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一（2 / 2）

拉尔多忽然放声大笑，穿上皮袍，挽着一脸幸福的莉兹贝特，步入茫茫风雪中。

哈克玛尔的一个手下跑来报告说，拉尔多与莉兹贝特去逛街了。哈克玛尔有些奇怪，他所认识的拉尔多就算再狂，也不是一个将朋友拒之门外的人。他想了想，问：“就没看到别的？”

“没有了。”手下很肯定。

“真的没有？好好想想！”哈克玛尔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就是···我觉得亲王可能发现我在监视他了，临走的时候他往我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手下有些迟疑地说。

哈克玛尔点了点头，他决定先回去向女皇复命，其他的事，都先放一放。

他连夜进了宫，想求见女皇，却被告知女皇着了凉，已经睡下了。哈克玛尔心中一动，没有坚持，而是来到了亲王府。凭着他对拉尔多的了解，拉尔多临走时的那一眼绝对另有深意。

这次他赌对了，管家埃里斯将他请进吸烟室，并告诉他拉尔多将在一个时辰内回来。哈克玛尔已经很累，他欣慰地坐了下来。这可比在外面吹冷风强很多。最起码这里有温暖的壁炉，舒适的摇椅和热腾腾的咖啡。更不用说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苦涩但清爽的气味。这环境中截然不同的几种因素也带给他多重感受交织的愉悦。

“亲王殿下也吸烟吗？”哈克玛尔问。

埃里斯回答：“爵爷很久才吸一次烟，这烟草是爵爷的老师送的，据说是经过多次加工的，味道不同于普通的烟草。”

哈克玛尔微微笑了：“亲王倒是会享受。”

埃里斯慧眼如炬，“您如果累了，我带您到客房休息。”

哈克玛尔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在这儿躺一会儿就可以。”

“如果您饿了······”

“不必麻烦，你去吧。”哈克玛尔闭上了双眼。

拉尔多与莉兹贝特走在大街上，身上落满了雪花。拉尔多依稀还记得，当年的公主带他逛雪松城时的模样。雪松城地理位置过远，一年四季中倒有两季冷得要命。再加上那里临近帝国与公国的边界，所以街上不是很热闹，唯一能找到的可供娱乐的就是酒与烟草，而它们存在的理由，就是可以御寒。首都不同，这里地处帝国最中心，是帝国最繁华的地方，也聚集了无数的财富与艺术。贫与富的差距在这里被无限放大，如果走上街头，经常可以看到这种场景：身穿天鹅绒短衣的乞丐在朗诵完一篇赞美诗后，彬彬有礼地请求赏钱；而一旁的贵族小姐们，在付出金币之后，往往还会留下一方绣有自己名字的手帕，博学多才的乞丐们则会将这些名字写入下一篇赞美诗。这不是一种交易，那些平常被拘束在深宅大院中的小姐们，也许是秉性善良，但更多的是为行乞者的文艺而喝彩；而行乞者心思灵活头脑敏捷，也有一颗浪漫的心，他们会衷心赞美这些解决了他们生理与心理需求的美人儿，并致以无上的敬意。

现在虽说是备战时期，首都要比之前乱一些，但也依旧是帝国最亮眼的一抹颜色。即便是寒冷的冬夜，街上依然会有卫兵捧着灯笼在巡视，也依然会有人在叫卖吃喝。也许会有人好奇为什么只有卖吃的喝的？夜晚嘛，还能够做什么？

“明天来这家店做几套内衣。”拉尔多指着小吃摊旁的一家颇有仪制的店说道。

莉兹贝特因寒冷而发红的脸愈加红了。她捶了他一下，问：“为什么？”

“之前的那套，不好看。”

莉兹贝特转了转眼珠，嗤嗤笑着：“你不会是因为你···咳，皇子看过了，才要我换的吧。”

拉尔多敲了敲她的头：“怪话真多！”莉兹贝特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没有答话。拉尔多故意不去看她，挽着她继续向前走。

“这个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耶。”莉兹贝特指着路旁的一家小店的招牌问，那招牌上画着一只碗，里面盛着一种糊状的不知名食物。

拉尔多借着灯光看了看，“这股味道···是羊肉吧。”说着，拉着莉兹贝特推开店门。进了店，二人觉得很温暖，四下一打量，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用餐。

见到客人，老板显得很是高兴。他是个矮胖的男人，腰间还围着厨师裙，那双小眼睛只为了钱而转动。他看到二人身上名贵的衣服，眼中放出光来。

“先生夫人，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他端着一大杯啤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拉尔多问：“我对你门外的招牌很好奇。那是什么？”

“先生！您真有眼光，我们店里的肉糜羹，连公主···噢，是女皇陛下都吃过的！”老板边说，边将啤酒杯递过来：“先生，来一杯吧。”

拉尔多饶有兴趣地问：“这是啤酒吧。”

“当然！当然！这种酒推行不到一年呢。但人们很喜欢！”老板拍着肚子说。

“为我们选些吃的来，最好是别的地方吃不到的。另外，两杯啤酒。”拉尔多吩咐道。

“您绝对不会后悔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走进我的店！请您稍等。”老板说着，端着洒了一半的啤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回去，大声呼唤起厨师来。

“我们坐吧。”莉兹贝特选好了一个靠近窗子的位置。

拉尔多坐了下来，注视着桌子上的蜡烛，若有所思。莉兹贝特坐在他对面，下意识地搓动手指，开始期盼美味的到来。

老板很快从后面出来，手中端着两杯啤酒。拉尔多回过神来，与莉兹贝特一人接过一杯。莉兹贝特先尝了一口，吐着舌头，“好刺激啊！”

拉尔多已喝掉了半杯，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喝，一边问：“觉得怎么样？”

“别有风味，我很期待正餐了。”莉兹贝特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