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鹞子岭抬宝（2 / 2）

年子被问得一愣，“啥色？咱不趁着他们窑变干他一票，还跟这看什么色？”

“放屁！”赵老拐对着年子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平日让你端碗看茶给老子偷懒，关键时候不顶用！这他娘是个响窑，你听不着？赶紧给老子看看，这绺子顶冒的是啥色的烟？”

平日里赵老拐倒真是让他捧着个茶碗看水上的烟，天天一盯就是一个时辰，不让吃饭不让歇，偏说那水面上能看出光来。还真别说，就这么练了半个月，水面上还真让他看出了光。他原本以为是自己饿得出了幻觉，未成想今儿个还真让他看出了门道。

那绺子上头一团黑烟盘旋不散，黑烟当中还隐隐约约冒着红光。

“是……是黑色，黑色的烟！”

赵老拐皱了皱眉：“就是黑色的？”

年子揉了揉眼睛，继续道：“黑烟里头冒着红光，那红光好像还挺亮！”

听到这，赵老拐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年子的肩膀：“行！没给老子丢人！看样子啊……今儿个阎王爷还不想收他一刀红，走吧下岭子，跟着爹去抬货！”

看着赵老拐真是奔着死人沟的方向走，这早就摸到人家绺子底下的年子又慌了，压低了嗓门喊到：“爹！咱进去顺它一袋米不就成了吗，你咋还往死人沟里走？”

“今个儿不是时辰，甭惦记人家的小米了！”赵老拐一瘸一拐地走在前头，头都不回，“那绺子上头的红光顶着黑煞往出钻，反草的那帮王八羔子早晚要让镇主一锅端咯！他一刀红福星高照，趁火打劫的念想趁早断了！咱抬咱的货，他平他的扒子，井水不犯河水！”

下了岭子，进了沟，赵老拐也把手上的铁拐横了起来。一边瘸着条腿往前蹭，嘴里头也闲不住地念叨起来：“山神爷爷老把头，今儿个借地把宝收。上开二郎通天眼，下使定宝彻地钩……”

这死人沟本就在鹞子岭的最里边，再加上到处都是从绺子上扔下来的尸首，就是平日天高云淡时，还带着七分鬼气；这时候铅云闭日，再加上阴风呼啸，刚下了岭子，就跟进了阴曹地府一样。

“爹，你跟那念叨啥呢……这里头……”

年子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林子里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跟着四面八方骤起一片哭声。阴风贴着人的后脑勺直往脊梁骨里钻，那风里的动静，似抽噎，似叹息，幽怨阴冷，就是不象人的动静。

年子“妈呀”一声就往赵老拐的方向跑，哪知道赵老拐回身就给了他一记耳刮子：“你个狗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瞎他娘的说什么话！这档子漏了阳气，棒槌鸟哭丧，麻烦大了！”

当年村子没遭灾的时候，赵老拐帮别人家平事还真都会带着点年子，像今天这么大的阵仗，年子倒是第一次遇着。就在他四下张望的当口，一拧头，正好撞见一对马灯那么大的眼珠子。

年子当即给吓了个趔趄，抬手按到腰兜里就骂开了娘：“什么他娘的狗东西吓唬老子，有本事出来啃了俺！”

那俩眼珠子冒着青光，直愣愣地盯着这爷俩，扑棱棱几声就上了天。

谁料那李老拐不急反笑，一手按住身边的年子，一边裂开满嘴的大黄牙怪笑道：“他奶奶的，还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老子不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