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七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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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听,吃了一惊,张炳善笑着说:“老太爷,你多余担心这些,你想到的他们早就想到了,赵家正骨馆之所以能开上百年,就是因为每接手一个病人,一包到底,直到痊愈。以后赵大夫每天都会派人过来,根据你的情况调整夹板的松紧度,这个你尽管放心。”

“万一夜里腿痛怎么办?我还没享够儿子的福呢,不能就这么交代了。”

张炳善还要说什么,被龚营长制止了,他说:“老太爷既然不放心,就让赵大夫留下,章大帅为国操劳,赵大夫护理他老父亲几天,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可我们这一行没这个规矩。”张再景终于忍不住了,插嘴说。

“规矩?规矩不都是人制定的嘛,我现在就规定她留下。”他指着赵玉树,毫不客气地说。

刘春峰看不下去了,对龚营长说:“龚营长,你们不能凭着大权在握,就欺人太甚吧?我师傅有病在身,还等着师妹回去照顾呢。”

龚营长早就看刘春峰不顺眼了,大手一挥,骂道:“你胆子不小哇,敢说我们欺人太甚,信不信老子抽你大嘴巴子。”

刘春峰和龚营长争吵声打扰了章老太爷,他生气地骂道:“放肆!混账东西,这里是我的卧室,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滚出去。”

几个人赶紧溜了出去,只留下张炳善陪着章老太爷说话,他在炕沿下的一张椅子上坐了,轻声细语地对章老太爷说:“老爷子,小孩子不懂事,请您不要生气,多担待些。说起来,咱们认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常来贵府出诊。”

章老太爷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就说:“张大夫,不光是你,连赵靖奎和我也算是老相识了,我并非故意难为他闺女,我是对我的伤势放心不下啊,毕竟是一下子断了两条腿呀,骨头最后能不能长住,我心里一点底儿也没有。“

张炳善点头说:“老爷子说的极是,我理解您。”

“骨头是赵靖奎闺女给我接上的吧,我不找她护理我找谁呢?找你,你可得懂这个。”章老太爷忿忿不平起来。

“老先生,您说的在理,若是在洋人的医院里住院,那大夫护士白天黑夜地陪护你,但我们是开医馆的,医馆有医馆的规矩,只出诊不留宿,玉树还是个小女孩,不合适再章府留宿,这要是传出去呀,恐怕损伤了您地名声,您若是不放心哪,我留下来照顾您行不行?”张炳善苦口婆心地劝着章老先生,一转脸看见张再景在门口朝他招手,便抬脚走了过去。

来到大厅上,刘春峰告诉他,自己愿意留下来陪护章老先生,只要能放师妹回家,让他在章府陪护多久都行。

张炳善刚才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刘春峰自己不说,他也不好张口,万一人家孩子在这里出点什么事,自己也算是帮凶。既然他自己提出来了,章老太爷也同意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张炳善转身返回章老爷子的卧室,将刘春峰的意思转达给了章老爷子,章老爷子如今伤病在身,也不好跟张炳善闹得太僵,就勉强答应下来。

话说喝了张炳善几副药,赵靖奎一连歇息了三天,今日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咳嗽也不那么频繁了,他支撑着来到前面医馆。

赵玉树看见了,埋怨他说:“爹,您好好歇着吧,前面又不忙,又过来干什么?”

赵靖奎也不说话,笑眯眯地在医馆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这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三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玉树,你春峰师哥出诊了?”赵靖奎一眼就看出来刘春峰不在。

赵玉树点点头。

“是谁家请他出诊?”

“城外一家人家,我忘了问他们姓名了,爹,你放心吧,师哥一个大活人,丢不了。”

两个礼拜后,刘春峰回来了,说章老太爷的双腿都消肿了,他给更换了新膏药,又重新固定了夹板,又向章老太爷保障,每隔三天就过去看他一回,章老太爷这才放他回来。

三个月之后,章老太爷就能在家人的搀扶下,下地活动了,他给章大帅打电话,叫他放心,说自己已经伤愈,又将赵玉树和刘春峰大大地夸奖了一番。

时节很快到了早春二月,正是咋暖还寒,阴阳交争的天气,赵玉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赵靖奎的病情恶化了,白天发热,夜里盗汗,白天夜里不停地咳嗽,从痰中带血丝发展到大口大口的咳血,张炳善听说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赶来探望。

看到赵靖奎瘦得脱了型,脸上也毫无血色,张炳善心里十分难过,赵玉树一边给他端茶,一边偷偷抹眼泪。

赵靖奎想支开女儿,就说:“玉树,你到前面忙去吧,我和你张伯伯说说话。”

赵玉树往手炉里放了几块新炭,递给赵靖奎,强作笑脸对张炳善说:“张伯伯,我去前面忙了,您多坐会儿,水壶在桌子上,您自己续水。”

说完,就穿过后院往前面去了。

赵靖奎看着张炳善,良久不说话,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在张炳善眼里,赵靖奎可是个响当当的汉子,从来没见他怂过,更别说流泪了,他慌忙找来一条毛巾递给他,安慰说:“老弟,你这病没那么严重,不过是春气上升,带动了老病复发,不瞒你说,这几天我也是腰酸腿软,夜里三番五次起来小便,整宿不得安睡,等转到夏天,自然就会好些。”

赵靖奎摇摇头,眼泪更是磅礴而出,过了好久,他才平静下来,说:“老哥,你别安慰我了,我心里有数,我的病已经没什么指望了,其实我不怕死,怕的是留下玉树一个小闺女儿,往后可怎么活啊?”

张炳善叹口气,说:“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老弟不嫌弃,就让玉树做我的儿媳妇儿,我不会亏待她的。”

赵靖奎惭愧地说:“老哥,对不住了,我一直没把玉树交给你,是有自己的打算啊,总想着招个上门女婿,生上几个孩子,一家人快快活活地过日子,指望他们俩口给我养老送终。可惜……可惜都不能够了,这人呀,都是个命哇,咳咳咳……”

赵炳善连忙站起来帮他拍背,赵靖奎对着痰盂“吭”的一声,咯出一大口紫红色的血块,他拿起毛巾抹抹嘴巴,有气无力地说:“老哥,今个儿你来得正好,要不我也得让玉树去请你,这门亲事咱们就算说定了,别拖了,就这个月吧,挑个好日子,尽早给他们把喜事办了,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你也别在此久留,这病传染。”

张炳善一听,这也太爱急促了吧?张夫人这几年老嚷嚷着要给儿子娶媳妇,成亲用的东西倒是置办下了,只是这件事老哥俩一厢情愿地决定了,也没问问孩子们的意思,可看看赵靖奎的状况,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若是没让他亲眼看见玉树成亲,恐怕会死不瞑目。

赵靖奎说,这几天他也试探过赵玉树了,赵玉树很干脆地说婚事全凭父亲做主。她可不是个没主见的孩子,如果不中意张再景,不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以前每当提亲的人上门,她都会说自己一辈子不嫁人,就陪着爹过日子,赵靖奎也明白,媒婆所说的那些人统统都入不了闺女的眼,她这是在推诿。

至于张再景那边,赵靖奎还是蛮自信的,玉树是个出类拔萃的闺女儿,谁家娶了她不得偷着乐呢?何况张炳善夫妻都喜欢玉树,再景和玉树从小就一块长大,知根知底的,他有什么不愿意的?

张炳善回到家里,将赵靖奎的意思跟夫人说了,张夫人听了却沉默不语。

张炳善急了,说:“你愿意不愿意的,倒是给个话呀。”

张夫人犹犹豫豫地说:“说实话,玉树这闺女我也喜欢,懂事孝顺,爽爽利利的,人长得也好,只是……只是,你觉得咱们再景会愿意娶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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