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桂英闪电般地结婚了。她和一个男人认识还不足两个月,其间有一个多月是互相通的信。此人姓胡,叫胡增谦。桂英意识到如果自己不结婚,小杨就永远不会死心,所以她以最快的速度,飞一样地扑入结婚殿堂。她好糊涂哇,怎么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赌气呢?
桂英和胡增谦第一天见面时的情景,桂芝至今还记忆犹新。那天晚上,一个和姐姐常来常往的同事赵大姐领着一个男人走进门来。姐姐和赵大姐寒暄着,那男人低着头,象耗子一般窜到靠窗口的床边坐下,一句话也不说,瞥见床上有一本书,伸手捞过来便只顾看书,再不抬头,更没有一句话。一直到赵大姐要走,他才抬起头来,闷声不响地跟着赵大姐走了。
这是个什么人呢?从第一眼起,桂芝就不喜欢他。长得象个干巴猴子似的,眼珠子倒挺大,却直勾勾、冷嗖嗖的,颧骨那么高,显得脸呈长菱形,活象一张驴脸。尤其他一进门时的表现,十足的没有教养。姐姐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呢?
后来姐姐曾把胡增谦写来的信给桂芝看过。只见那上面稀稀拉拉地全是竖行毛笔字,那字体七扭八歪,字更是认不清,每一个字都需要费尽脑汁地去猜。这狗屁不通的玩艺儿,竟叫姐姐认为这个人挺有才的。后来胡增谦又把他画的风景画拿给桂英看,桂英更认定了这一点,所以,她不等对这个人的人品、性格多加了解,就急匆匆地结婚了,当然,她也是为了躲开小杨。人生的悲剧往往就是这样造成的。
新婚旅行一回来,桂英便苦着脸,她此后的一生中都是这样的一脸苦相。这一路上,桂英算是初次领教了这个人。他那脸子酸的,一点事儿不顺心,“咣当”就撂脸子,摔完脸子就发脾气,发过脾气就再不理你,任你怎么哄也没有用,非过个十天半拉月才能缓过劲来。这人最妙的是,他一路上连桂英的手指头都没有碰过,非等到回到家里,和桂英正式行过婚礼了,正式进入洞房了,他才算行过周公大礼。天下还有这样古怪的人,这世上的哪个年轻小伙子不对这种事猴急得很呢?别说已经登过记去结婚旅行了,就算见第一面时都恨不得要干那种事儿呢。桂英最初还认为这人太正统了、真够本份的,殊不知,这正是他最没人味的地方,说明他不是个正常的人。这个愚腐透顶又自以为是的家伙,居然把夫妻间最正常不过的性爱也看做是下流、淫秽的,他不到熬得受不住,就绝不会碰桂英一下,并且,每做一次就好象被女人玷污了他自己的清白似的。他不知是从哪儿受到的古怪教育,认为女人是不洁之物,他结婚只是为了完成做人要传宗接代的任务而已,他把性欲看做是可耻、下流的,所以,他每次的性交都是开门见山、蜻蜓点水、速战速决。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他非和妻子分床而居不可。缺少爱的滋韫、情的陶冶的桂英自结婚后就面容晦暗、枯稿,她的下眼袋又大又发青,看上去比同龄人要苍老得多。她掉进了一口又黑又臭的枯井,活的了无生趣,她怎能不渐渐地枯萎下去呢?除非她下决心爬出来,否则她的人生绝不会有半点乐趣。可桂英就是桂英,她的与众不同的过份要强,决定了她的人生轨迹。
有贵终于如愿以偿找了个漂亮姑娘。那姑娘叫小凤,长的是眉清目秀、袅袅婷婷,比有贵小六岁,有贵一眼就相中了,于是紧追不舍。麻烦的是父亲,父亲自从有贵和珍珍吹了之后,对有贵是见一回、骂一回,见十回、骂十回,弄得有贵想起父亲,俩腿就打颤。两亲家即将见面了,有贵不仅自己去求父亲,还让桂芹、桂英都去帮着说情,求父亲千万别在酒桌上提起珍珍的事,父亲“哼哈”答应了,可到了酒桌上,喝过一两盅酒后,父亲就开骂了,可以想象父亲那样的粗人口中能吐出些什么妙语来。丈母娘登时就起身走了,丈人坚持坐到散席,但脸涨成了猪肝色。丈母娘死活不同意女儿的婚事,理由是看他父亲那个样子,有贵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
爱情的力量就是伟大,小凤不顾父母的反对,一心要嫁给有贵。由于丈人家不肯出力,父亲又指望不上,有贵自己也没什么积蓄,结婚几乎是草草了事,连桌酒席都没办。小凤为此一直委屈得很,婚后吵架大多是为了这挡子事,加之有贵笨嘴拙舌不会讨丈母娘的欢心,所以,三天两头地闹别扭。
有一次,全家人聚餐,小凤又不肯来。桂芹看着沮丧的有贵不由得叹道,徜若当初他跟了珍珍,不知道会有多享福呢。有贵不服气地说道,吵架自有吵架的乐趣。他宁愿在小讽这里当奴隶,也不愿到珍珍那边去当皇帝。看来有贵并不糊涂,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好的品性、善良的天性是幸福的保障,至于会不会来事儿,会不会做人都不过是些旁枝末节,只要你不是总想着抓住人家的小辫子不放,久而久之都会因为互相适应了而接受了。就象大姐夫这个闷葫芦早已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虽然没人会和他打闹、开玩笑,但他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家人,谁都不会和他见外。只有胡增谦永远永远是一个最讨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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