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中（2 / 2）

无边的夜吞噬落寞的人的心，洁白的月光投入花丛里，影影卓卓。我靠着回廊的柱旁，落寞地看着花影。斑驳的树影枝条交错，我望着，望着，树枝竟渐渐地汇成了一个身影，一个男人的身影，思羽的身形，慢慢地向我靠近、靠近、一直走到我的跟前。我非常惊讶，再一细看，是思羽英俊哀伤的脸。

“你怎么来了？”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时候！我隐隐地觉得不安，似乎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跟我走吧！”他握住我的手，坚定地说。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我早就不能走了，从我一出生的那一刻，我身体里流的是马家的血，我早就不能能走了，早就不能走了。

“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请你相信我！”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紧紧地，也许他也感觉到，他将要失去我了吧？所以他才要握得那么紧，紧得连把我弄疼了，他都不知道。

“天涯海角，无论什么地方，我决不会让你受苦的，敏敏！”他的眼里闪着泪花，晶莹的泪花，一颗一颗划过他的英俊的脸。我伸出手，轻轻地，轻轻地拭去他的泪，说：“好久好久没有听过你吹箫了，你再吹一曲给我听好吗？”

“敏敏！你跟我走！我天天吹给你听好吗？你跟我走吧！”他抓住我的手。我凄然一笑道：“我不能！我不可以！你知道吗？我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女儿，我是马家的千金大小姐，我身上流着马氏家族的血，我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做逃兵？我怎么可以？”我甩开他的手大声道。他来做什么？他来做什么？他为什么要来，他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他为什么要让我如此痛苦？

思羽怔怔地看着我，也许是他从未看我发这么大的脾气，也许他是在失望吧？我不理他，拿起脚边的箫便要走。突然他一把夺过我的箫，走到桃花树下，吹了起来。我望着他，花儿飞飞，落在他的眼里，落在他的箫声里。

我扬起袖，跳入花丛中。他的箫声像是受伤黄莺的哀鸣，我的舞如折翅的孤雁身影。我们都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他吹箫，我跳舞，就我们两个人，静静地，在花影里，在桃花树下，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真希望，只希望生命在这一刻停留。让我活在他的箫声里，让我的眼睛里只有他，让他的眼睛里，只有我！花儿无声的下，片片红如血，化作离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