

莫纹铮的一声，袖中盘龙宝剑出匣，通身透黑，闪耀寒光，剑气顿生。笑长老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咦！小丫头，你又去哪里偷来了这把宝剑？”</p>

除了人魔星君这一边人外，所有人都惊愕了。这个狐狸女妖，去哪里得来这么一件神兵利器？这又是一件武林奇珍。莫纹扫了枯木禅师等人一眼，笑对笑长老说：“你以为我像你这老叫化，专门去偷别人的珍宝？”</p>

“小丫头，你连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也敢偷，还有什么不敢偷的？这一下，你浑身是宝，黑、白两道上的人，恐怕更紧紧追踪你不放了！”</p>

莫纹也知道笑长老在好心提醒自己，今后更得小心注意。一笑说：“我才不在乎，看来你们名门正派的某些人，也跟黑道上的人物一样，一见奇珍异宝就起贪念，满口是仁义道德，肚子里是男盗女娼。”</p>

枯木禅师道：“阿弥陀佛！莫施主莫乱信口开河，污言脏语，罪过罪过。”</p>

“老和尚，我说错了吗？你们要不是贪图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干吗像冤魂般的紧紧追着我不放？西域玄冥阴掌门的人追踪我，广西大瑶山的一伙山贼也追着我，什么少林、武当、峨嵋、昆仑、华山、恒山的人也追着我，还不是想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弄到手？这又有什么区别？”</p>

“阿弥陀佛！老衲等人追踪施主，只是怕慕容家的武功绝学落到了邪魔歪道人的手中，在江湖上为非作歹。”</p>

“老和尚，别自欺欺人了！你们要是真的不想慕容家的武功绝学落到邪魔歪道人的手中，干吗玄冥阴掌门的人大举侵入中原，毁了紫竹山庄，你们不去对付？大瑶山等四山的贼人包围了紫竹山庄，不见你们去解救？玄冥阴掌门的教主，派人到紫竹山庄卧底，千方百计想盗取慕容家的武学，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人，也派了人去紫竹山庄卧底，想偷慕容家的武功秘笈。看来明的暗的，都跟西域玄冥阴掌门的人一样，只是他们更为公开、明目张胆；而你们却遮遮掩掩，打的是维护武林旗号，骨子里是一路的货色。”</p>

莫纹这一席铮铮之言，可圈可点，掷地有声，顿时说得枯木禅师等人哑口无言，愕然相视。人魔星君拍手称快：“莫姑娘，你说得太好了，老朽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人间正义之声。”</p>

青松道长说：“邪魔歪道，信口雌黄，快出招吧！贫道的容忍是有限的。”</p>

笑长老说：“道长，这狐狸女说的是有一些道理，虽然捕风捉影，却不是无中生有，我们在众贼包围紫竹山庄时，的确是赶去迟了！”</p>

“笑长老，邪魔歪道的言语，就是说得再好，也是邪魔歪道，不足以信。女妖，快出招，不然，贫道就先出手了！”</p>

乐正谷见莫纹面对枯木禅师、青松道长和自己，仍这么从容镇定，谈吐潇洒，暗暗称奇，后又听了她这么一席铮铮之言，更是暗暗点头。他自从跟踪莫纹以来，不论是听到的、看到的，莫纹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劣迹，她除了滥杀一些山贼外，没有杀过一个好人，杀的都是可杀的人。她伤了一些名门正派的弟子，严格来说，都是出于自卫。现在他见青松道长急于要出手，不禁皱起了眉，说：“青松道长，我们不妨再听听这狐狸女还有什么话要说的。”</p>

“乐掌门，这女妖狡黠异常，牙尖嘴利，你不担心她逃走了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