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才离虎口,又入狼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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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丰年虽然没和他爹学着多少本事,可这梁山一带的大山出入得久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也总算见过不少。

眼下他看到两个齐老头的脑瓜子顶上都有白气,只能证明他已经着了道,而那暗处的东西既然还想蒙他,无非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既然他爹的铁拐,家里的粮口袋都没能让那暗处的东西放过自己,那玩意想要的,无非就是自己这条命了。

且先甭管眼前这两个齐锦堂谁是真的,谁是假的,这茬子事最少证明他赵丰年还没让响马一枪崩死。

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齐老头子不是在朝廷混饭吃的主吗?碰着这茬子事,老子还是先管好自己再说吧,管他娘的跟前这俩老头子谁真谁假,这林子说大也不大,凭俺的脚力,跑出去应该不是啥难事。

赵丰年心里头正打着算盘,那拄着铁拐的齐锦堂又开了腔:“你是啥玩意,你自己心里头清楚!我说年子……到了这时候你信不着我,我不说啥!不过叔告诉你的句句都是好话啊,不信……不信你瞅瞅地上那瓶子鸡血是啥!”

就等赵丰年低头一看,扔在地上的药瓶子里装得哪是鸡血啊,分明就是一滩黑乎乎、黏嗒嗒的烂泥!再等他拿手指头扣出点黑泥,放到鼻子底下一闻,这股子恶臭顺着鼻子直往脑仁里头钻,就活像臭猪肉里拌粑粑,是让人又恶心又迷糊。

跟前这个齐锦堂扭过脑袋看着赵丰年,耷拉个眉毛,呲着个牙,也不知道是对着他哭还是笑,干张嘴就是不出声。不远处的那个却已经开了腔:“咋,是不是恶臭恶臭的?我没骗你吧,年子?”

一个带着铁拐,句句诚恳;一个生喝臭泥,鬼鬼祟祟,谁更值得信任还用想吗?

手上的臭泥都来不及抹,赵丰年头也不敢抬,就地连滚带爬地跑到前头那个齐锦堂身边,颤声道:“我说齐老头……变成你的那玩意,究竟是个啥?”

身边的齐锦堂盯着那头的玩意冷哼一声,淡淡道:“那玩意就是你爹跟你讲过的山魅子,是山里头的大树成了道行,专门在林子里头变出幻象祸害人!不过这玩意不像野兽成精,没有三魂七魄,脑袋瓜子也顶不上啥大用,留点神就能认得出来。”

赵丰年一愣:“大树还能有道行?”

“大树咋还不能有道行了!”跟前这个齐锦堂的表情一凛,说话的腔调都抬高了八度,“别说是大树了,只要它们抓到的伥鬼够多,整个林子都能变成山魅子。到了那功夫,恐怕就是神仙来了,也得困死在林子里头!不是……我刚才说的这些,你爹都没跟你讲过?”

赵丰年也不管齐锦堂问的是啥,反而扯开了嘴角冷笑上了:“俺爹倒是也没跟俺说过太多,就是告诉俺走林子遇着鬼打墙,多半是碰着了山魅子。碰着山魅子也别慌,它道行再大也伤不了人,只要你能在第二天天亮以前走出林子就没事!”

齐锦堂眼珠子一亮,说着话拍了拍赵丰年的肩膀:“你放心,我身上有祝由科的十三根银针护着,那东西蒙不了我的眼。走,我带你出林子!”

齐锦堂说着话就要往林子里头钻,可是赵丰年却还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还在这瞅啥呢!一会天就亮了,今儿个晚上走不出林子,你这辈子可都要留在林子里头了!”

“是,你说的俺都知道,不过俺就是还有个事要问……”说话间赵丰年脸色一变,抬手就把那一巴掌臭泥往跟前的齐锦堂脸上抹,“俺从始至终都没和你提过俺的大名,你是咋知道俺叫年子的!”

没等这一巴掌臭泥贴上脸,就听他跟前这个“齐锦堂”嗷咾一声惨叫,顿时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山魅子的幻象一消,那头的齐老头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张老脸到了现在也总算有了点人色。这边大口大口地倒着气,齐老头这嘴里也没个消停:“赵年子,我日你个姥姥!你他娘的胆子是真大啊,这整片林子都是山魅子的地盘,你手里那不干不净的东西,就真敢往人家的脸上抹?我看你他娘的是真不想活了呀!还有,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出来闯江湖别老说家乡话,你那山东味改不了了是不是……”

“别他娘在这的跟老子装洋蒜,那个齐老头是假的,也证明不了你就是真的!”任凭齐锦堂趴在地上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娘,赵丰年早已脚底抹油跑没了影,“就像你说的,今儿个晚上你也救了俺一命,咱俩算是把人情两清了。江湖路远,各自保重吧!还有啊……俺叫赵丰年,年子是俺的小名……”

鸡血污秽能破道行这种说法,赵丰年当然听过。所以刚才把药瓶子扔在地上的一刻,他就已经打好了算盘,不管这药瓶子里装的是啥,再脏的东西都得抓到手里一把,只有时机成熟对准一个人就往他脸上抹,甭管能不能得手,都会为自己脚底抹油创造时机。

要说这林子往哪跑才是出路,其实赵丰年自己也不知道。如今他就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埋着头狂奔,就觉得自己的腔子里好像有几万根针扎着一样疼,眼瞅着天边已经开始放亮了,四周围却还是一望无际的林子,这么干跑,实在不是个办法。想到这,赵丰年干脆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再看看自己的手掌心,殷红的一片,刚才抹在手里头的好像真是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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